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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男刑警,道出在职生涯中一离奇案件,并改变了他这一生

 二岸猿声啼不尽 2023-05-12 发布于福建

我叫王明,一个退休刑警,在我的刑警生涯中,经手过不少离奇曲折的案子,要说离奇程度,今天说这个案子不算最离奇,但却是我印象很深的一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改变了我身为刑警的态度,如果不是这个案子,我不会从事刑警这行这么久。

................

一九九四年,我那时当兵才复员,安置办问我去去哪,我选择了去派出所,结果没干到两个月就被一个老警察看上从派出所调了出来。

从那天以后,我成了一名刑警。

那个老警察成了我师傅。

跟在他身后学习两个月后,我们遇上一桩命案。

案子的开始是报案人听到一户人家里有女人的惨叫,去门口呼唤后又没人开门,随后报了警。

接到报案的我们迅速赶到了现场,的确是出了事。

女人死了,浑身赤裸的死在了客厅里。

因为事先并不知道死人,出警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带法医,在后续通知法医的时候师傅带着我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初步的分析。

女人浑身上下除了沾满血迹的头外没有明显伤痕,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完澡的样子。

凶器应该就是那个摆在她尸体不远处带血的关公像。

看样子关公像是径直插入了她的左眼,直接戳爆了她的眼球,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

整个现场不像是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样子,整件事目前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意外。

但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

女人浑身赤裸。

一个才洗完澡的女人不穿衣服在家里乱逛,还一头撞死在桌上放的关公像前。

怎么想这件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

“一个独居女人家里摆什么关公像啊?”

师傅查看过女人门口的鞋柜过后这么嘟囔了一句,随后开始在整个屋子内转圈。

我知道师傅进入了查案状态,因此也不敢多打扰,转头跟着另外一名在场的刑警勘察现场。

“这人...还真是她!”

刑警大山跟我和师傅不一样,他是本地人,进入警局后就一直在本地干刑警。

从他当时的表情和言语,不难看出大山认出了地上的女尸。

“这人你认识?”

大山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师傅不在才小声的跟我继续说。

“这人哪能不认识,几个月前才他的丈夫才溺死在胡冷江里!人捞起来的时候都泡肿了!”

“还有这人前前夫,七八年前吧,也是死于意外!当时这案子同样也经的我手!”

“外面都在传这女人克夫!现在好了,自己也没了,造孽啊...你说不会是他那两个丈夫的...”

说着,大山的手握住了他胸前挂着的平安符。

这是他妻子在庙里给他求的,听说还找佛祖开过光。

“佛祖保佑..无意冒犯...”

听着他念叨着这些话,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股寒意也冲上了我的心头。

在那个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大多数警察,哪怕是干刑侦的警察也都还是相信因果报应和那些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事件的。

并且相比普通人甚至可能会更加“迷信”!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那些事情不像是普通老百姓通过道听途说得知,而是他们的亲身经历。

有些事情光是听他们讲就会冷汗直流。

我吞了口唾沫,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师傅身上,因为师傅在我的印象中是勇敢且高大的。

不论是怎样的案件,我师傅都总是冲在最前面,说起他就会让我有种安全感。

“这事我师傅有什么听不得的?还说那么小声。”

大山苦笑了一声。

“你那师傅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案子查不出来也没办法,他还整天在局里念叨,我都怕他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听他瞎说,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大山也不再说话,开始认真勘察现场。

法医很快赶到。

初步尸检过后确定女人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至于死因和凶器都和师傅推测的差不多,更多的信息还需要将尸体带回局里做进一步分析。

那年DNA技术虽然已经开始用于侦破刑事案件,但还相当落后,不像现在这样方便,甚至连现场的DNA提取也相当困难。

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都回了局子里。

在等待尸检报告出来的时间我们也开始调查这个女人的身份信息。

这个女人叫梁红,今年三十三岁,听周围邻居说长得不错,就是口碑不太好,原因一个就是大山所说的克夫,另一个就是她玩性很大,总喜欢穿着暴露的去舞厅。

不过她也并没有什么仇家,平时乡里乡亲的背地嘴碎几句也不会当着梁红的面说,表面关系还是维持的不错。

很快,尸检报告出来了,连带着还有现场以及凶器上提取的指纹。

梁红浑身赤裸但没有被性侵的痕迹,案发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她在洗澡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走出卫生间,在客厅的时候意外滑倒,先是被关公铜像刺破眼球,然后额头撞击桌子边缘晕厥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整个屋子以及门把手上的指纹很多,那时候也没有比对的标本,要想知道这些是谁的指纹只能将全城的人一个一个拉来对比,这显然不现实。

