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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朋友留言问起“木心有兄弟姐妹吗？”我回复了，但总觉得片言只语太不解渴，还是有必要说说木心先生的姐弟亲情，让大家从另一个侧面，了解木心的人生和性格。 木心出生之前，孙家已经是四口之家了。父亲孙德润、母亲沈珍、大姐彩霞、二姐飞霞。1927年2月14日，孙家喜添一子，全家欢天喜地，感谢老天恩赐，孙家终于有后了。 祖父给男孩取名孙璞。“璞”字的意思就是未曾雕琢的玉，想不到取名还真有蹊跷，这位叫孙璞的男孩，后来经过世事磨难，果真被雕琢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从前，大户人家的孩子名字多，木心的本名璞，又名仰中、牧心。而“木心”是他后来的笔名。  1931年，木心全家福，左起：父亲孙德润、孙璞、二姐飞霞、母亲沈珍、大姐彩霞 木心7岁时，父亲孙德润旧病复发不治身亡。从此，母亲沈珍一人独挑大梁，含辛茹苦。木心就在母亲和两位姐姐的陪伴下，度过自己的童年时代。 大姐彩霞和二姐飞霞，都毕业于乌镇立志小学，后被母亲送到嘉兴的省立二中就读。可惜飞霞在读中学时染病，回家诊治无效去世。 后来，彩霞由孙家至交黄妙祥介绍，与绍兴人王济诚择日完婚。王济诚在南浔镇某纸店当伙计，为人朴实勤俭。结婚后不久，与人合伙去杭州开了家纸店。 抗战爆发后，乌镇沦陷，日军肆虐，土匪横行。木心随全家去嘉兴避难。1943年，为了方便木心报考杭州艺校，母亲带着他来到杭州开纸店的姐姐、姐夫家。 姐姐、姐夫为母子俩租了房子。木心在《战后嘉年华》一文中提到：“1943年，我住在盐桥附近的'蘋南书屋’……独进独出，一心要做那种知易行难的艺术家……” 1946年，木心以同等学力考入上海美专，跟刘海粟学画。后来又转到杭州艺专，在林风眠门下继续学业。 1947年，木心因参与“反饥饿反内战”运动，而被开除学籍，并遭到通缉，只好避走中国宝岛，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才返回。 回来后，木心参了军，是文工团成员。半年后，因患病而提前退伍了。在木心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母亲一直住在大姐彩霞家。 1951年秋，木心应聘上海私立四维中学教导处职员，以后又兼任音乐美术课教师。四维中学在浦东川沙的高桥镇。 1952年学校招生扩班，需要补充教职员工。当时姐夫王济诚的纸店已倒闭，木心与校长关系很好，就推荐失业的姐夫来接任教导处工作，自己专职教音乐和美术。  木心的姐夫王济诚（晚年时的照片） 于是，木心就把母亲和大姐一家接到了高桥镇。 大姐孙彩霞是初中肄业，文化基础还不错，到高桥后曾在小学代过一段时间的课。她手艺很好，平时帮助婆婆做些家务，还接点做衣服的裁缝活，家里孩子的衣服也都是她做的。 木心与大姐彩霞特别的亲，饭余聊天兴致高涨时，姐弟俩会一起用吴方言背诵唐诗，模仿木心小时候私塾老师夏承焘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唱唐诗”。 50年代，流行“军便服”，但木心并不喜欢。买来的外套，总是要让姐姐改成立领的学生服，穿上有股文学青年的范儿。白衬衫也叫姐姐改成小尖领，显示他独特的审美情操。 木心还喜欢与小外甥们玩，教他们变纸牌魔术。大姐家当时已有4个小孩，原来的名字都很土气，例如老四叫王小明......。 1953年，ZF重新登记户口时，木心觉得外甥们的名字趁这个机会改一改，否则以后在上海读书，会被同学取笑的。 他把老四改名为王弈，老二改名为王宁。顿时文雅感满满。