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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nci正在组建5G专利池。据可靠消息，Avanci的5G专利许可费用将很快涨到每辆车30美元（含4G）。这是继去年7月份将许可费用由每辆车15美元涨到20美元后，Avanci专利池再一次大幅度涨价。有些人可能还记得，早在2018年初，Avanci宣称其专利许可费率将始终维持在每辆车3-15美元之间，且永远不会改变。言犹在耳，涨价的速度却比谁都快。目前Avanci逐渐加强在中国的许可活动，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中国汽车厂商将陷入艰难的境地。Avanci成立于2016年，很快就得到了大量权利人的支持。这个专利池主要由电信领域的标准必要专利（SEP）构成，专门针对物联网领域，更确切地讲就是目前汽车领域。目前几乎所有主要的电信领域SEP权利人都加入Avanci专利池，包括高通、诺基亚、三星等，但中国的华为“可能”是唯一的例外。大批中小型电信领域SEP权利人也加入了Avanci专利池。据Avanci网站公开的信息，专利池SEP权利人（许可人）总数已经高达56个。为什么这些电信领域的SEP权利人热衷于Avanci，原因很简单。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新的收入来源。其中有些之前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许可收入，Avanci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机会。Avanci正处于“随心所欲”的鼎盛时期。他们特意在网站上标明了许可协议的数量，为1。这意味着，Avanci的许可条款完全没有协商的余地，这是高通、爱立信、诺基亚等强势权利人也从来没有做过的。有人认为这是赤裸裸地宣示霸权，Avanci则认为这是公平合理无歧视的表现。无论怎样，Avanci目前似乎处于无人可以被制衡的状态。（1）Avanci是一个专利池，是NPE（Non-practicing entity），不存在实施别人专利的情况，其他专利人无法通过控告它专利侵权或进行某种形式的交叉许可。（2）Avanci代表电信领域SEP权利人的利益，是电信行业玩家对汽车行业的降维打击。很多汽车厂商作为被许可对象，甚至连什么是4G什么是5G都不知道。（3）Avanci背后的权利人包括Nokia等在欧美日韩发起了一系列诉讼，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汽车厂商莫不噤若寒蝉。现行SEP许可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奇怪。以手机行业为例，手机厂商绝大多数采用高通和MTK提供的通信芯片，绝大部分通信SEP都基于通信芯片上实施的，但专利池/专利权人就是不找高通和MTK，反而找上从不研发也不生产通信芯片的手机厂商。Avanci以及其他一众电信SEP权利人在汽车领域复制了这一模式。2019年3月，Avanci入池权利人诺基亚分别在德国曼海姆、慕尼黑、杜塞尔多夫地方法院对戴姆勒发起专利侵权诉讼，最终戴姆勒妥协，向诺基亚支付专利费并加入Avanci专利池被许可方阵列。2019年，戴姆勒的供应商大陆集团在美国对Avanci发起诉讼，认为Avanci违反FRAND原则并涉嫌垄断。2022年2月，美国第五巡回上诉法院驳回了大陆集团的反垄断上诉请求。Avanci越发肆无忌惮。随后，Avanci专利池的其他成员包括Sisvel、IPBridge、LonghornIP子公司L2、MiiCS这5家Avanci入池权利人群殴，福特难以招架，最终也屈服了。上述系列诉讼的判决，在整个行业产生了强烈的寒蝉效应。面对群狼战术，海外大部分车企纷纷选择妥协，其中包括通用、菲亚特克莱斯勒、现代、丰田、本田、特斯拉等。中国汽车厂商，现在是Avanci眼里最后一匹待宰的羔羊。Avanci的许可价格设计得非常“奇妙”。最早在2017年，Avanci宣布，汽车制造商们需要为最基本的连接功能（例如，驾驶员可以借此拨打紧急电话）支付每辆车3美元。而2G与3G无线技术而言（包括拨打紧急电话的功能），每辆车需要支付9美元。而4G技术（这同样包括2G/3G以及拨打紧急电话的功能），收费标准则为15美元。Avanci还宣称随着更多权利人的加入，许可价格不涨。然后在2022年7月，在Avanci获得一些许可合约之后，它迅速将价格提高到每辆车20美元（4G技术）。谈到Avanci的专利许可，业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资深人士脱口而出“Avanci池的定价非常具有攻击性”。该资深人士指出，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商业模式。随着入池SEP数量的增加和通信标准的迭代升级，Avanci专利许可费率还将进一步上涨，甚至会达到当前许可费水平的数倍甚至更多，给加入该专利池的被许可方企业带来的成本压力也会日趋增加。