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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民国泸州土话,一大串歇后语爱得不要不要滴

 滴水蔚蓝 2023-05-03 发布于四川

自古以来泸州为川南重镇,经济繁荣、交通便利,八方商客汇聚,民国36年(1947)《泸县一览》(泸州时称泸县)编撰者王伟仁,为方便各界人士了解本地风土人文,汇集整理历代沿革、行政现状、水陆交通、名胜古迹、地方特产、礼俗习惯等予以公开发行,泸州市文化研究中心摘其方言土语一节,每条加上评语刊发,以飨微友,于此可窥当年泸州人的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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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仁编著的《泸县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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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县一览》中的方言土语

衣冠

长单衣称长衫子或长衣裳,内衣称汗拓或杵掛,中衣称裤儿或裤子或小衣,长棉袍称袄子,棉中衣称棉裤或马裤,棉上装称棉滚身,夹长装称夹滚身或称二码居,缎制便帽称一箸尖或瓜儿皮,呢帽称博士帽,头围巾称绊头索,头缠白帕称猪油帕,棉鞋称鸡婆鞋。
评语好多词都消失了,有些词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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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

早餐称早饭,午餐称少午,晚餐称消夜,油晕称油大,赴宴称吃油大,农历月之初、二十六用猪肉加餐称打牙祭,集款聚餐称打平伙或股股摊,不会钞称白吃或吃月白或吃哈皮,吃斋称忌油昏,吃糖果称吃香香,馒头称包子,馄饨称抄手,稀饭称冲天炮,白饭称干饭或雪花,或帽儿头,轮次招待称转转会,口债称筷子账,酒囊饭袋称好吃菩萨,逢餐称闯酌。
评语穿衣打扮的词消失殆尽,吃的词大部相沿,看来满城美食惹人口水长流不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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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调

酸极称溜酸,甜极称闵甜,苦极称刮苦,辣极称飞辣,麻极称麻人或麻得很,咸极称飞咸。
评语关于这类“吃货”之词,全部沿袭至今,充分表明上述判断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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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所

西式房店称洋房子,茅屋称茅草房,瓦屋称瓦房,房间称房圈,正房称堂屋,敞厅称檐窝,厕所称毛司,厨房称灶房。
评语高楼林立、钢筋水泥,旧时房舍,早已荡尽。历史记忆,植入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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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

臭极称邦臭,香极称碰香,烧热称飞烫滚,烧焦称锅巴,气味不对称怪难闻。
评语泸州人的鼻子一直灵得很,这些词一直变化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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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

红极称非红,黄极称焦黄,青极称曲青,白极称宿白,黑极称曲黑。
评语泸州人的眼睛也“飞尖”,对颜色的感觉从来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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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老年称老者或尊称老太爷或烟泡老汉,中年称大人或半世年纪,少年称小伙或少爷或年轻人,小孩称娃儿或鬼囝囝,未婚者称单身汉。
评语老的概念已经有较大变化,几乎从“中年”到“老年”没有过渡了,从“少年”直接衔接的就是“老年”,中间一直是“青年”。不过“少爷”几乎绝迹,反而“小姐”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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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老年称老婆婆或尊称老太婆,中年称大娘或太太,少年称少娘或婆孃,小孩称姑孃,未婚少女称挂儿坝,未婚老女称老女,孀居称寡母子。
评语谁被称为“大娘”,她绝对吐你口水;“寡母子”也是骂人之语,至少是戏谑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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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娶

受室称接婆孃或接媳妇,出阁称交代女或搞场坝,新郎称新旦公,新娘称新姑孃,纳聘称讨话,订婚称插香或拜书,结婚称过酒,归宁称回门,童养媳称憨长媳妇,再醮妇称过婚嫂。
评语真奇怪,那个时候没有“烧火佬”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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谩骂

不畏惧称不睬或不掩或硬不怕,讥讽称怪眉怪相或四不像,一肚皮二十四,矮子过河淹了心的,卖淫称偷人赶汉,条头称尖脑壳,一知半解称半灌水或假斯文,骂人自称老子或老子们、你跟老子,不依礼制称乌七八糟,莫名其妙称么名堂,言语不符称胡说。
评语“卖淫”经过若干过渡,其人被称“梭叶子”→“斗子”→“小姐”→“公主”。其它词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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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