凶器上的指纹倒不多,拢共有三个,但是同理,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拉来一一比对。

而且综合现场的情况,已经有不少同志认为这就是一场意外。

但这是一条人命。

我们准备再一次出发去现场,对梁红周围的邻居进行一次仔细的问询。

第二天,我和同事们一起开始去到了梁红所在的楼房开始挨家挨户的询问。

两人一组,我自然和师傅分到了一组。

在路上,我师傅问我。

“你对梁红家里那尊关公像怎么看?”

当时的我在主观上就已经将这起案件定为了意外,出门调查只是例行公事,没多想,我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梁红的前夫陆征不是做铜料生意的吗?那尊铜像应该是陆征的吧,梁红将它留在屋子里,用来纪念自己死去的丈夫。”

师傅当时就生气了,眼睛瞪得溜圆。

“你家纪念死人摆关公像?”

“那好,如果你这么想我再问你,梁红家里除了这尊关公像还有其他任何跟陆征有关系的东西吗?”

“既然要留为什么不留更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而且你觉得就梁红的表现像是一个会纪念前夫的人?”

师傅的几个问题问的我说不出话,看我这个样子,师傅放缓了语气。

“你是不是也被局里那些人带坏了?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怪,如果真有什么不存在凶手的案子那就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无能。”

我没敢看师傅的眼睛,但却将师傅这几句话听了进去,振聋发聩,时至今日。

在那几句话后,我也开始抱着一种刨根问底的心态思考着这件案子,思考着所有存在疑点的地方。

一个小时左右的样子,我们到达了梁红所在的楼前,开始挨家挨户的询问。

师傅直接带着我上到了五楼,敲响了梁红对门的门。

在梁红对面住着的是一户三十岁出头的夫妇,陈江河和曹温茂。

丈夫是个知识分子,在学校里面教书,妻子是个裁缝,以前有个店面,后来为了买房直接卖掉了店面,从此以后凭着以前留下的工具在家里缝制衣服,做好了再拿出去卖。

曹温茂对梁红夫妇比较了解,因为接触比较多。

因为买衣服的原因,梁红经常会直接敲开曹温茂家的门,在屋子里挑选料子,这时候总会有的没的闲聊几句。

得知了这个情况,师傅开始问询曹温茂。

“梁红夫妻两人的感情怎么样?”

“这个前几个月来的警官好像问过吧?”

“我是新调来的,对几个月前的事也不太了解,你就当再说一遍,麻烦了同志。”

师傅是四个月前调来的这里,由于在原本的岗位干的很好,师傅得到了一个调人的机会,这个机会用在了我身上。

曹温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呢,我跟你说啊警官,梁红之前跟我说他们夫妻两个关系很好,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

“哦?怎么看出来的?”

谈起八卦曹温茂来了精神,听到师傅问她说话间更是带有了点得意的意思。

“这能怎么看出来?她们两个关系好为什么她老公一个月大半的时间都不着家?回来了也天天在外面喝酒。”

“好几次嘞!我半夜在里面做衣服就听到梁红和她丈夫在门口吵架!”

“吵什么?”

曹温茂讪笑了一下。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警官,我耳朵不太好。”

“没事,那你觉得他们因为什么吵架?”

这一招叫发动群众的智慧,我师傅教给我,到现在我都还在用。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梁红在外面乱搞,以前还好,梁红丈夫死后我还看见过梁红带着不少的男人回家过夜嘞!”

“亲眼看见的?”

“...嘿,听见的。”

“好吧,在梁红死之前你有没有发现楼房周围出现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

曹温茂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那些天我出门卖衣服的时候倒是总看见一个推着车子配钥的,以前没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搬到这里的,你们可以去看看,就在我们楼下对着的街边!他总是在那个位置。”

我和师傅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来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了在曹温茂所说的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摆摊做生意。

突破口出现了。

比较可惜的是后面再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这之后我和师傅继续开始朝上挨家挨户的问询,又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有人在陆征生前,看到过陆征抱着梁红案的凶器——那尊铜质关公像回家。

当时他看这关公像威风,就问陆征卖不卖。

结果陆征直截了当的拒绝,说这尊关公像是他为他自己准备的。

..............

