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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海滩偏偏有这么一个人，有人要把市长的位置让给他，他却左推右让，死活不愿意当这个市长。 后来，这个人被逼着就任了上海市长，可是，5天之后，他就痛痛快快地交出了官印。 别人下台难免悲悲戚戚，他却如释重负地说：“我终于解脱了！”
油画 上海的黎明 这个死活不愿意当上海市长的奇人名叫赵祖康，他是旧上海的“末代市长”，也是在任时间最短的上海市长。 从上任至卸任，赵祖康在前后只当了5天上海市长。 从“肥差”变成“烫手山芋”大家都知道，旧上海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想当年，上海市长的官位是官员们趋之若鹜、你争我夺的“肥差”。 抗战胜利后，有着“上海皇帝”之称的杜月笙也想当上海市长。 杜月笙以为，凭着自己在抗战时期的表现，再加上跟蒋介石的私交，就算当不了“一把手”，当一个副市长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不管他如何向蒋介石示好、表“忠心”，蒋介石最终还是把上海市长的宝座给了国民党元老级人物钱大均。 杜月笙因此恼羞成怒，此后，他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其一，杜月笙倾尽全力竞选“议长”，高票当选之后，他又以“身体有恙”为由拒不上任； 其二，杜月笙不止一次公开说：“上海沦陷时无正义，上海胜利后无公道。” 杜月笙自嘲说：“我不过是蒋某人的夜壶，用得着的时候从床底下拿出来，用完以后就往床底下一扔。” 毫无疑问，杜月笙非常想当上海市长，他想借此机会“洗白”、“上岸”，同时也过一把官瘾。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上海市长确确实实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差”。 继钱大均之后，蒋介石又把上海市长的宝座交给了他的私人秘书吴国桢。 吴国桢此前当过汉口市长、重庆市长，他的才能为很多人赞赏。 但是，因为他始终拥蒋，坚持反共，最终被我党定为43名战犯中之一，排名还非常靠前。 在“北平和谈”期间，著名外交家颜惠庆曾经对毛主席说：“上海解放之后，吴国桢是非常合适的上海市长人选，不过，你们已经把他列入战犯名单了。” 毛主席说：“没有关系，傅作义将军也在那个名单上，现在他不就站到我们这边来了吗？” 毛主席让颜惠庆给吴国桢带话，“既然你们喜欢他，我们可以让他继续留在上海当市长。” 几天后，在周恩来的指示下，上海地下党派人向吴国桢转达了我党的善意。 可惜的是，吴国桢依然坚持他的反共立场，因此拒绝了我党的好意。
吴国桢 到了1949年4月上旬，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解放军越打越猛，眼看着就要打过长江天堑，这让身在上海的吴国桢越来越感到不安。 吴国桢意识到国民党即将垮台，于是便有了离开上海的念头。 尤其是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汤恩伯逃离上海之后，吴国桢更是加紧了离开上海前的各项准备。 除了把财物和家人安全转移出上海之外，委任一个代理市长，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这是吴国桢迫在眉睫的事情。 让谁来当代理市长呢？ 放在平时，绞尽脑汁想当市长的人不计其数，可是，解放军兵临城下之际，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最后，吴国桢看上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合适的人-上海市政府秘书长陈良。 陈良是蒋介石的浙江老乡，他曾经当过“粮食部”政务次长兼田粮署署长，现任上海市政府秘书长。 吴国桢认为，无论是从职务，还是与自己的私交，陈良都不会驳自己的面子。 果然，当吴国桢把官印交给陈良的时候，陈良退无可退，硬着头皮接过了吴国桢硬塞给自己的“烫手山芋”。 就这样，1949年4月14日，吴国桢带着早就收拾好的金银细软，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台湾岛。 “代理市长”陈良，任期：40天（4月14-5月24日）。1949年4月14日，陈良走马上任当上了代理上海市长。 陈良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吴国桢的“替罪羊”，是给吴国桢担责任的。 因此，从上任第一天起，陈良就在考虑自己的退路。 不过，陈良虽然只当了40天代理上海市长，却干了一系列讨好蒋介石、博取蒋介石欢心的事情。 在这40天时间里，陈良配合军方，把价值3亿美元的黄金、白银抢运去了台湾，除此之外，还运走了数万吨重要物资，造成上海物价飞涨，老百姓苦不堪言。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陈良开始物色接替自己职位的人，他的想法和做法与吴国桢的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吴国桢找的是“代理市长”，陈良要找的是“代理代理市长”。 让谁当这个“替罪羊”呢？ 有一天，陈良收听到了我党广播电台播出的一则报道。 当时，为了让上海的爱国人士了解我党的政策，我党用广播的形式劝说他们留在上海，避免他们被国民党骗去台湾岛。 在当天的广播里，陈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赵祖康。 听到赵祖康的名字，陈良眼睛一亮，赵祖康不就是“代理代理市长”的最佳人选吗？ 陈良是这么考虑的，赵祖康的资历不浅，口碑不错，更重要的是，赵祖康没有什么政治背景。 陈良想，即使将来解放军进入了大上海，估计也不会太为难赵祖康这样没有明显政治倾向的人。 拿定主意之后，陈良赶紧派人去联系赵祖康，却意外得知，赵祖康不见了。 “烫手山芋”落到了赵祖康手里赵祖康去哪里了？ 事实上，赵祖康就在上海，不过，陈良派人找他的时候，赵祖康正躲在一个朋友家里。
