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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语 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舆论场上一直都有俄罗斯是否将在战略上“向东转”的讨论。5月9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红场阅兵式上发表讲话时称，世界正处于关键转折点，一场针对俄罗斯的“真正的战争”正在展开，并批评西方国家挑起冲突与政变、传播反俄情绪和“具有挑衅性的民族主义情绪”，破坏传统价值观。就在不久前，俄罗斯发布新版《外交政策构想》，称俄将在维护全球力量平衡，保障人类和平发展方面发挥“独特作用”。当前俄方的外交政策方针似在为构建有别于西方规则的多级世界作准备，以加强俄罗斯作为现代世界发展中心之一的地位。 2023年3月31日，俄罗斯新版《外交政策构想》发布。作为传统上定义俄罗斯外交基本战略方针的纲领性文件，在公开关键外交政策宣言的三十年实践中，俄罗斯演变出两种主要话语体系：前四个版本的构想为新上台国家元首的政策指南，而最后两版则是对全球发展主要趋势的反应。 在苏联解体和鲍里斯·叶利钦 (Boris Yeltsin) 于1993年4月23日被确认为总统后，俄罗斯外交政策构想被采纳。这份外交文件是在冷战结束后俄罗斯自由民主改革的背景下起草的。新学说奉行放弃与西方国家对抗并主张与美国和欧洲主要大国建立伙伴关系。  1999年，普京在接替鲍里斯·叶利钦后需要重新思考俄罗斯外交政策的概念基础，同时考虑到国家利益日益突出的重要性。2000年6月28日，普京发布了新版《外交政策构想》，与之前文件不同的是，它包含对全球和区域优先事项的系统性阐述，其基石是对俄罗斯国家利益的坚定主张。为应对美国巩固单极世界霸权的企图，俄罗斯联邦正在实现外交政策关系多元化，发展与后苏联国家、亚太地区、中东和拉丁美洲的关系。 接下来一版外交政策构想的发布与俄罗斯新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的选举有关。该文件于 2008年7月15日发布，反映了俄罗斯保持加强与多极世界和各个权力中心持续合作的愿望。该文件设想在“网络外交”框架内形成灵活的多边互动机制，推动各种外交倡议（如欧洲安全条约草案）并达成临时妥协，主要关注在阿富汗、伊朗、利比亚等地的区域问题。  普京的第二任期以准备更新的基本外交指南为标志。2013年2月发布的外交政策构想考虑到了俄美关系在制裁压力下的恶化。俄罗斯从1992年开始与西方单方面和解的时代即将结束。 自2016年以来，俄罗斯外交政策构想采用了根本不同的逻辑，是否需要新一代外交理念，并不取决于新总统的“权力交接”，而是取决于国际政治局势。 2013年底开始的乌克兰危机、克里米亚的吞并以及顿巴斯军事和政治动荡的加剧，导致美国和欧盟开始对俄实施制裁，俄罗斯则采取“反制措施”。事实上，俄罗斯与西方国家外交接触的主要形式逐渐被冻结，而这种趋势需要俄罗斯对外交政策进行新阐述。2016年11月发布的外交政策构想表明了进一步发展与其他区域的伙伴关系，以及对联合国作为国际关系调解中心的坚定支持。  在发起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后，俄罗斯外交学说的调整势在必行。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事件并不是根本原因，而是国际关系体系转型的催化剂。与暗示将国际社会分裂成“繁花似锦的花园”和“丛林”的西方集体策略相反，俄罗斯一贯主张形成一个可持续的多极世界，这种做法在志同道合的国家中引起广泛共鸣。 2023年3月31日，在前所未有的制裁压力和“转向东方”的背景下，俄罗斯发布了当前版本的外交政策构想。尽管形式上与前一份相似，但新文件在精神上有根本不同。俄新版《外交政策构想》确立了三大战略目标，分别是确保俄罗斯的安全，为俄罗斯的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以及加强俄罗斯作为现代世界发展中心之一的地位。 首先，新构想展示了对当前世界局势的重新评估。俄罗斯对西方“基于规则的秩序”所做的回应是强调需要恢复联合国的协调作用。当前国际秩序处于正在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时候，维持以联合国为中心的架构，坚持以联合国宪章为核心的国际关系和国际交流原则，对各国维护主权平等具有特殊作用。  