带着这些信息,我和师傅回到了局里,开始对着这桩案子展开了讨论。

不知道是因为想给我个考验还是对周围同事“鬼神”那一套不感冒,我的师傅选择了和我单独讨论。

“你怎么看?”

我没有说话。

脑子里那些零碎的线索在不停的碰撞,但也只是碰撞。

虽然我开始了思考,但那时还没能拥有将那些零碎线索穿在一起的能力,或者说害怕去串。

因为害怕说错话被师傅骂。

“那你现在还觉得梁红的死是意外吗?”

我仔细思考了案子的细节,将我想的一一说了出来,让师傅指正。

“首先曹温茂口中说的那个配钥匙的肯定有问题!”

师傅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接着开口。

“我记得翻卷宗的时候看见了。”

“死者梁红一共有过两任丈夫。”

“第一任丈夫名叫杨国栋,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发了点儿小财,娶了梁红为妻后依然还有在外面过夜的习惯,最后死于在情人家过夜的时候突发的火灾。”

“梁红的第二任丈夫名叫陆征,在和梁红结婚以前在舞厅里面当马仔,和梁红结婚后在梁红的支持下开始做起了铜料生意,最后死于醉酒落水,值得一提的是陆征和梁红的婚姻并不和谐,陆征也经常在外面喝酒,彻夜不归。”

“而梁红....”

我没再说下去,因为这正是我和师傅经手的案子,所有的细节我们两个都很清楚。

三个案子,三条人命。

这样平摊摆开很容易给人形成一种错觉。

梁红就是前面两起“意外”的真凶,原因就是她忍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乱搞。

而梁红则死于两任丈夫的“冤魂”索命。

但我现在已经不这么想,我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件案子的关键,这时候师傅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这些死者都有一个相同特征是什么?”

“钱!”

我猛地惊醒,这些所有死者身上都有一笔不小的财富。

每一个人至少都是“万元户”。

但紧接着我又有了疑惑,前面两个死者死掉了梁红继承了他们的遗产,但现在梁红死了谁又来继承她的遗产呢?

师傅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这就需要我们去查了,我想我们应该去陆征做生意的地方转转了。”

......

雷厉风行,这一直是我师傅的行事特点。

在说了要去陆征做生意转转的第二天,师傅就拉着我一起前往了陆征做生意的津市。

陆征死后,梁红就将陆征辛苦经营数年的铜料小厂子给打包卖了出去。

我和师傅去到铜料厂的时候才发现铜料厂已经被改建成了石材厂,不光是老板,员工也都换了个遍。

不过好在有津市同志的帮忙,我和师傅找到了他铜料厂中的一个工人。

师傅姓廖,五十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自陆征建立了铜料厂以后就一直在厂里面干活,直到陆征出事,铜料厂被卖。

失业后他就回到了津市农村的家中,家里还有些地,之前一直是他妻子在打理。

现在他失业了,自己也觉得年龄大了,干脆回了农村做农活,之前在城里攒下的积蓄就当作了是他儿子以后娶媳妇的资本。

廖师傅是个老实人,听到我们两个是警察后恭恭敬敬的把我和师傅请进了屋内,还叫自己妻子去宰了半只鸡,搞得我和师傅都很不好意思。

不过再怎么说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的。

谈起陆征廖师傅有些唏嘘,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比自己要年轻十几岁的老板会说没就没。

得知我们来意后就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全部说给了我们听。

在梁红到厂里说要卖厂子之前,廖师傅都是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有老婆的。

陆征从来没跟厂里的工人说过他结过婚,工人还经常看见有女人来常里找陆征。

对于陆征平时在津市的朋友廖师傅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曾不止一次的在陆征口中听到过“耀华舞厅”这个词。

再没有其余有用的信息。

廖师傅非要留下我们两人吃午饭,我们没办法。

吃过午饭离开之前,我看见师傅悄悄的留了一些钱在桌子上。

........

