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观《温暖的甜蜜的》目前所感  坦率地说，如果将我置身于《温暖的甜蜜的》中的任何一方，我都能够理解男主或女主的情感变化过程，至少在目前为止，我对这部剧给到一个我认为比较精准的概括则可以是： 它也许未曾过于深刻，但有足够的血肉和灵魂。 血肉是丰满的，灵魂是孤独的。 写这篇文章时，我刚刚看完第八集，彼处还有新人物登场，两对男女主角看似尘埃落定，都在继续追寻各自新的人生，但实际上两段感情都没有结束。 身在北京的陈放在压力中惦念远赴上海的南飞，上海的徐西在茫然中对齐家宜的选择既愤怒又不舍。这些思绪和情绪都值得推敲，因为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成年人，或者说真正的成年人早已放弃了“勇斗恶龙救公主”的幻想，无论男女在“归宿”这件事情上的选择永远都属于“薛定谔的爱情”——  有，但当那一刻到来时，却发现其实不多。 所以这部剧一开始就略过了这些男女之间相识相恋的过程，直接讲述婚恋的终极阶段，即当问题积累到一定程度碰巧外界又给予了刺激时该如何选择。 两位女主——南飞与齐家宜在只言片语中解释了她们的友谊源于同学，毕业后各自经历各自的人生，只是她们依旧互相打量互相交流，这是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像男人最了解男人一样，女人彼此也会探讨一些不可轻易与外人，尤其是男人诉说的小心思。 比如初恋、比如婚姻、比如“你会对你的选择负责吗？”这类的讨论。 因此当南飞来到上海后与齐家宜相聚在一起时，两个女人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在一起去游乐场开卡丁车，在一起喝酒讨论爱情和婚姻，以及各自心里的那些事。  此时的南飞刚辞去工作，她是个勇敢的女人，她知道因为一则不实报道害得她第一次身陷舆论焦点，这种非议让她无端背负了“小三”的骂名，此时她有苦难言，因为当人们当着她的面调侃甚至敌视她时，她已经与陈放在一起恋爱四年了。 这对于任何一段感情而言，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极不易的。何况按照陈放的要求，他们之间的恋情仅限于小众知道。 这对于陈放或南飞来说都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 前妻回归，爱子脆弱，父母偏袒，友人“相助”，大家以为“破镜重圆”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问题是陈放并不这么认为，他之所以一直要求隐藏恋情是因为他害怕孩子年纪太小，对生母的依赖会导致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友，也就是孩子未来的继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种顾虑导致后来的“狗血”： 友人以为他心中还有对前妻的挂念，所以自作主张刊载文章并让读者以为他没有离婚，这种好意导致另一个女人几乎身败名裂。那么责任在他身上吗？ 我觉得是。 他应该属于专注于职业但在情感上优柔寡断的男人，这类人身上有些瞻前顾后的通病，可同时陈放也是坚定的，至少对于前妻的态度他一直很果决： “当初是你要离婚，现在你又要回来和我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  男人的自尊也是很微妙的。相信我，社会地位再卑微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傲气。这个社会无论如何在明面上讲求平等，生物属性终究会导致陈放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当年前妻的果决分离。因此当前妻与他谈心，一味回忆着两个人的过往时，他否定了过去。我完全赞同他的否定—— 过去是真、甜蜜是真、坚定是真、果决也是真。 每个人在不同年龄段对感情的品鉴和态度不同，二十岁的陈放和四十岁的陈放肯定不一样，他需要做的是对现在的女友负责。 但接二连三的压力让他难以持续—— 在面对父母、前妻、友人和孩子的愤恨时，他正在崩溃，当父亲因为他气到难以维系身体健康时…… 他已经崩溃了。 这里就要提到关于陈放决定去找南飞的那一幕： 陈放说“我在追问我自己，我不能否定我对你的感情，可我必须也要维持父母的健康。” 这就是中年人的感情，瞻前顾后，无法再像二十岁时那样可以陪着一个女孩走一天的马路，也会蜷缩在安全的角落里试图两全其美。 但他遇到的是南飞。 南飞，典型的都市女性，还是位职业女性。