市场传言，对于5G许可证，Avanci专利池价格将是每辆车30美元（5G，含4G），费用增长了50％增加。资深人士认为，Avanci许可价格的大幅上涨缺乏足够的合理性，他认为，从4G到5G，车辆中的无线功能除了理论上速度更快之外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即使有也是非常有限。5G许可价格的上涨既不公平也不合理。“每当一个行业引入新技术，这里指的是非颠覆性技术，只是更新的技术，都预期新技术自然能表现更好。但是一般市场规则告诉我们，只是更新的替代性价格，引起并非颠覆性，无法提供显著超越先前技术的优越性，价格的增长至多是由于通货膨胀而进行的适应性调整，涨幅不大且可以预期。实际上，更普遍的情况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具有新技术的新产品实际上价格下降，因为这些原本的新技术逐渐被标准化、普及化。看看电动汽车的价格，它们不断下降。就由于5G对4G技术的替代，Avanci将价格上涨50％缺乏充分的理由。”“即使是每辆汽车20美元的4G费率，它也过高。有几个原因使我们认为Avanci的价格不公平和不合理（因此非FRAND）。”“车辆使用的蜂窝通信功能都远远少于手机或其他通信设备所使用的蜂窝通信功能。例如，它们没有相同的功率管理要求。如果您查看普通智能手机支持的完整的蜂窝通信功能，很容易发现它们比普通汽车中的要多得多。而普通智能手机支付的蜂窝通信SEP的累积费率约为10-12美元，15美元就算最多了。因此，20美元太高了，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使用较少功能的车辆反而要支付比智能手机更多的许可费。”“车辆中使用蜂窝通信功能的频次远远低于智能手机使用的频次。很多情况下，司机会使用他们的手机进行通话或下载数据，然后使用蓝牙或USB连接将其手机连接到汽车上。汽车控制台是他们手机的较大显示屏。车辆的蜂窝通信功能主要用于软件更新和GPS。这些都不被视为“重度使用”。为什么使用蜂窝通信功能较少的车辆反而要比智能手机支付更多的费用呢？没有道理。”中国知识产权报于2022年8月2日发表的一篇文章披露了国内汽车厂商对Avanci的定价的一些看法：“国内造车新势力威马汽车知识产权部负责人陈俊对本报记者表示，Avanci的许可模式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帮助实施方获得集中许可，但基于整车的收费模式、定价等问题还存在争议，他们对此一直保持关注。陈俊举例来说，此前车载T-BOX（即通信模块，是SEP许可收费目标）没有超过1000元，现在随着芯片涨价比较厉害，市场价超过1000元，而SEP许可费按20美元/辆汽车来算，将占该模块成本的近1/10。这对于车企来说，显然不公平。”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对于汽车企业，一辆车20美元甚至30美元仍可以接受。但厂商很清楚，一旦接受Avanci的许可条款，就是掀起了“潘多拉”魔盒。（1）Avanci随时可能再次提价，未来每辆车50美元，甚至超过100美元也有可能。（2）汽车厂商还需要支付其他的专利许可费用，全部费用甚至可能吃掉企业全部利润。汽车应用了大量专利技术，除了4G、5G，还有WIFI、音视频编解码、应用软件、存储、硬件接口、无线充电等。如果单单为蜂窝通信SEP支付了数十美元的专利费，这辆车全部专利费用将很容易超过数百美元，甚至更多。企业的利润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全部都可能被用于支付专利费，企业失去持续创新的能力，整个行业发展受到严重制约。除了价格，Avanci长期被诟病的另外一点是缺乏必要的透明度。有专家认为，大量不合格的也即不真实的SEP进入了Avanci的专利池。有理由认为，这也是Avanci从不愿意公开完整的入池专利列表的原因。“搭便车”使得Avanci的专利池迅速扩大，但对汽车厂商很不公平。一方面，Avanci权利人拿极少数所谓高质量专利发起诉讼，获得禁令，要求汽车厂商妥协；另一方面，一旦汽车厂商妥协，Avanci则要求汽车厂商为其全部入池专利付费，无论其他专利是否被实施或是否是真实的SEP。专家们还指出，Avanci甚至不公开SEP与被控侵权产品的权利要求对照表，不公开其费率计算模型，价格说涨就涨。然而Avanci可能并不这样认为，甚至认为要求所有实施方签署无差别的单一协议恰恰是公平合理的表现。但无视真实SEP数量，无视汽车厂商所在地域，以及SEP对汽车的技术贡献度等客观存在的差异性，并以“涨价”威胁汽车厂商，汽车厂商究竟感受到了多少“公平”？2023年4月27日，欧盟正式发布了《关于标准必要专利和修订（EU）2017/1001号条例的提案》（简称“欧盟SEP提案”），引发业界广泛关注。该提案旨在结合立法和非立法行动，建立一个公平且能够平衡标准专利持有者和标准专利使用者利益的许可框架。SEP许可的不透明性导致高许可交易成本和SEP许可使用费负担的不确定性，这是制订这一提案的很重要的原因。