我和师傅吃完饭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市区里。

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调查就是这么一件累人的事情。

累就算了,同时还有一个隐患。

那就是时间。

各方面条件限制了我们的调查速度,而罪犯就有可能抓住这些时间逃走,或者清理证据,因此我和师傅每一步都特别赶。

尽管这样,当我和师傅回到城里,并且找到歌舞厅老板的时候天也已经快要完全暗去,时间也来到了晚上七点过。

歌舞厅老板姓陈,从他那个圆滚的肚子上不难看出他为了应酬还是付出不少。

起初陈老板听到我们来找陆征还特别兴奋,以为我们是陆征的朋友。

以前陆征来歌舞厅的时候都会呼朋引伴,给歌舞厅带来不少的人气和收入。

但他作为这里的常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搞得陈老板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陆征。

我和师傅都有些诧异,陆征在这个城市混了这么久,交了这么多的朋友,居然死了都没人关心。

但凡那些经常来歌舞厅的,陆征的朋友们稍微打听一下陆征的消息,也不至于连陆征死了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知道,这消息自然也不会传到陈老板的耳中。

当我和师傅亮明身份,并且说出陆征已经死亡的消息后,陈老板脸上的笑容立刻变为了惶恐。

我们三人一起去到了他位于歌舞厅后台的办公室里闲聊。

“两位警官!陆老板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知道陆老板已经死了!”

陈老板明显是误会了我和我师傅的来意。

我师傅笑眯眯的也不解释,任由陈老板在那里自说自话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我们这次来只是想问问你对陆征的朋友了解有多少。”

听到我们并不是怀疑陆征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后,陈老板松了一口气。

“哪里有什么了解,我对陆老板的了解也不深,就知道他原先在我们这里做点铜料生意,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厂子,其他就真不知道了!”

“再说了,那些朋友能算的上是什么朋友,都是些酒肉朋友!”

“陆征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师傅眉头皱着,我知道他在忧虑什么。

如果这里的线索断了,那我们的调查进度就又要陷入停滞了。

来歌舞厅之前我们已经通过津市警局的电话得知了我们那里的调查进度。

那个配钥匙的早就找不到了。

师傅怀疑是我们这些天的调查惊到了他,这一惊他就可能再也不会露头了。

陈老板被师傅吓到了,用力挠了挠他那原本就不剩多少毛发的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和师傅。

“有了!我想到了!陆老板消失前一段时间好像是有交过这么一个好朋友,我去敬酒的时候听到这么一段。”

“当时陆老板还说要做个关公像什么的出来,然后跟那个人拜把子!”

我心头一震,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师傅。

我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肯定也有些激动。

关公像的出处终于找到了!

“那个朋友叫什么?”

“好像是跟我一样姓陈...没错!就是姓陈,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

“就两三个月之前吧,我还看见陆老板那个姓陈的朋友抱着关公像来我这舞厅喝酒呢,一个人一桌,桌上就摆着个关公像!”

“不过当时我忙着应酬另外一桌客人没过去,等回过头发现他已经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他。”

眼看在陈老板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和师傅离开了陈老板的办公室。

穿过后台来到歌舞厅,干冰的清爽烟雾混合着五彩的灯光让我目眩,舞池上空的音乐不断轰炸着我的耳膜。

那还是我第一次体验到歌舞厅的感觉。

那种感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上头。

师傅拉着我走出歌舞厅,转头点了一支烟跟我说道:“以后少来这种地方,来多了容易出问题。”

师傅跟我说过很多话,我都当作金律良言,这句话也不例外。

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的确会容易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说多的,首先你的钱包就会先出大问题。

..........

出歌舞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这个时候不论是想要去找陈老板口中的陆征的陈姓朋友,还是赶回泉市都不大方便。

因此我和师傅两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了一晚。

那天晚上我们再次捋了一下调查至今的线索,或者说是本案到现在为止的疑点。

首先是那只出现在梁红家里的关公像。

之前我和师傅认为它出现在那里不合理,但是又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现在找到了。

肯定和陆征那个陈姓朋友脱不了关系。

“你说这个关公像是怎么从梁红家到陆征那个陈姓朋友手中,又从陈姓朋友那里回到梁红家里的?”

师傅躺在床上这么问了我一句。

我突然回想起陈老板说的时间,灵光一闪。

“师傅,梁红卖掉陆征厂房的时间就是两三个月前吧?”

“嗯,你是说....”