除大外甥女王剑芬当时已在杭州读大学，不方便改名外，3个男女外甥的名字，都由木心重新取了名。  1982年，木心和外甥女（老四王奕）的丈夫王亚民及二个外孙合影 1955年，大姐彩霞意外怀上第五胎，她不想生了，自己买了堕胎药吃，哪知道这个药反应强烈，发高烧躺床上起不来了。 木心知道后，苦劝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大家帮助一起养。他又叫母亲一起来劝说，总算保住了老五一条命。老五出生后，木心为他取名王韦。 在高桥住所，木心常和一帮文艺青年一起，唱歌娱乐，热闹嬉笑。外甥女老二王宁，正值豆蔻年华，长得也漂亮，喜欢和舅舅他们这帮文艺青年一起玩。 上街散步时，王宁还和舅舅搭肩牵手的，镇上有些不知底细的还以为她是木心的女朋友呢。 木心的外甥辈都是在高桥长大，外出读书或成家立业。1956年木心到上海美术模型厂工作后，每逢周末总要回到高桥家里看望姐姐和外甥们。 外甥女王宁聪明伶俐，泼辣有主见，后来考进了上海外国语大学。木心蒙难时，她还到拘留所探望舅舅。 木心被拘留的罪名是策划偷渡。上海美专的同学偷渡未遂，有人诬告，检举了没有参与策划的木心。调查了很长时间，结果是查无实据，释放出狱。 木心在狱中时，母亲因担心焦虑过度，旧病心肌炎加重，突然发作不治身亡。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木心哭得醒不过来。此后木心的亲人就只剩大姐彩霞一家子了。 彩霞的5个子女中，前3个“W革”前都考上了外国语大学，所以镇上人称赞她家是“外语世家”。彩霞希望老四、老五能考医科。 乌镇解放前，孙家已败落，房产田地都卖掉了，全家在杭州开纸品店，家庭成分定为小业主，不影响子女上学就业。 但是到1964年，乌镇老家搞“四清运动”，有个亲戚家里发现了一份民国时的地契，有木心大姐孙彩霞的名字。其实，那时的彩霞还只有17岁，可能是长辈给她准备的“陪嫁田”吧。 结果，浙江乌镇一份公函发到上海的高桥镇，说是放过了一个漏网的敌人，于是彩霞被戴上了“漏划地主”帽子。 此后，全家人也就背上了这个黑锅。老四王弈初中毕业，连高中也没上。老五王韦一直要到1978年恢复高考后，才上了大学。 1967年，木心的大姐彩霞因患心肌炎在高桥过世。此后，木心把对姐姐的亲情延续到下一代。他和几个男女外甥保持着经常的来往。 六十年代，木心参加北京的大会堂等十大建筑室内设计，经常到北京，也常去大外甥女剑芬家。外甥女婿叫郑儒鍼，比木心大5岁，是北师大外语系教 授。 郑儒鍼还是《毛选》1—4卷英语翻译组成员，和钱钟书先生共事。木心很喜欢也很敬重郑儒鍼，两个人有共同语言，特别聊得来。郑家藏书很多，木心常去借书看。 外甥女王宁毕业后，也分配到北京外文局的《北京周报》工作。1978年，老五王韦参加高考后，也外出学习和工作。后来高桥镇只有老四王奕一家留守了。 1982年春节，木心去美前，特地回到高桥镇，与外甥女老四王奕告别，并合影留念，他的脸上 流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时年木心55岁。  1982年春节， 木心去美前与外甥女（老四王奕）告别 木心这次回高桥后就再没来过。他在高桥家里的留存资料，都由老五王韦负责，后来带到北京交给舅舅，大多被木心赠送给乌镇的木心纪念馆了。 从木心和姐姐的相处经历，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血浓于水的姐弟亲情。木心的性格中不仅有倔强不羁，还有儿女情长。先生是高冷的，高山仰止，飘逸朦胧；先生是温柔的，细腻柔和，就像粥一样，浓稠润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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