赵祖康 赵祖康为什么要躲起来？ 这跟他几个月前的一次经历有关系。 1949年2月4日，赵祖康的远房亲戚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让赵祖康马上去他们家去一趟。 赵祖康以为亲戚家出了什么大事，于是立即赶了过去。 赵祖康到了那里才知道，远房亲戚家里并没发生什么事，而是有一个人要见他。 这是上海地下党一位名叫王月英的女同志，受组织委派，王月英要跟赵祖康谈一谈与上海的前途有关的事情。 原来，上海地下党对赵祖康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他是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的著名道路工程专家。 上海地下党还知道，赵祖康为中国的公路技术和建设作出过巨大贡献，同时也是一个热爱和平的爱国人士。 正因为如此，陕北解放区广播电台才会指名道姓，呼吁赵祖康等人留在上海，迎接解放，为建设新上海服务。 当王月英向赵祖康亮明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赵祖康有些紧张。 不过，等王月英向赵祖康讲述了来意之后，赵祖康紧绷的神经马上松弛下来。 王月英对赵祖康说，“解放军很快就会解放上海，希望你能留在上海，并想办法保护好大上海城。” 赵祖康当场向王月英表态说：“我不会去台湾，在保护大上海这件事情上，我一定尽我所能，不过，我只是个工务局长，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王月英说：“没关系，只要尽心尽力就行。” 离开亲戚家之前，赵祖康递给王月英一份名单，他说：“名单上的人都是以后用得着的人，我会劝他们留在上海。” 从那一天起，赵祖康就开始践行自己的诺言，为解放和保护大上海而默默地工作。 同时，为了防止敌特加害于自己，赵祖康把妻女送到了远在福建的亲戚家。 5月23日，赵祖康在市政府门口遇到臭名昭著的特务头子毛森。 当时，毛森用阴森森的眼光看了赵祖康一眼，这让没有对敌经验的赵祖康吓了一跳。 所以，当陈良满世界找他的时候，因为害怕毛森盯上自己，赵祖康正躲在朋友家避风头呢。 为了找到赵祖康，陈良“代市长”后来派了大批警察四处寻找，终于在24日早晨找到了赵祖康，并把赵祖康直接带到了陈良的家里。 得知陈良要让自己当“代理代理市长”，赵祖康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哪里能当市长啊。” 陈良不由分说地说：“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代理上海市长了。” 说完这句话，陈良把早已准备好的市长办公室钥匙塞到赵祖康手里。 看到陈良的态度如此坚决，赵祖康使了个心眼，他对陈良说：“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中午前一定给你答复。” 看到赵祖康的态度有所松动，陈良勉强答应了赵祖康的要求。 从陈良家里出来之后，赵祖康立刻找到了王月英，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王月英想了想说：“既然让你当代理市长，你就把这个机会利用起来，这样，你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有党组织在背后撑腰，赵祖康不再犹豫，所以，他给陈良吃了颗“定心丸”，在下午的会议上，陈良当场签发了“委任赵祖康为代理上海市长”的文件。 陈良同时把“上海市政府”和“上海市长”两个印章交给了赵祖康。 把“烫手山芋”甩给赵祖康之后，陈良如释重负，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浑身轻松地离开了市政府大楼。 几个小时以后，陈良等上飞往台湾的飞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上海，从此再也没有回到上海。 “代理代理市长”赵祖康，任期：5天（5月24日-5月28日）。“代理代理市长”赵祖康上任之时，解放军第20军已经攻占浦东市区，第27军也已经占领了虹桥、徐家汇车站。 当天晚上，解放军第23军、第27军分别从徐家汇、龙华进入市区，第20军主力也西渡黄浦江进入上海市区。 各部队多路攻击、快速跃进，勇猛穿插、迂回包围，至25日拂晓，解放军全部控制了苏州河以南市区。 这个时候，赵祖康接连干了以下几件事情。 首先，赵祖康把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陆大公突击提拔为代理局长，而陆大公早已与上海地下党有联系。 在陆大公领导下，上海警察坚守岗位，维持社会秩序，避免与解放军发生冲突。 赵祖康明确要求：全市警局（警所）“一律挂白旗，所有警员不许抵抗。” 其次，赵祖康坐镇市政府，他要求所有职员正常上班，严令各单位、各部门保护好资产、档案，确保完好无损。 第三，赵祖康以上海代理市长的身份，成功劝降了驻守邮政大楼的国民党青年军204师残部。 当天下午，赵祖康用同样的办法，分别劝降了驻守河滨大厦和百老汇大厦的两股国民党军残部。 由于赵祖康采取了积极有效的保护措施，至解放军接管大上海的时候，旧政府的物资和档案资料几无损失。 另外，旧政府全体职员中只有两名官员去了台湾，其余都留了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后来被新政府留用。 5月28日，上海政权交接仪式在上海市政府大厦举行，至此，“代理代理市长”赵祖康终于卸下了千钧重担，从上任到卸任，赵祖康的任期只有短短的5天（5月24日-5月28日）。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赵祖康感慨地对陈毅市长说：“上海解放了，我也终于解脱了。”
陈毅（右一） 赵祖康（右二） 结语下午2点，陈毅市长在二楼市长办公室接见了赵祖康。 陈毅诚恳邀请赵祖康继续当工务局长，为建设新上海效力。 陈毅市长说：“我们一定能够好好合作。” 1957年1月，赵祖康被任命为上海市副市长，直至1967年2月。 1979年12月，赵祖康再次被任命为上海市副市长，直至1983年4月卸任。
赵祖康与当年的地下党员王月英晚年合照 1995年1月19日，赵祖康走完了不寻常的人生历程，享年95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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