师傅明白了我的意思。

“没错,有没有可能是梁红将厂房打包出售的同时也将家里的这个关公像同时给出了手。”

“而后关公像被陆征的陈姓朋友看到给买了回来..或者干脆那个石材厂的老板就是这个陈姓朋友!?”

我越说越觉得兴奋。

办案到那个时候,我才有了一种抽丝剥茧的快感。

“嗯,继续说。”

“陆征的那个陈姓朋友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死亡后带着关公像去了舞厅喝闷酒,之后的日子里觉得是梁红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然后故意想办法将关公像放进了梁红的家里。”

“可能最初是想吓吓梁红,但没想到出了意外,导致最后梁红死亡。”

师傅听完我的推论沉吟了一声。

“可以当作是一个思考的方向,但是仍有不少细节经不起推敲,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石材厂吧,现在来说说下一个疑点。”

下一个疑点无疑就是那个在梁红死前经常出现在她楼下的那个配钥匙的商贩。

“我觉得那个商贩很有可能就是陆征那个陈姓朋友请来的人,或者就是那个陈姓朋友,那段时间过来踩点,摸熟了过后就实施这次案件。”

关键问题是我们手里没有证据。

缺少证据就没有办法抓人治罪,最关键的,是我们现在压根就不知道那个陈姓老板在那里。

连续多天的查案让我和师傅都有些疲倦了,聊着聊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我和师傅被一阵唢呐声吵醒,我一听就知道准是哪里死了人。

我本意还想再休息一会儿,师傅直接把我从床上拉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还很多,师傅不愿意再浪费一点儿时间在睡觉这种事情上。

我和师傅收拾好东西下了楼,看见了好大的阵仗。

排头的是丧葬队伍的人,举着唢呐等乐器,后面紧跟着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字举着棺材,后面跟着二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推着一个小车,车上装的配钥匙的工具。

师傅有些疑惑,拉着面馆老板问了一句。

“这是哪个大人物死了搞得这么隆重?”

面馆老板诧异的看了我和师傅一眼。

“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嗯。”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死的是我们这里一个姓陈的老头,老头儿以前就是配钥匙的,收了好多徒弟。”

“这人心善,对手下的徒弟都很好,就跟自己亲生子女似的。”

“你看,现在这老头死了,这些徒弟都愿意给那老头送终,阵仗还不小嘞!这老头儿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谢谢啊。”

师傅拉着我追上了就要远去的队伍。

在队伍里找到一个推两个车的干瘦中年人,其余头上缠着白巾的人也看向了我们,估计是以为我和师傅两个是来闹事的。

师傅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开始问那个干瘦中年人问题。

“你一个人推着两个车干什么?”

在这支队伍里,所有人都推着一辆车,只有这个人推了两辆车的确很显眼。

“这两个车都是我的,我愿意推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个干瘦中年人说的理直气壮,但我看出这个中年人应该是撒谎了。

因为他撒谎的特征太明显,回答我师傅问题的时候不仅结巴,而且眼神飘忽,一直不敢看我师傅。

“这位同志,我想你应该知道对警察撒谎会有什么后果,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查的案子是一桩命案,如果你说谎那就是在包庇罪犯!一样要坐牢!”

中年人被吓到了,支支吾吾的说出了真相。

这两个推车的其中一个的确不是他的,是他一个朋友的,那个朋友也是这个死去老人的徒弟,不过那个朋友今天有事没能赶来,所以叫中年人带着他的推车一起帮老人送行。

不过那个没来的人姓杨,并不是我和师傅怀疑的那样姓陈。

人家在办丧事,师傅也不好过多的询问,就此放行。

随后我和师傅一起去了当地的警局。

去津市的警局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搞到石材厂老板的具体信息。

在津市警局同志的协助下,我和师傅弄到了石材厂老板的基本信息。

姓名是对上了,也姓陈,叫陈德兴,上面还有照片,具体更详细的信息就需要到陈德兴户口地址的派出所进行查看了。

那个年头的网络并不发达,大部分的资料都还是以纸质形式保存。

我和师傅本来想立马去陈德兴户口地址仔细调查这个人,结果因为一通电话,我和师傅转头直接回了泉市。

去户口地址调查的事情只能交给了津市的同志。

.........

