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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往事 (二篇) /梁年桥

 冰凌花文学 2023-05-03 发布于黑龙江


 往事

 —— 给童年 


文/梁年桥 

玩水

疯了一天的太阳开始变得温情,开始泛起少女似的红晕来,我们这群顽童便着了魔似地开始了规矩:弄堂里,于是不再响起窗子玻璃被愤怒的石子洞穿的碎裂声,不再有站在弄堂口抖着瘦腿扯大嗓门鬼喊大人姓名寻乐子的吆喝声……

此刻,炼狱般苦熬着的我们正众星拱月般地散在“四眼黑皮”屋门口的梧桐树荫下,小猫一样温柔乖顺,希望盯牢“四眼黑皮”紧锁着的眉头鲜花怒放舒展开来,宣旨一般道一声:“玩水去!”

犹如受了大赦似的我们于是效仿他的装束,打着双赤脚,光身着条大裤衩,肩头搭条手巾子,一路发了疯似地戏耍,死不改悔紧紧地追随。

走过村舍菜园稻田和几座国民党军队遗留下来的碉堡,便见一条银链子似的大河横弯在眼前,亮闪闪地勾你的魂。

我们于是开始乱了阵营,忘了皇帝一般的“四眼黑皮”,一个个心急慌忙争先恐后地跳进河堤下的毛豆地里,撸下大裤衩美美地哼哼起来开始“减负”。

“减负”不仅是减轻身体体重,而且还是弄堂里我们这群顽童野泳玩水前约定俗成的一种仪式。

没有“四眼黑皮”嘴里的香烟吞吞吐吐,照着样揪下一根地里疯长的鸡脚草咬在嘴里,一样地有腔调生产下一堆金黄灿烂的粪垛子,再摘几片绿得沁出油来的毛豆叶子,将娇嫩的屁眼不要命地擦得一阵阵痉挛,渗出血丝。

还在悠闲地蹲着哼哼的“四眼黑皮”开始发慌,一个劲地声明:“勿好打棚(沪语:开玩笑的意思)。深来兮,淹死人格!”

我们于是眼睁睁地看“四眼黑皮”水里折腾。

河水由着“四眼黑皮”的折腾,大把大把地撒下碎银似的熠熠生辉起来,回光返照,衬得“四眼黑皮”益发地碳黑,令人油然地想到“黑泥鰍”这个丑陋的劳什子。

“伊腔调像泥鰍伐?”我们中的阿毛说。

这一点穿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四眼黑皮”从水里露出脸,疑疑惑惑盯牢我们。阿毛就问:“惬意伐?”

“四眼黑皮”神经兮兮地一个背跃,脸朝天浮在水面歇斯底里吼道:“惬意了骨头酥脱!”

“阿拉下来了噢?”阿毛被“四眼黑皮”诱惑得不行,下到堤坡一步步地往河里挪。“四眼黑皮”吃惊得大声喊起来:“深来兮,淹死人格!”   

骇得阿毛刹住了步子,呆呆地看“四眼黑皮”水里惬意,心里恨恨的,一眼瞅见河堤上有半截子瓦嵌在泥里,便抠下往河里打起水漂。水花溅得“四眼黑皮”睁不开眼来,他恼怒地要挟:“侬勿想再来了是伐?!”

阿毛于是撇撇嘴:“来勿来一样!”

我们异口同声:“来勿来一样!”于是一个个往河里恶作剧地砸起水花。

躺在我们脚下的,是个一池碧水的小荷塘,漂游着浮萍,疯长着大片肥硕的水葫莲。两岸高大的柳树婆娑地垂下枝头于塘面,把个小小的荷塘密密地罩了起来,遮住了烈日,荷塘里的水便浓浓的绿得发黑。

我们猫着腰掩进堤岸旁的刀豆棚,第一次冒险而刺激地分享疤子化了一角钱人民币买来的七根“臭码头”飞马牌香烟。

疤子撸下大裤衩,开始“减负”美美地哼哼生产金黄灿烂的粪垛子。我们便惊羡地发现疤子白得晃眼的阴部,已经早熟地长出了一团“四眼黑皮”一样毛茸茸的东西。疤子为之很是得意,赤裸着身子骄傲地在我们眼前显摆。我们于是故作姿态小大人般潇洒地大口吸烟。一阵烟呛招来的疤子死命的讥笑,顿时将我们心底里救命稻草一样青春期的自尊和虚荣撕扯得粉碎······

恹恹地离开刀豆棚,脑际里大人们赏给我们的怒斥巴掌和毛栗子招来的犹犹豫豫,已经悄没声息地被眼前的碧水所淹没,浮现的唯有如何挽回横遭疤子奚落而丢失的一个小男子汉的尊严,我们急猴猴一个个下饺子似地抢着跳进了荷塘。

死水般的塘子,便在我们一片狗爬式的嬉戏中开了锅……

酷日炎炎的夏天,我们成长的季节!