起程称动身或走了,搭轮称赶洋船,搭木船称赶船,陆行称起旱或走路,乘肩兴称坐轿子或坐滑竿,乘汽车称赶汽车,到达称拢了,未到称还没有来或没有拢,飞奔称跑得快,急至称快当或者来得快,迟缓称僅崖,去一会称一哈哈就来,转弯称倒拐,止步称进去不到。
评语除“赶洋船”“进去不到”之类,全部沿用。但飞机、高铁之类,那时的泸州人尚没“洋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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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

物件称东西,帽子称罩子,棉被称铺盖,便桶称粪桶,夜起称夜壶,自行车称洋马儿,烟袋称烟杆,玩具称耍法,灰炉称火儿,物件新鲜称面仙,雨伞称撑花。
评语“面仙”“撑花”全面消失。假如穿越回民国泸州城,必须捡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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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语

为什么称刹子或刹子事,怎样的称重过的或干些刹子,发怒时高声呼称干两或干两间嘛,所见奇特称硬是怪,不快意称伤脑筋或伤胃,事物相符称对头或要得,舒适称淋醒,怨人称伤心或忧人,事物过大称董得很,廉价称相因或便宜,稍停称耍一哈哈肾或忙啥子,物件腐烂称希帕烂,紧极称帮紧,松极称捞松,游玩称耍,认可称要得,否认称要不得或不要干,美观称才叫好,舒适称安登逸或了然、安逸得板,被人拒绝称受洋方,麻烦称老火,错乱规矩称失格,肇事称惹祸,妥当称规一或居二,不相关称不关事,有花样称有点名堂,没有关系称不要紧或没来头,不理会称不要张他,受不了称遭不住,讨厌称玄皮或讨人嫌,纠纷称角孽,诉讼称打官司或扯皮判,坚固称扎实或牢靠或经事,不合用称粗笨,软称耙,公断称讲礼信,真实称该是吗,虚伪称有点水。
评语看到这些泸州话确实有点“伤脑壳”,但越看越亲切,越看越像回到祖辈身边“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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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称谓

高祖父母称天天,曾祖父母称祖祖,祖父称公,祖母称婆,父亲称伯伯或爸爸,母亲称母母或妈,岳父称为老丈人或者老亲爷,岳母称为老丈母或者老亲娘,妻兄弟称舅子,夫妇称两口子,妾称小婆娘或小婆子,产妇称月母子,农夫称乡巴佬或乡头人,长工称常年汉,月工称月活,零工称梨渊,助理称二把手,工匠称匠人,泥工称泥水匠,木工称木匠,石工称石匠,厨工称伙房或厨子,小工称打杂,商店业主称老板或东家,会计称管账,店员称掌柜,练习生称徒弟,教师称老师,师妻称师娘,师之父称师公,师之母称师婆,塾师称鸡婆老师,公务员称公事人或司爷,兵称二尺五,妓女称玩家或娼妇、祸儿,流氓軃神称飞机,乞丐称叫化子,小偷称强盗或扒儿哥、三双手,匪徒称棒老二,佣人称丘二或帮帮匠,茶房称幺司或堂官,更夫称打更匠,理发称带诏或剃头匠,医生称太医或捏手杆,律师称讼棍,粮户称绅粮,守财奴称土老肥,巫师称药妈,乐师称吹鼓手,继父称保保,继母称干妈,使女称蛮蛮,继子称干儿子,随从称跟班,祖父母对孙称表讲,夫对妻称内边的或游客,妻对夫称外厢人或男人,劳工称下力人或力行,贩夫称脚子或挑脚,做工称活路,僧人称和尚,女尼称尼姑,道长称道人,外国人称洋人。
评语岳母被称“老亲娘”,更加证明那时的泸州男人𤆵;妻子称丈夫“外厢人”,更加证明女权主义强悍……亲亲热热的口头语,没有延续下来的,证明了其一个时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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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吊

贺人生男称添太宝,女称添千金,谦称生男称读书的,生女称裱花的,农家谦称生男称看田缺水的,女称看瓦脚水的,祝寿称拜生,祝开幕称打火炮,贺嫁娶称道喜,凭吊称看坟,扫墓称挂纸,丧葬称埋人,慰问称看望。
评语红白喜事不直说,表明泸州人从来就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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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隐语(限于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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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庙的戏楼钉灯的

评语泸州城“三山九庙不出城”,猜猜“水神庙”在哪跟堂?

简学文讲圣谕场场客满

评语那个时候的泸州名人

白塔寺的滚龙拉滥了

评语再没人相信了

莲花池的街边又臭又香

评语环境差、吃得香,“创卫”后皆香

南极子会大哥饱餐一顿

评语谈吃,泸州人从来不吝啬

胡市场的灯杆没得幌(话)说

评语想见沱江航运一派繁忙

大十字翻筋斗正南正北

评语小十字翻就“小”正南正北?