之所以这么着急回到泉市,是因为一个人找上了我们警局,说是他和死去几个月的陆征有财务纠纷。

而这个自称和陆征有财务纠纷的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陈德兴。

下午三点过一点,我和师傅回到了泉市警局。

陈德兴已经被我们警局的同志给扣住关押了起来,从同事口中我们得知这个陈德兴在这段时间一直在闹,搞得局长都知道了。

乱扣乱押这种行为可是要被扣上滥用特权的帽子的,是师傅下令将陈德兴给扣押了下来,要是陈德兴安然出了警局,那师傅最后可能连工作都会丢掉!

不过师傅没有惊慌,而是带着我一起去审讯室见了陈德兴。

陈德兴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是圆寸,俗称就是犯人头,见到我和师傅进入审讯室马上就开始闹起来。

“我要出去!你们给我扣上干嘛?我又没犯法!”

师傅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气势成功将陈德兴震慑住。

“没犯法?我说你犯法了,而且还杀人了!”

“杀人?我冤枉啊!警察就可以血口喷人吗?”

见陈德兴这副滚刀肉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进展不会顺利,不过师傅却没有一点儿惊慌,反而开始聊起欠条的事。

“你说陆征欠你钱,就凭这张欠条?”

“怎么不行?上面还有他按的手印!”

师傅端详着那张欠条。

“陆征欠你两万块钱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他要?”

“我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都没怎么过问,就最近我差一笔钱才想起找他,没想到他居然出了意外,没办法只能找你们了。”

“哦?意思是你最近几天才知道陆征出了事?”

“是啊。”

第一个破绽出现了。

陈德兴绝对不是最近几天才知道陆征出了事,就算杀死梁红的凶手不是他,他在拿到关公像后不久应该就知道了陆征的死讯。

我有点儿兴奋,想要立即指出陆征的错误,看见师傅冷静的模样又忍住了。

他就像是一个猎手,在等待,引导陈德兴一步步走入他挖好的巨大陷阱中。

“嗯,认识梁红吗?”

听见梁红的名字陈德兴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眼神开始飘忽,这是在编织谎言了。

“认识,陆征的老婆嘛,本来想着陆征死了我找她来着,结果她也死了。”

“意思你跟梁红不熟?”

“不熟?”

师傅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欠条放下。

“欠条如果属实的话,那钱可以给你。”

陈德兴的脸上立刻挂满了喜色,但师傅紧接着一句话让他脸色巨变。

“不过钱给你你应该也没地方花了,梁红是你杀的吧?”

“怎么可能?我都跟她不熟我怎么可能杀她?”

又是突如其来啪的一声,把在旁边站着的我都吓了一条。

“还在撒谎!?”

“你口口声声说你最近几天才知道陆征的死讯,陆征的厂子都卖给你当石材厂那么久了你还最近才知道?”

我看陈德兴的样子是已经慌了神,细密的汗珠开始出现在他额头,说话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硬气。

“对不起警官!我刚才撒谎了!我确实前几个月就知道陆征死了,但是那时候想的是人都死了,钱就算了,哪知道最近经营不善欠了一大笔债,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本来是想过来找梁红讨债,结果发现梁红都已经死了!我当时害怕得很,也知道你们在调查这个事情,害怕和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才撒的谎,我真的没有杀梁红!”

“你说你跟梁红不熟?”

“熟,熟得很!我还去过他们家,三个人一起吃了饭,我和陆征还拜过把子,陆征是我哥,我怎么可能杀我嫂子!?”

不用说,要问之前为什么撒谎陈德兴肯定又会说是因为害怕和梁红的死扯上什么关系。

我有些着急,因为我们手里确实没什么证据,哪怕我现在心里已经认定陈德兴是这起案子的凶手依然没办法定他的罪。

“八月十五到今天,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这段时间啊...这段时间在厂里上班啊,工人不够,我....”

“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去过你的石材厂了,工人说你一个月没在厂里待多少天。”

“我记错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到处筹钱想还钱,所以基本都没怎么在厂子里面待...”

“有谁能够证明吗?”

“有!”

“谁?”

“有......”

“我再问你,你以前干过配钥匙这个活儿吧?”

“没有!”

这个问题陈德兴回答的很干脆,看起来胸有成竹。

师傅招了招手,叫我坐到位置上,而他则转身除了审讯室。

这段十多分钟的时间,我可以看出陈德兴很煎熬,汗水也再不停的往外冒。

师傅回来之后我让开了位置,让师傅坐上了凳子。

“我再问一遍刚才说的问题,你以前干过配钥匙这个活儿吗?”

