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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从豫北安阳到豫南信阳，飞奔千里回娘家探望母亲。第二天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四处走走看看。走到老村落我出生所在地时，一抬眼就和哥家老宅后院正盛开的几丛野蔷薇劈面相逢。那缤纷色彩如一束阳光刺破记忆的土壤，那粒埋藏在心底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 
野蔷薇，这名字真美。似乎，很多事物加上“野”字，便因脱离一种古板秩序而有了呼吸感、自在感。想了想，最初注意到它应该是在童年时的某个春末夏初，田野里草木葳蕤。同龄的和上下不差几岁的一群小伙伴在田地里，打猪草挖荠菜跳皮筋丢手绢躲迷藏，你追我赶的嬉戏，撒欢的闹腾。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学蝴蝶翩翩学蜜蜂嗡嗡学小鸭子嬉水学小狗刨跳学小鸡咯咯哒学小燕子剪飞学大黄汪汪，听青蛙呱呱瞅老蜘蛛打架看蚂蚁搬家……就这档子间儿阵阵花香就随风送到你面前，吸一鼻子，就能分辨出是金银花的清香还是野蔷薇的粉香。只要循香找去，一定会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池塘边生长着一丛丛一挂挂，白的黄的金银花或者白的粉的玫的野蔷薇。那会儿，也不管野蔷薇花刺扎手不扎手，就是把手扎破流出鲜红的血随便往衣服上擦擦，也要采摘一大把抱一怀提一筐拿回家去，插在茶色玻璃瓶里摆在堂屋供桌上饭桌上，美美的香上好几天。之后每到了春末夏初便总会在某些僻静小路和池塘两边看到它们，一路枝蔓披拂，香气远飘…… 
它是一种攀爬灌木，在田埂上小坡上池塘边，从高处披散开来，密密匝匝，青绿可人，那些枝头盛开的蔷薇花，一簇数朵，花瓣微微上翘，聚拢，似乎在围着花蕊翩翩而舞，烂漫如笑……野蔷薇花色繁多，有红有白，深浅不一，绚丽多姿。在野地里绽放，如天仙绣娘所织锦绣，撒落在人间的田边地头池塘山坡，极旖旎婉妙之致。哥家后院这几挂野蔷薇，不浓不淡，不深不浅，是红紫之间恰到好处的颜色，娇美却不俗艳，风吹薄瓣，顾盼生姿，韵致楚楚，让人想到亭亭玉立在日暮天边温柔的晚霞里的豆蔻少女。风中飘着很淡的花香，弥散开来，整个村庄都浸在悠悠软软的香气里，这时候便不能不想起唐代诗人高骈写在《山亭夏日》中的一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野蔷薇原本只生长在淮河以南温润湿热的江南，在田间地头沟渠塘边默默地生长，野野的开放。如今蔷薇花在江南江北甚至塞外处处种植，城市乡村大街小巷公园绿地庭院墙头，色色种种，随处可见。这种蔷薇花大多是重瓣，应该是用野蔷薇通过人工培育出来的家蔷薇。像野鸡与家鸡，野猪与家猪，经过了驯化，虽还有几分风貌，绝对弄丢了天然的野性。 
站在哥家后院这一挂挂的野蔷薇前，看着那一簇簇俏丽的花朵，就像看见了我的童年和我童年的伙伴。看着池塘边的竹子，就像看到了我的父亲坐在门口正笑眯眯的在给童年的我梳头扎红头绳小辫子，打扮的俏俏的好带着我跟他一起去他的单位让他的同事看看他的掌上明珠。看着圆圈池塘围着的老宅的遗址和熟悉的风景，就像看见了从老房子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看见了端着饭碗串门的爷爷奶奶花娘姥姥姐姐哥哥们。手抚模着池塘外西道场那颗老槐树，就像看到了九爷依然坐在那颗老槐树下给围坐在他身前身后的那群野孩子慢条斯理地讲着妖魔鬼怪李逵张飞岳飞和狐仙的故事。后来上学了读书了，才知道童年时听九爷讲的那些故事，是《聊斋志异》是《西游记》是《三国演义》是《水浒传》是《岳飞传》……是童年看世界的眼睛耳朵和脚步，是那群野孩子的童年大餐。眼前，野蔷薇正开，可那群童年的伙伴，那群野孩子如今也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时光如梭。时光如梭。 
从对面传来的一句惊呼声，打断了我在蔷薇花前流连遐想的思绪。循声望去，是在对面竹林边游玩拍照的一对年轻人。野蔷薇，还有一个略带忧伤的中药名，白残花。这个名字让这种花有了一种淡淡离愁的意味。淡淡的伤感，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向往。野蔷薇，人们赋予它的花语也十分美好，是爱情的浪漫以及对爱的执着……野蔷薇，野也就是原生，有些俏皮，全无招摇。就那样静静又烂漫地开在野地里，开在你的心头。从童年到少年青年，至今。永远。晚上，在哥家新宅吃饭时，爱人跟哥说，“哥，把你家老宅卖给我吧。我捯饬捯饬装修装修，等几年退休了，就来这儿住。”哥说，你不用买，喜欢这里的环境，你捯饬捯饬，啥时候想来住啥时候来。没想到，爱人这个豫北汉子，也深深钟情于这片土地，这块江淮宝地，灵秀罗山。万永红 职业中心教师，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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