SEP许可的不透明性至少表现在：2. FRAND条款（包括费率）和条件的不透明性和不确定性；3. SEP侵权或费率判决规则不统一，不可预测性。这些都是许可实践中的常见问题。比如，一项禁令使专利持有者处于强大的谈判地位，可能使其获得超过FRAND的特许权使用费。这些问题在Avanci专利池中尤为突出。欧盟SEP提案提出了设定SEP总许可费的方案。也即，设定一个SEP总许可费，对权利人主张的SEP进行登记并进行必要性检查，确定权利人的SEP必要性比率是多少，基于这些信息确定合理的费率。欧洲汽车制造商协会（ACEA）支持欧盟委员会改革标准必要专利（SEP）许可监管框架的提议。欧洲汽车制造商协会认为，缺乏可预测的规则会导致法律不确定性并抑制创新。为避免耗时且昂贵的诉讼或停产，汽车制造商不得不在禁令和过多的特许权使用费面前妥协。汽车制造商支持欧盟制定规则，要求标准必要专利持有人以公平、合理和非歧视（FRAND）条款向任何愿意的被许可人提供许可证，无论其在供应链中的地位如何。欧洲对SEP许可规则的监管走在世界前列。但实际上最有需要的不是欧洲，而是作为制造业大国的中国。墨丘和方圆认证发起，中国标准化协会和中国知识产权研究会立项正在制订的《标准必要认定方法》则为自下而上发起的旨在提高SEP许可透明化的具体举措，但这仅仅落在具体技术实施层面。在无序的SEP许可在已经或即将严重影响行业健康发展的时候，期待政府相关部门尽快站出来，从维护整个行业发展的角度，从兼顾SEP权利人和实施方利益的角度，为SEP许可提供有约束力的指引。Avanci在几个关键诉讼中获胜奠定了其在今日如日中天的地位。但事实上，这些诉讼结果并未为其提供足够的合法性和合理性。首先，德国的曼海姆、慕尼黑、杜塞尔多夫地方法院向来对专利权人友好，禁令发放条件相对宽松。Nokia获胜并不意味。其次，虽然2022年2月美国第五巡回法院判决驳回了大陆集团针对物联网（loT）专利池Avanci及其数个成员提起的反垄断诉讼，但判决存在很大的争议且经历了反复。大陆集团仍在申请重审中。再次，如前面提到，一个庞大的专利池存在若干高质量专利并在诉讼中获胜是完全可能的。但针对个别专利做出的判决并不能自然赋予整个专利池许可行为的合理性和正当性。全球各国逐渐加大对SEP许可的监管力度，并逐步提出各种指引、提案或规则。其中，提高透明度几乎是所有SEP监管政策的核心。Avanci是建立在SEP权利人联盟，正是依赖于其“不够透明”的政策，吸引了大量权利人，并通过个别专利的诉讼让实施方屈服。增强透明度，将动摇Avanci存在的根基。Avanci为追求入池专利数量以获得最大利益，纳入大量不合格、不真实的SEP，形成大量“搭便车”者，不利于其长远发展。具有大量高质量专利的权利人首先会表达不满，认为其应得的收益被其他“搭便车”者攫取，并推动专利池不断提高专利许可费率，以弥补其损失，正如我们今天看到的这样。假以时日，如果有大量SEP权利人退出Avanci专利池，应该不会让人意外。不断推高的专利费率势必引起汽车厂商更大的不满、汽车行业的不满，付费意愿持续走低，专利纠纷越来越多，Avanci在未来专利侵权诉讼、反垄断调查中获胜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这些都是不利于Avanci的因素。Avanci希望为汽车和物联网制造商提供一站式解决方案的无线专利授权平台，期望帮助智能网联汽车企业提高效率、降低交易成本、简化许可流程，但实际上智能网联汽车企业并不认可这种“帮助”，在市场愈发不认可、政府对SEP许可加强监管的背景下，Avanci的前景并不乐观。智能手机承受了数十年的SEP许可压力，但在国内厂商长期努力，在付出了大量学费之后，情况正在改善。而行业汽车正面临着智能手机行业最初面临的SEP许可局面。汽车厂商在很多地方可以向智能手机厂商学习。首先，参考已经公开的SEP许可框架，包括欧盟SEP提案，在提案指导下应对SEP许可。汽车厂商最起码应该坚持按照“聪明”的智能手机制造商在寻求SEP许可的方法。简单地说，就是选择正确的专利组合获得许可，只向优质的专利组合支付合理的费用，而不是向Avanci支付额外的专利池管理费以及许多“搭便车者”的费用。其次，相信Avanci的强势无法持久。Avanci是一个较新的专利池，其追求利益最大化可以理解，但过分的主张不可能在全球范围内永久通行。汽车厂商要谨慎选择双边许可或专利池许可，避免支付额外的费用。如前面提到，专利池中有许多“搭便车”者，他们的移动通信SEP的质量较低，而且其中许多并非真正的SEP。另外，一些权利人已经直接与许多TCU（汽车通信模块）制造商签订了双边专利许可协议。例如，高通已经与几乎全球所有主要TCU制造商签订了双边许可证。但是，许多Avanci专利权人从未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双边SEP许可协议，其专利质量从未被证明。很多干脆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专利。编辑：Sha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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