这一次,陈德兴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师傅今天过世了你没去吧?先别急着说你没有师傅。”

“刚才我出去就是给津市的警局打电话,他们已经去你的户口所在地调查了,你曾经改过一次姓是吧?以前叫杨德兴。”

“你以前跟在陈山手下学习配钥匙,出师之后开始自己配,你是由你母亲抚养长大,没有父亲,后来你母亲去世之后你就将名字改成了陈德兴,这时候你就转行开始做了石材生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对你以前那些朋友隐瞒了你做石材生意这件事,至于原因因该是怕他们缠上发达后的你吧?”

陈德兴已经彻底慌了,一直低着头在摇头,但师傅没有放过他,继续乘胜追击。

“有没有杀梁红?”

“我没有...我没有...”

“认识这个吗?”

师傅将那尊关公像的照片丢到了陈德兴面前。

“认识认识!当时梁红卖给我的时候把这个也卖给我了,不过后来我家里进了贼,这个东西也被偷了!”

看起来是早就想好的理由。

“认识就好办了,我们的同志已经对上面的指纹进行了提取,上面只有两个指纹,一个是梁红的,一个就是你的。”

“你告诉我这个铜像不是你放在梁红屋子里的是谁放在屋子里的!?”

这是师傅给我上的第二课。

当知道对方肯定在撒谎的时候,可以用谎言来攻击谎言。

但使用这招的时候要小心,因为一旦被犯罪者给识破,那他肯定也就知道了你证据不足,不然也不会到需要用谎言来掩饰的地步。

到了这一步,陈德兴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认下了杀死梁红的罪行。

师傅带着我去到了警局门口,录口供这个伙儿则交给了其他的同事。

到了警局门口后师傅点上了一根烟,顺手还给我递了一根。

那个时候我不抽烟,下意识的拒绝。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嘞,有时候能让人头脑清醒。”

看着师傅皱眉抽烟,我忍不住发问。

“陈德兴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你怎么还愁上了?”

“梁红的案子是已经结束了,但我现在在想另外一个案子,陆征的案子。”

“你的意思是说陆征的死不是意外,是陈德兴杀的?”

师傅点了点头。

“他和陆征不是好兄弟吗?而且还要一起拜把子来着?”

“陆征和他都是生意人,生意人为了钱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陈德兴这家伙不老实,还在隐瞒一些情况,你先进去看着陈德兴,我出去打听打听。”

师傅出门以后我回到了警局内,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陈德兴做完了口供,我把那份陈德兴做的口供拿了起来,上面记载了他所说的事情经过。

事情开始是梁红找到他说要卖铜料厂,得知陆征已经死后他很惊讶,但还是买下了铜料厂还有那座关公像。

在家里看着那尊关公像他就想起了自己和陆征拜把子时候的场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有一天他因为欠条的事情想要找梁红商量一下,结果看到梁红在外面乱搞,而当时陆征才去世不久。

陈德兴气不过,所以想着要惩罚一下梁红。

仔细勘察过梁红住处的环境后陈德兴实施了犯罪。

先是用他学过的技术轻松打开了梁红家的门,然后将关公像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时候梁红还在洗澡,他就在外面弄出了点儿动静把梁红引了出来。

谁知道梁红出来自己踩滑摔到了关公像上,陈德兴很害怕随后离开了梁红家。

这就是陈德兴所说的他所有的犯罪过程。

光看口供,他是过失杀人,而且原因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兄弟报仇,惩罚一下不贞的嫂子。

但我越看这份口供就越觉得不对劲。

最大的疑点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听到外面有动静真的会洗澡洗到一半出门查看?而且还衣服都不穿?

别说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这么做,这根本就没有逻辑。

我本想进审讯室质问陈德兴,但想了想还在外面调查的师傅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害怕说错什么话让陈德兴有了警惕。

师傅并没有让我等太久,晚上七点多,师傅带着他调查到的信息回到了警局。

我们两个再一次站到了陈德兴面前。

“警官,我都认罪了....过失杀人能判的了死刑吗?”

“过失杀人当然判不了死刑,但你是吗?陆征也是你杀的吧?”