在俄罗斯与西方关系恶化而引发的地缘政治危机结束后，加强联合国等国际多边机制内协作的任务将变得更加重要。毫无疑问，未来将需要改革联合国的体制机制，以考虑到非西方世界的利益。然而，根据俄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 (Sergey Lavrov) 的说法，在普遍国际制度的基础上形成多极世界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强调打击新殖民主义做法，既能防止西方霸权，又能加强俄罗斯在非西方世界的地位。新殖民主义逻辑的一个代表性例子是乌克兰的新型混合战争以及由此产生的政治经济后果。西方国家偏爱广泛的政治军事工具，拒绝多极世界的现实，绕过包括联合国安理会在内的机构，因为公平的国际合作阻止西方“使整个世界处于殖民依附状态 ”。 其次，俄罗斯正引入一种新的战略规划形式。在以前的外交构想中，指导要素是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的最高优先级。2023年版本的外交政策构想是一种多层次的理念，依赖于反映俄罗斯所面临的挑战和威胁。其中一项创新是对“国家利益”概念的使用，从中可以得出战略目标，而后者又可以设定以实践为导向的目标起点。  第三，俄罗斯的全球优先事项体系正在发生变化。新版构想文件分配了一个部分来确保俄罗斯联邦在“新领域”的国家利益，包括海洋、太空和空域。此外，俄罗斯当局还特别注意促进国际发展的措施。 保护俄罗斯公民的合法权益首次被列入人权议程。值得注意的是，打击由不友好国家发起和推动的“俄罗斯恐惧症”被奉为人道主义政策的优先事项之一。 第四，新版构想不仅改变了国家优先事项的等级，而且改变了区域的地理边界。例如，在2023年之前，“伊斯兰世界”和“欧亚大陆”的概念并未被用作俄罗斯外交政策的独立区域。新的划分允许超越对边界传统理解的狭隘限制，并将新兴权力中心和领先的一体化联盟包括在一个共同区域空间中。 在一致性方面，北极地区在优先系统中的高排名归于其潜在的高冲突可能性。就此而言，防止北极军事化、为北海航线发展创造条件的任务就显得尤为重要。  俄罗斯发展与亚太地区、伊斯兰世界、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国家的合作具有重要意义。在与伙伴和盟国建立合作时，俄罗斯本着相互尊重和防止在集团内制造分界线的原则。 而俄罗斯与欧洲地区国家、美国及其盎格鲁-撒克逊伙伴（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新西兰）的关系直接取决于对方的战略。俄罗斯寻求防止因不友好国家的侵略性政策及其获得单边经济优势的企图，而增加对本国国家安全和主权的威胁。 在南极洲，俄罗斯提升了区域优先事项的等级。这一领域的优先事项没有实质性改变，其基础是防止军事化，确保环境可持续性，并加强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存在。  第五，负责执行国家外交政策的机构越来越多。这一领域传统机构（总统、联邦委员会及联邦议会的国家杜马、政府、安全理事会、外交部）的工作将由国务院补充。这样的措施将有可能在俄罗斯国家最高领导层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保证外交政策的连续性。此外，政党、俄罗斯联邦公共商会、非政府组织、商界和媒体等各种组织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因此，俄罗斯新版《外交政策构想》的发布表明，俄罗斯的自我认知发生了变化：俄罗斯作为“独特的国家文明、广阔的欧亚和欧洲太平洋大国”，拥有一系列重要资源，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两个主要核大国之一，也是作为苏联的继承者，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做出重要贡献并促成当前国际体系格局的国家。 原文标题《俄新版“外交政策”出炉：构建多极世界的几手准备》，文章来自公众号“民智国际研究院”，作者“费兰花”（Ramziya Fazdalova），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商业顾问，俄罗斯在华学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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