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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爷的功过观 吴营洲 余生也晚，没见过阎王。不过，听老辈人讲，阎罗王凶得很，可不是好见的，没有孙悟空的那般神通，万万不可造次。说来也是，本人只有一条小命，真舍不得用它作晋见礼去拜谒一番。据《法苑珠林》称，阎罗王曾是毗沙国的国王，与维陀如生王交战，兵力不敌，便立誓愿为地狱主，当上了幽冥界的头头。看起来，这阎罗王是个败军之将。在国人眼里，败将是不值钱的，纵然不踢上一脚，也往往会嗤之一鼻。奇怪的是，人们对阎罗王却是另眼相看，《隋书·韩擒虎传》中的“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绝非一家之言。由此可知，阎罗王在人们的心目中，仍不失为英雄。当然，人们对阎罗王顶礼膜拜，并非因为它是外国货，它确实有着值得称道的地方。《阅微草堂笔记》记述了这样一件事：有一老媪，被拘至阎罗殿前，阎王一见，连忙改容拱手，赐茶让座，并命冥吏速送生善处。原来，这位老太太一生毫无利己损人之心。观弈道人在此发了一阵感慨，他说：“夫利己之心，虽贤士大夫或不免，此一村妇，而能自制其私心，何怪王之加礼乎？”然而有一官，身着公服，昂然步入冥府，自称廉洁正直，没干过贪赃枉法的勾当，所至但饮一杯水，无愧于鬼神苍生。哪知阎王微微一笑说：“设官以治民，下至驿丞闸官，皆有利弊之当理，但不要钱即为好官，置木偶于堂，并水不饮，不更胜公乎？”该官辩解说：“某虽无功，亦无罪!”阎王怒道：“公一生处处求自全，某狱某狱，避嫌疑而不言，非负民乎；某事某事，畏烦重而不举，非负国乎？三载考绩之谓何，无功即有罪矣！”《子不语》记述的另一件事，也有些味道。李某死了，生魂解到阴间，阎王将其生平作官恶迹，一一察过，准备定罪，哪知此人自诉平生不食牛肉，作官时禁私宰尤严，似可以此功德抵销他罪。阎王说：“此之谓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子不食牛肉，何以独食人肉？”李说：“某并末食人肉。”阎王说：“民脂民膏，即人肉也。汝作贪官，食千万人之膏血，而不食一牛之肉，细想小善可抵大罪否？”这便是被老百姓尊之为“爷”的阎王。他论人断事，确实绝妙。不是么？为民的，无过便是功；为官的，无功即有罪。那些平素吃斋念佛、循规蹈矩，而在重大问题上，草菅人命贪财的，更是该杀。听人讲，阎罗王的门柱上，有一对联为：“是是非非地，明明白白天。”于是我觉得，让阎罗王主管地狱，实在可惜。（此则芜文原载《沧州市日报》1988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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