我特别注意到当南飞陷入舆论漩涡时医院院长问她的问题：  “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 对于南飞的“优越感”我是认同的，但得换个词： 厌蠢症 她不屑于跟不熟悉的人解释任何关于自己隐私的问题，和陈放一样只专注于自己的职业。她不会搞关系，不会因为人际交往刻意地寻求下了班和同事打成一片，然后出卖自己的小秘密换取“投名状”，她是相当独特的女性，也正是因为这种独特让她能够理解陈放并维系四年的恋情。 但大家不要忘了，再独特的女人也是女人。她的自尊心同样也让她承受不了来自父母和友人的直接质询： “二婚的人，有几个真心？都是买卖。” 她原本可以独自消化误解，可当所有人都在质疑她时，陈放登门的态度让她也崩溃了。 于是镜头给到她一段短暂又漫长的描写：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看陈放的微信，点开个人页面，选择菜单，点了“删除”。 那一刻我也很理解她——  删除一个人的通讯方式意味着从此之后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对待“删除”这个行为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漫不经心，一种是痛彻心扉。前者自不必多言，后者……那必然是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纠结后所做出的绝望选择。 成年人的“删除”，就是恩怨两清，自从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无它，因为爱过。 爱过，便无妥协。 我懂。 坦白讲如果南飞选择了留下通讯方式然后继续纠葛，我反而会弃剧，因为她太磨叽，不符合我对她出场人设的推测，她该是果敢的，她的好闺蜜齐家宜也是，尽管她们的性格完全相反。 齐家宜登场时我看着倍感亲切，她很像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大龄、职场女、单亲，南方人。讲话有着可爱的口音，看着人畜无害，实则也是人畜无害。她专注自己的生活并有独立的判断力和决断力。  当南飞拥抱齐家宜时，她并不知道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女孩子也有了烦恼。 这种烦恼便是她要结婚了，却发现在一顿鸡飞狗跳后恰逢初恋出现，她似乎一下回忆起曾经的不舍，也想起自己经历的青葱和精彩，可当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时，她面临了真正的问题： 爱情，或者说婚姻，其实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跟她和他的关系不大。 齐家宜的母亲和男友，或者说未婚夫徐西的母亲很符合中国家长在打量彼此时的真实态度，只是电视剧将这种冲突明确化——  双方都在为“男婚女嫁”还是“女婚男嫁”争夺名分，身为上海本土家庭的齐母有权力看不上大龄却一事无成还蹭自己女儿房子住的徐西，奈何女儿在她眼中一再妥协，强势的她同时也看不上小商贩的亲家母，但她有一处内心的硬伤： 自视为高端家庭出身，又是知识分子，自己的女儿学历不咋地，更何况还有个现实的问题—— 女儿，不小了。  我不知道当齐母因为婚礼费用和排场等问题与亲家母当众吵起来后，被自己女儿拉进卫生间哀求时有没有忽然想起这件事，但我知道一个一生要强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孩子近乎无助的表情，内心必然是柔软的。这种柔软让她也选择了妥协，同时她并非完全不通人情，至少在女儿成婚后，对女婿徐西的态度也立刻切换为语重心长，这也是因为她是个传统的女人。传统女人成为长辈后，心里除了挑剔也只有妥协，并告诉徐西： “以后你们好好过，另外，在你妈妈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 这一幕蛮温柔的，她也许未曾真正接纳过徐西，但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不再左右为难。 但她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徐西还是齐家宜，都没有告诉她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齐家宜在婚礼后当天，电话告知徐西离婚。  这种态度的变化看似无厘头，甚至很荒唐，可早已做了铺垫。 