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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翻《晋书•石勒载记》

 吴营洲文存 2023-05-09 发布于河北

闲翻《晋书·石勒载记》

吴营洲

闲翻《晋书》,当翻到《石勒载记》时,一些文字或情节,不禁令我生出些许感慨或遐想。诸如这句:
石季龙攻陷徐龛,送之襄国,勒囊盛于百尺楼自上攥杀之……
——这是说石季龙擒获了东晋将领徐龛后,将其押送到了襄国,交给了石勒(后赵皇帝),而石勒则将徐龛“囊盛于百尺楼自上攥杀之”。
什么叫“攥杀之”?难道就像“攥”小鸡子似的,把塞进囊中的徐龛给“攥”死了?如此这般,是想彰显自己的手力,还是借以发泄自己的恼怒?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还给弄到“百尺高的楼上”呢?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我有点不明所以,便不耻下问地问度娘。度娘却道:此处的“攥”,并不是“攥”,而是“一个提手,一个“暴”,音“博”
我不认识这个字,也不知道嘛意思。再问度娘,起初她也说不机密,半晌才称,是把囊中的徐龛弄到百尺高的楼上,然后往下一扔,是为“杀”。——想来,这对徐龛而言,倒也痛快,或说是痛苦较为轻些。
然而,接下来的叙述,却令我更感恐怖或惊骇了:
被“杀”的徐龛,石勒竟“令步都等妻子刳而食之”,并“坑龛降卒三千”。
——读到此处,我竟突发好奇:那些“步都等妻子”将徐龛“刳而食之”时,会是何等心态:是蒙受了皇帝的赏赐而备感荣幸?还是因此而吃到了人肉而备感刺激?甚或,其中的谁有胆量不“刳而食之”吗?当然,我也不清楚那些被“坑杀”的三千降卒,临死时是种何等感受?
不过在我的感觉里,一下子“坑杀降卒三千”,还真够恐怖、真够残忍的!
我知道,石勒本是羯族人,羯族是匈奴族的一个分支,而匈奴对待汉人的一贯做法是:凡是财物、女人,统统掠走或占有;凡是男人,统统杀掉;凡是带不走的财物,统统祸祸掉。如此想来,石勒“坑杀降卒三千”或也不足为奇了!(顺便说一句:北方的游牧民族之所以屡屡侵扰中原,多是因为干旱或暴雪等自然灾害使得他们在当地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中原抢掠的。还有一点:但凡他们能够活得下去,这个崇尚自由、世世代代都逐水草而居的民族,则就不会放弃他们的草原和牛羊的而背井离乡、南下中原的。)
然而接下来,此节文字中竟还有“坑其众三万”的记载:
左军石挺济师于广固,曹嶷降,送于襄国。勒害之,坑其众三万。季龙将尽杀嶷众,其青州刺史刘征曰“今留征,使牧人也。无人焉牧,征将归矣”季龙乃留男女七百口配征,镇广固。
——好在好在,好在在新任青州刺史刘征的要求下,石季龙才留下男女七百口配给了刘征——这“男女七百口”才以劳动力的身份,得以侥幸活命了。
是啊,在军阀统治者的眼里,尤其是在战乱时期,谁拿老百姓的命当命啊!
而再接下来,跳进我眼帘的这段文字,则让老百姓的苦显得更为直观:
石生攻刘曜河内太守尹平于新安,斩之,克垒壁十余,降掠五千余户而归。自是刘、石祸结,兵戈日交,河东、弘农间百姓无聊矣。
——想来也是,虎兕相逢的那一番番厮杀,无论谁胜谁负,倒霉的永远是它们脚下的那些蝼蚁、昆虫,以及青草、庄稼们。
而再再接下来,我还扫见了这样一句话:
勒躬贯甲胄,出自阊阖,夹击之。曜军大溃,石堪执曜,送之以徇于军,斩首五万余级,枕尸于金谷。
——天哪!动辄就“斩首五万余级”,以至“枕尸于金谷”。
不过,此时的这个石勒,立马下达了一道颇有人味的诏令:“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获之,其敕将士抑锋止锐,纵其归命之路。”
——这就是说,他把那些尚未被其“斩首”的人,放生了。
这是他良知萌动了吗?这是他良心发现了吗?还是他杀人杀得太累了?还是他自感胜利在握无须再行杀戮了?谁知道呢!
然而,当他“斩首五万余级”之后才意识到他“所欲擒者一人耳”,是不是有点儿晚了?那些被他斩杀了的五万余个生灵,如果地下有知,此时此刻会作何想?他们能够死而复生、去和家人团聚吗?
我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也知道历史是血腥的,但我在这几片史页上,确也较为直观地感知到了它的残酷与血腥。真真地感到恐怖。——一场战斗,动辄就坑杀或斩杀成千上万的人……
我曾听人说:泱泱中华五千年(其实中国可考的历史仅有三千七八百年),平均下来,每隔七八年就有一场战争。我还听人说:平均下来,每隔七八年就有一场“人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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