灌口滩的蛤蟆又恶又雄

评语蜞蚂更好听一点

肖巷子的土地吃屎喝尿

评语苦煞它了

城隍庙的算盘不由人算

评语神算

蓝田坝的灯杆四方发亮

评语长江的船更加川流不息

李叫化的干儿子数不清

评语是“中神通”?

泸州的钟鼓楼半节天里头

评语全城房屋低矮

谭子元算八字硬不奉承

评语也是一个名人

刘聋子的玩友搭口就来

评语也是一个名人

白招牌的纸牌光哄人

评语为什么呢?

韩三爷坐席松一手

评语不懂

石栏杆的吞口香烟不灭

评语不知所指

城隍庙的刀头热吃热还

评语假贡

蓝田坝下州来得快

评语一船飞至

龙神塘的乌龟找不到吃

评语可怜

观音场的戏楼没有在场

评语不知是否现泸县那个观音场?观音鸡曾经火过

三牌坊的铁碓窝用不得

评语铁碓窝曾经是泸州城的城标

城隍庙的鼓锤一对

评语哪个地方没有?

耳城边的粪船无人问津

评语耳城挡激流,曾经是游泳健儿跳水的最爱

堆金湾的乌龙啃炭(肯谈)

评语地名待寻

蓝田坝的金鸡喊得叫

评语一天不止叫一回?

泸州过河小市(事)

评语犹如“成都到华阳”,至今沿用

大十字的尿缸见多识广

评语大十字繁华

小米滩赶船莫上浪(当)

评语充分证明该滩无法烧火做饭

钟鼓楼的摆甩得高

评语不低调

泸州人抢杂包得心应手

评语身手敏捷

龙马潭的放生会龟子沾光

评语把好好的风景区玷污了

钟鼓楼的麻雀吓定了的

评语麻雀不惊不诧,生态好)

管驿嘴的铁石板帮求硬

评语消失在滨江路的老街,街名挺有意思

金鸡渡的龙船划得钻山

评语从来不在此划龙船

站在一块石能看四面山

评语江安四面山

玄滩子的细面回得火

评语玄滩面好了不起的广告词

泸州的抹疮膏好得很

评语原产地品牌安在哉

分水场的雨伞满穿

评语油纸伞工艺精湛

爱人堂的香花酒吃了要想

评语泸州有一个名人,叫刘航琛

石洞镇的庙会年年不改

评语守纪律

土地祠的包子有点多心

评语再次证明泸州城里庙子多

泸州的水淹土地喊得答应

评语再次证明泸州城里庙子多

泸州人称老子世代相传

评语李耳笑醒了

三牌坊的婆娘丑恶褛

评语没搞醒豁为啥子?

钮子街的丝会有点名堂

评语泸州城里物资皆有专业街

南门外的招牌求不疼

评语民国泸州人,有点不文明哈

第一楼的东西果然好

评语“第一楼”有点凶,不知在哪跟堂

七月间的土地会闹热街坊

评语:何时也搞搞庙会

小市的盐船大摆对

评语四川官盐总局设在泸州的穿透力不可小觑

郭太医的药单来得大方

评语当年有这个名医?

苏太医检药一样有点

评语当年有这个名医?

会津门的钱局街没得铺面

评语买空卖空,泸州人搞金融好生厉害

泸州人打大二牌乡风

评语如今更是“乡风”习习

天堂坝的熏房烤(考)人

评语不是合江天堂坝

谢阳春的膏药不摊(贪)

评语只粘

大十字的红甘蔗拿倒车

评语又骂人

铁灯杆的灯杆不照

评语曾经也是泸州城的城标

正月间耍灯有点扯

评语非止泸州在耍

西门外的江西街无市(事)

评语江西商帮在泸州有点火哦 

大校场的土地管得宽

评语平坦开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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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上述,好像真正回到泸州的怀中,真正做了一回地道的泸州人。虽然那些市井语言随风有消失、歇后隐语几乎全盘“哑”了,但泸州城的记忆不会忘,泸州人的乡愁就在这类语境中潜滋暗长。感谢当年的记录者王伟仁先生,以及促成《泸县一览》面世的武城一愚、秦光银先贤,是你们以热爱乡邦之心,整理、归纳,才辑存了众多泸州乡音乡情乡恋,供后人品味留连。

《泸县一览》原书珍存泸州市江阳区本土文苑会长苏佐先生处。诚谢景俊鑫同志扫描并提供文档。
评语/陈礼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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