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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席慕蓉的诗 席慕蓉是台湾一位女艺术家，她的大量精力用于绘画，正如她所自道的:“放进了我二十多年岁月的油画，就象一个不断地折磨着我的狂热的理想一样，我这一生注定要交付给它了。”画业之余，她沉迷于写作，竟在两年时间里出版了七本诗歌、散文集，对于诗的偏爱也像她所自道的:“诗就如一些安静而又美丽的短短的梦，使我能从这尘世中抽身而出的唯一的途径。” 席慕蓉的诗，八十年代初风靡台湾，至今历久未衰。九年前，她的第一本诗集《七里香》在台湾印行，其后又出了《无怨的青春》和《时光九篇》，许多读者为之陶醉 而一些陶然沉醉者却误以为席慕蓉仅仅是用笔烘染一个梦境供人寄寓，还有专营诗评的写家也作如是观。其实席慕蓉的全部诗作都出于对生命的感悟，没有这层理解就读不懂这位低吟的歌者。 席慕蓉曾经这样说过:“每当一首诗慢慢地从酝酿到完成，年轻时所感受过的那种安静和透明的感觉就好像还在那里，好像有一朵荷，在清清水满的塘边，在一切江河的源头之上微笑注视着我。”诗人就是在这样的境界和状态里，仿佛消融了全部杂念，接受着生命的邀约，一首一首地写出那些如仙如逝欲燃欲焚的诗来。 在题为《禅意》的诗中，她写道:“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她深刻细微敏感地体验着生命轮转过程里的受伤和复原。 正因为从生命的意义出发，她那许多追怀往事的诗篇就别有一番意味。让人在向暮年一步步走去的时候，别忘了省思已经过去的生活，捡拾那险些丢失的珍贵的纪念。回首，在这里不仅仅是顾念过去的一种心态，而是在自己经历过的生活里翻寻人生的秘密，重新发现和诠解被岁月隐藏的旧有的暗记。在悲欢沉寂的往事里再次漾起生命的清波，这样才会知道懂得珍惜是多么优良的情感素质。人因生计的劳碌少了许多独自静默的时刻，这是生命的损失，也是一种无意的自伤，因为麻木人在内心结痂，使人少了敏感与善良，少了真诚与天性，减弱了生命中最宝贵的有力的心跳。我们平凡的内心、狭窄的视野与过去和未来，与浑不可道的禅意融汇贯通，才能体验到生命中真正的喜悦与怒、激荡与平静。席慕蓉在《尘缘》诗里写道: “明知道总有一日 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 我仍然竭力地搜集搜集那些美丽的纠缠着的值得为她活了一次的记忆 正因为诗人执著于强烈的生命意识，所以能在心灵拨动和感触的许多瞬间，悟到那些绵延恒久的东西。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消逝，也从来不曾离开生活远去;不过是常常被人忽略掉了，因而违隔了与精神和情感有关的那一层生命。读席慕蓉的诗，我们即刻可以感到久疏了的亲切，也觉得自己的心缝间正在生长起一种温馨，这就是席慕蓉给那些心有所会的读者在日常生活中提供的异常的时刻。这时就会感到暂时涤净了琐屑的尘虑，扫去了平庸的忧烦，因为尘虑和忧烦是进入不了异常的时刻的。她把生活中永远延续的东西，用她的诗截留录存下来，我们读了，便如掬起一捧一捧没有杂质的生命之泉。她的欢喜和伤悲都是因为对生命的敏感，对生命存在的常态的省视和对生命中无法预料的时刻的恍悟 已因为对于生命的感悟，席慕蓉笔下写不尽的忧郁乡愁，就不仅仅是对那块划定方圆的土地的怀念，而是向往唯系她生命的精神家园，是唤起她生命激情的朦胧远影，是象征化了梦里山川，这里的绿树烟云、野滩羊群都有了更丰富的生命含义。无论是养育了她的港都还是她未知的塞外，在深层意义上都不是实诣。虽然诗人写到千里万里魂牵梦绕，但她也未必真的会到内蒙草原去踏访寻“根”。因为她所抒发的是有生命内在的冲突的文化的“乡愁”。 爱与青春是席慕蓉诗中篇幅最多也最让人心旌摇曳的内容。这些内容在她温柔婉约的描叙中都有一种憬悟永恒的意境，而其热烈和哀伤象与血脉一起搏动，年华正旺的人一读便会引起内心颤震。她是在生命的意义上来体会情感，而不是在情感的意义来理解生命，因此她所写的爱才深刻深厚。 因对生命的感悟，“十六岁”“今夜的我”才能与“那个几千年弹着箜篌待着的女子"一息相通，同忧同泣，在感知生命的意义上她才能懂得两者之间遥隔千秋却完全一样的相思。 也因了对生命的感悟，席慕蓉才能写出《凋零的尘缘》这样的奇想和绝唱: 或许你将遇见我 当新月照亮那温馨的时刻为这 我默默地祈祷早已流逝过经年 尽管只是为了了结那无益的尘缘 心中的风把我化作春树倚立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而“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身后“落了一地”我“凋零的心”。 因了对生命的感悟，才能写下惊世骇俗的《誓言》: “今生已矣且将 所有无法形容的渴望与企盼凝聚成一粒孤独的种子 播在来世” 因了对生命的感悟，才能把邂逅与别离写得动人魂魄，并流露出对未可全知的生命的迷惆不解。谨记着爱是生活的源头，有社会良心和责任感，抨击丑恶的世相，也关心生态环境…… 由于对生命的感悟是席慕蓉诗的根基，所以那些看去薄如蝉翼的闲愁，飘似飞絮的情思，细细一读就会发现，充满柔情却并不浅泛，或有纤巧绝无香赋，几乎每个字都可以成为真情的熔点。 这本《芳草天涯路》所收入的五十多首作品，大多是读者并不熟知的。每一首后面都有我们所写简短的赏析或点评，仅供读者参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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