游戏

小女里,数你最能了:“造子”跳橡皮踢毽子……这游戏,弄堂小女是你的对。于是,游戏中一旦轮上你玩耍时,她们便想法子绝玩:或是趁你不在意时地扯中捏着的,或是数漏数你的数,是……做尽了小动作下台”。你全然不理,“一直子一从“荡一”踢”……害得堂里的那些们好似不会女红的姑娘,几份嫉妒合着几份羡慕几份一天你会当众扔下这张足以羞死的王门槛精的,干就“注了你在她们“集的“常住户口”。

———屋头,三、五个头上小刷把女孩们兴兴地玩起劲,远远地瞅你从屋里跳跳闪出,赶摊散伙惹不起还躲得起呢,她不愿陪着“插竿子”,吃这个亏。

没人真不是滋味儿骨痒痒,你就拿我“竿子”。堂里,孩儿把戏中我最小最皮最讨人嫌,那些个旋陀丫满堂滚铁圈玩耍的着我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丈把长一头绑在树身一头挠痒笊似的细手救命稻死命着,到乏了了疲了玩兴过了便撒手歪地扭丫跑了……

来来珍珍拉做勿带侬游戏啦做啥啦?”

一次,冲着的零堂口的梧桐树下

你往着结:“伊拉输脱了急了了猴急了。”

“捣她们蛋去捣!”咂巴着嘴里的地说,很有点你打抱不平的意味。

拉倒了咪嗦啦嗦了啦嗦。”你

“啦嗦嗦咪嗦啦嗦啦啦嗦咪嗦嗦。”我跳将起拍手拍脚唱合起

“跳小皮歇歇来。侬。”你说。

“跳小皮球歇歇。阿唱。”我说。

绝了:是,一竿子”,我的身子便象齐天大孙悟空施了魔法沿四周圈划的,不得你的同意没敢逾跬步舌,戏谣是跑调串调合不上你节奏,可个劲地扯着嗓鬼喊。你知晓,我是冲着弄堂口那头游戏正的小孩们伙”

我们这片弄有个一块地两伙戏玩耍。——住户是一族里的,莫不位老祖宗家法订得严把出了规矩,容子孙之意之缘故吧

变迁更朝换今,昔日的整个家族虽源于历史的因素衰落而体,原宇宅院也已被碎瓜颓变成地的大是,游戏还是依着老承袭了下。不然,采伙”“并伙”:

“并伙”单,一伙人占着地块头里斿得来,另一伙在后开了架,两人猛一抬眼瞅见了,一吆喝:“合吧?”另一伙应:“合。”于,两伙人合二“并

轧伙那么心平气顺容易,得对真枪地拿游戏的本事。因都吵着横竖都不肯夹着尾巴走人成全,各伙人谁也不买谁的都在挖思想方设法把些个看耍的人吸引到自家的地块前。此时是哪伙地块前没了看游影,冷了,也就意着被“伙”

弄堂的那些小孩们不愿吃当“竿”使的亏,她当然会和你“并伙”。仗着,她们伙”了

的人冲着本事来的,玩俏含糊显明眼谁?!举当不攻自破。

照橡皮筋的玩法,得过、腰、肩、天灵盖、一撑手五算一回合。堂里那些对前四关都能应付着过来,独独“一撑手”是尅星。游这关,“插竿子”的皮筋的臂膀需紧耳竖直举着,游戏的人得用脚够着,玩出花样。我是脚下垫够砖,你的一撑手”齐的。

你游戏时玩得活灵透、绞、法干净有板有眼,娇的身子由着双脚的蹦上一下起伏,好似只攀着虬枝上下腾撒欢的鸟把弄里那些个打弹丸旋陀螺滚铁圈的小伙伴们地磁化了来不约合着你的游戏法:

,歇歇

二十一

……

唱起了游戏歌响。

天,你头猛地发现看的人群里混夹着堂里那些被“轧伙”了的,她们一个个地拉长,狠瞪两眼针似地身子哆嗦。你慌神了,游戏时脚点子踩在棉似的不那么轻盈脱了一撑手撩腿时身子脚够了空。

砸锅,这可是公开时从手啊

顷刻,得那被“伙”了的女孩笑短了脸儿,她们着嗓门幸灾乐祸地起哄。于多米诺骨感染了人群。哗然。

抖呀抖呀!万难去争取利吗。”来来早熟的着丝讥,她八度的嗓音话。

勿想想是,神现点啥?!狗崽子!”为心理平衡,珍珍一个劲地几句字字似千斤,把个乱哄哄的几下下去

“侬是狗崽,倷祖代是崽子!”你一子跳将起来,憋红儿扬起脖颈回她。

“勿是狗崽子,倷爷娘做啥挂牌子游街啦?”人群里,细细出飞飞的音。只她的手里正把玩着根橡皮

我似懂非懂你之间白,私以为弄堂那些被“伙”了的们赖皮在撒泼,禁不住脱口而:“输脱了猴输脱了猴了。”

。我的脑壳上不知被谁结结实实吃了毛栗子

默。是沉

于,一个声音从沉默中爆:“把橡筋交出来!”

你象是猛地醒悟,心急慌忙一把拽过着的一头,狠扯断绑在树身的,把根橡皮筋收井绳似地快球成一团紧攥着……可是已经迟了,那红了发了疯似你扑去

你头上扭小刷把散了了脸上上伤了……

终于是被拗了扔进阴沟洞了。

哭了

我也哭了冲着早了那些人踪弄堂歇底里呐

呦嚓呦嚓哪人打小人呃

呦嚓呦察哪大小人呃

……

一场“游戏”下来,我仿佛做场梦发现我那充满了七彩般美好的童,随着梦一起飘逝。我开始领悟“孤独”这两字的正含义。

,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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