齐家宜因为工作再次遇到初恋，此刻的初恋俨然成了高端人士，还成了她的客户，她勉强接收着“客户”的大方，还要忍受初恋现女友言语中的夹枪带棒。 于是她也在回忆，回忆因为一场“错过”造成的遗憾。 齐家宜说在她的人生中经历了很多不靠谱的恋爱，可是谁是真心爱过她的，她心里很清楚。 镜头虽然没有给到关于回忆的画面，但我能感受到一个女孩子曾经任性、刁难、倔强甚至矫情的过去。可她……不小了，她所有的妥协究竟是因为习惯了徐西的存在，还是因为她当真爱徐西？或者是她仅仅只是在现实面前妥协？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当她在婚礼前收到初恋亲手送给她那年尚未送出的礼物时，她破防了。 那是怎样的遗憾啊！ 有过对未来的畅想，也有过独自一人承受的委屈。还有对一个人深埋在心中的抱歉。 与南飞一样，她选择了逃避。 而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其实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脑海中可能在想： 我为什么要糊里糊涂地过完这辈子？为什么要“屈就”给这个男人？ 所以她对徐西说：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下轮到徐西崩溃了。 徐西在咖啡厅里与齐家宜对话的这场戏很棒，我认为一种情绪被生动真切地释放了出来： 徐西说： 你做什么都做不好，我却忍了你这么久。你看看你，浑身都是缺点。你妈妈冒犯我妈妈我还要忍…… 齐家宜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徐西却说： 你承认都是你的问题了吧？那好，把房子分我一半，因为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除非你答应不离婚，好吗？ 齐家宜哭了，她没有抓住重点，只以为母亲看不上的“外地人”徐西到头来只是贪图她的房子。可我却分明看到徐西红着眼睛一直盯着她，一直在问“好吗？” 徐西并没有把“好吗？”换成“我爱你”。 因为他也是卑微且敏感的，当着亲戚的面撒谎说自己在上海买了房子，还骗自己母亲说房子是自己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做小买卖把他抚养长大，供他读书上学，自己却一无所有。 他对齐家宜的感情不纯粹吗？ 不纯粹的话他不会主动提出月供房贷，也不会主动签署承诺书，写明自己没有觊觎房子的诉求。 但是—— 男人的年华也是年华，只是在这个世上，你不知我，我又何必懂你呢？ 所以我说这场戏很棒，它在雕刻一个生动的人物，一段也许看起来不太纯粹的情感。但它真实，真实到无论代入任何一个角色，男人或女人，都能理解彼此的立场和纠结。 我说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对待感情未必如曾经那般勇往直前，内心总有顾虑。最难的是如何全方位、立体化地看待自己的感情。 有的人选择妥协，有的人选择爆发。有的人，则在现实面前渐渐清醒，或是看似“清醒”但依旧没有找到内心真实的诉求。 但不要忘了，“温暖的甜蜜的”才是这部剧最终要表达的主题。 我罕见地写这么长一篇剧评没有分段一样，因为它不允许我分段，它是连贯的，对剧情、感情和人情都是持续性地让观众去理解真实的婚恋。 这种真实对于理想主义者而言并不美好，但它肯定没有贩卖“婚姻焦虑”，相反它只是把能摊开的问题都摆在观众面前告诉大家： 爱情可能是一杯美酒让人沉醉，而婚恋不是，婚恋是煲汤，主角是你自己，你不仅要学会如何让不同的食材融入这汤中，还要兼顾天时、地利与人和。 我看武侠时懂得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其实婚恋也是如此。 如我初见这部剧的预告片对它的判断一样，它不会是简单的“小确幸”，而是一部关于归宿的人间“史书”—— 婚恋不是男欢女爱，婚恋是教你真正成长的人生必修课。 你可以选择重修，也可以选择逃课。 就像对《温暖的甜蜜的》一些负面观念一样，我说它不是“勇斗恶龙救公主”，也不是“男耕女织好生活”，它就是刘江导演说的： “表演的实质是交流”。 我则要加上一句： “交流的实质是懂得”。 让男人懂得女人，让女人懂得男人—— 我曾见伊独坐窗前泪流满面，却不知她为何黯然神伤。 我亦见他苦等岁月醉酒断肠，只依稀得见当年好儿郎。 所以，别急，别燥，继续看下去，也许仔细品味一番，还会有新的感悟。 《四味毒叔》是由谭飞、李星文、汪海林、宋方金等人发起的影视文化行业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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