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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从地铁里钻出来，听到一阵落寞的掌声，在空廖的旷野中，显得悠长而又缓慢。由此，写了这篇小文。 叶子大幅度地翻卷飘落，像一位尽兴的舞者。枝头已然是光秃秃的，蓝天像个落幕的舞台，不过，那蓝色，让在路边的静娴有了想象的空间。忽然，一位童稚的声音落入耳畔：“妈妈，为什么老师总要求小朋友鼓掌。” “那是对别人的一种鼓励啊，你如果做得好，老师就会表扬你，你的小伙伴也会给你鼓掌。” 一对母女从静娴身边走过，急匆匆的。静娴回忆起自己获得第一次掌声。那时，她家还是在农村，她上小学一年级，教室里生着土炉子，每天都有值日生，会早早到教室里将炉火生起来。先用玉米秆引火，火着起来后，再压上一些大柴，也就是山上有小碗粗的木材，劈成几片。静娴每次烧的炉火最旺，等老师和同学到班级的时候，整个教室都是暖呼呼的。因此，在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老师表扬了她，同学们都热烈鼓掌。以后，她来得更早，后来，生炉子的活几乎都被她包下了。 叶生叶落，云卷云舒。她高中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当了一名工人。那时，她斗志昂扬，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要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她很快跟根红苗正的工友结婚生子，生活就像烙饼一样，和面，发面，放油，擀面，再撒点葱花，贴锅……周而复始地，平凡而简单，生活没有什么波澜，没有任何让她觉得精彩之处，自然，掌声也越来越远，她更多地品尝到生活的五味杂陈。 她记得那是一次无奈的掌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开职工大会，公司尽管倒闭，但希望大家以后能各显其能，开始新一番作为，再创新天地。”领导在台上讲话，职工们听完讲话后惯性地鼓掌，鼓了半截，又重重地落下来了。这掌，该鼓给谁呢？给命运之神吗？可却没得到神的庇护啊。 静娴与丈夫同一时期下岗，生活落入了困顿。那时，她每天打三份小时工，早上是牛奶工，中午是去饭店刷盘子，傍晚是个清洁工。 那时候可真苦啊，静娴现在想起来还不禁有些伤感。那时的掌声是心里的。每个月，她都将自己赚的钱和丈夫赚的钱放在一起，点了又点。这个月比上个月多了一百多，是因为有家房主因为她干活利索多给了一百元小费……给自己鼓鼓掌，加油，静娴！ 幸福地鼓掌，是在儿子的婚礼上。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还娶了位贤能的女孩。静娴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她每年绷着一股劲，拼命干活，就是为了孩子。在婚礼现场，儿子和儿媳向她行礼，亲朋好友鼓起掌来，她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她想着想着，眼角潮湿，双手不禁摩挲着大腿，阳光撒在她的披肩上，盖着的毛毯上，落在磨得铮亮的轮椅的车条上。 她感觉手里有了温度，在暖阳里，她抬起手，慢慢地鼓起掌来，一声比一声高，声响惊动了路人。路人往她这儿瞧一眼，然后，继续赶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鼓掌，只不过，她想鼓掌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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