“陆征他是我兄弟啊!我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师傅快速的扫了一眼陈德兴做的口供。

“你说你制造了声响把正在洗澡的梁红从卫生间里引了出来,怎么引的?”

“没怎么,就叫了她一声,她可能就是听到我的声音就出来看了,我说了我跟她很熟的!”

“熟到连衣服都不穿的地步?”

“这..这这梁红就是个贱女人!她当时肯定想勾引我,所以连衣服都不穿就出来了,这怪不了我啊!”

师傅冷笑了一声。

“你跟陆征确实是好兄弟,陆征出事才一周就和嫂子公然在舞厅跳舞是吧?一个月起码有三次!三次有人看着你和梁红一起出舞厅。”

“出了舞厅去哪里了?梁红家里吧?”

“你说梁红将铜料厂卖给了你,你不是欠债吗?你哪里来的钱从梁红手里买下铜料厂?”

“因为我是陆征兄弟!所以梁红低价将厂子卖给我了!”

“又陪你跳舞,又低价将厂子出售给你,对你这么好的嫂子你也下的去手?”

“我....”

陈德兴再也找不出什么话说,最终情绪崩溃的说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一年前,他和陆征在津市的歌舞厅认识,因为脾气相近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那时候陈德兴还有钱,甚至还借了两万块给陆征。

后来陆征把陈德兴带回了家介绍给梁红。

那段时间陈德兴经常去陆征家里,梁红又是个不甘寂寞的性子,一来二去陈德兴和梁红两人就好上了,这一切当然都瞒着陆征。

半年前陈德兴遇到困难,想找陆征还钱,但陆征也需要钱做生意,说再过一段时间,陈德兴心想梁红都跟他一起睡了,出于愧疚陈德兴没说什么。

当时陆征觉得自己遇上了真兄弟,那个关公像也是因为那件事给做了出来。

之后陈德兴的债被逼的越来越近,没办法就找上了梁红。

梁红答应了给陈德兴钱,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杀死陆征。

杀死陆征后又能拿到钱把钱还了,又能正大光明的和梁红在一起,这种条件下犹豫了没多久陈德兴就答应了梁红。

随后他就实施了第一次犯罪。

先是悄悄来到泉市,在舞厅门口蹲守习惯买醉的陆征。

陆征出了舞厅后又一路尾随,最后在桥边找到了机会,一把把陆征推下了桥。

本就喝的烂醉的陆征没扑腾几下就彻底沉在了水中。

本来陈德兴以为这就万事大吉,谁曾想当他找梁红兑现的时候梁红反悔了,不愿意给陈德兴这个钱,只是把陆征的铜料厂低价卖给了陈德兴。

陈德兴找梁红理论,梁红还以陈德兴杀人的事情威胁陈德兴。

陈德兴表面服软,但实际上已经有了杀心,随后就策划了这次行动。

有一点值得提一下,那尊关公像实际上是之前陈德兴来找梁红的时候带过来的,原因是他看着关公像总觉得陆征的阴魂在他背后看着自己,想丢掉又不敢,就只好带回给了梁红。

实际的计划是,他悄悄潜入了梁红家中,随后叫了梁红。

梁红听到声音以为是情郎来找自己连衣服都没穿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陈德兴拿出了匕首想要杀掉梁红。

梁红逃跑,谁知道因为脚底沾满水踩在地上打了滑,直接摔在了关公像上,当场毙命。

巧合吗?

的确是巧合。

不过摔倒的梁红恰好眼眶正中不足半个手掌大小的关公头顶确实也太过巧合了。

要知道只要没有正中眼眶部位,那梁红当时大概率是有机会能够活下来的。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怪这个东西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点,善恶终有报,越是经手更多的案件,就越有这个觉悟,那些帮助我们破案的各种巧合,谁又知道是不是在某种因果力量的影响下才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呢?

闲话不说,虽然梁红实际上不是陈德兴所杀,但他犯下的罪行也不小,我们整理资料后将陈德兴送上了法庭。

事后我问师傅,梁红的第一任丈夫会不会是陆征杀死的?

师傅抽了口烟回答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事情太远,想要取证太难,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查清楚的,哪怕当事人现在都已经死完。”

对于任何案子,哪怕是已经结案的案子,师傅也总能以一种一查到底的心态面对,这种对事情真相的热忱追逐,是我一直很佩服我师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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