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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富平媳妇笔下的"娘"

 富平人原创馆 2023-05-13 发布于陕西


引言:值此母亲节到来之际,我们特推荐作者王亚茹的一篇《我娘》,笔者通过回忆一桩桩往事为我们展现了一位一生勤劳善良、相夫教子、和睦乡邻、先人后己、高风亮节的渭北女人形象,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位富平媳妇“笔下的婆婆、口中的娘,感受她们之间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深厚的婆媳情.....

我 娘

图文/王亚茹

今年的母亲节,我想写一下我的婆婆,以了我多年的一桩心愿。虽然老人家离开我们三十多年了,但她的一桩桩往事就像发生在昨天。

婆婆生于1920年,出生在宫里北陵桥上堡,四岁时母亲因病早逝,因为后来外婆子女多,多半由北陵东堡子她的外婆照顾,其妗子也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表哥表嫂待她如亲姐妹,表侄们亲昵的称她为大姑。

成年后,婚嫁于董村我的公公,育有两儿两女,和家兄家嫂共同生活至自己的孙子已经上学。我的先生从小跟堂哥堂姐们一起称自己的母亲为娘,我进田家门后,也跟着先生称婆婆为娘。

我娘一生勤劳善良,高风亮节,和睦邻里,相夫教子,把我家先生培养成为当时村上少有的大学生,受到乡邻的羡慕,更难能可贵的是支持丈夫解放前去延安并入伍,随后又参加西北解放战争。当朝鲜战争爆发时,我娘义无反顾又支持丈夫赴朝参战。后来的日子,娘在家里照顾老人,养儿育女,和兄嫂和睦相处,把一个近三十口人的大家庭维系得其乐融融。我娘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织布纺线,绣花画窗花样样能干,并且做得一手好饭,在做饭技术上算是村上有名的,听说吃食堂的年代,是娘带领一帮女士给队里人做饭,后来,我和几个嫂子、弟媳在老娘的指导下,家常便饭样样都能拿得出手。

七十年代中期,我有幸做了娘的大儿媳妇,当时由于我先生的部队机关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家属不能进入,所以在家和我娘相处了短暂的10年。在相处的十年中,娘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拿我当自己的亲女儿看待,看我永远都是面带慈祥的笑容,帮我带大了两个孩子,教我做饭做针线,更重要的是教我做人的道理。记得当时,公公在县百货公司任职时,买回来当时市面上凭票买不到的布料,娘给我做工作说,先给两个堂嫂,说自己人好说,堂侄女穿着当年最时兴翻领大棉袄,小姑子是没有的,每次织的格子布条纹布都是先尽着堂嫂的儿女们先做衣服,说她们孩子多,负担重,这就是我娘一贯先人后己,团结友善,大公无私的优良作风,在她的影响下,我们妯娌之间如亲姐妹,有时我顾不上吃饭,嫂子一定给我留一份足够的饭菜,使我养成了一辈子不和任何人争抢的习惯。后来,来西安我只带了我们结婚时的几床被子,至于房子庄子一切东西和小叔子分文不争,觉得今生能成为一家人也是缘分,他们有困难,我们也是尽力相帮。现在我家两个儿媳妇也是继承了尊老爱幼,亲力亲为的优良传统,只要有机会都乐于回老家看望长辈,包括清明祭祖。

以前在父母家上学时,有母亲操心着,结婚前,哪里热闹哪里逛,到夫家后,面临柴米油盐,居家过日子,做饭针线活一窍不通。婚后和娘在一起,她把一切毫无保留手把手教给了我,给孩子们缝棉衣,里面棉花弄一块翻不过,娘亲手给我教,把四边固定好,让我再做,给长辈做的大襟衣服都是娘教我的。

娘对我的两个孩子也是疼爱有加,还没有生二儿子时,娘就从我身边“抢”走了大儿子,白天领着玩,晚上必须跟着他们睡,小姑子拿儿子当开心果,唱儿歌,还有那不着调串改了词的秦腔,就是图个乐子,爱不够。有次儿子出麻疹,非常严重,多日高烧不退,这种病还不能降温,娘硬是把儿子在怀里抱了几天几夜,自己心疼得直想掉泪。为了让孩子多吃菜,娘把菠菜杆杆穿在筷子上说:“筒筒菜,吃了长得快”,儿子乖乖地吃,奶奶心愿也了了。过年油炸豆腐,还没有锅台高的儿子要一口奶奶给一口,娘对孙子慈善的表情,至今历历在目。以至于现在儿子爱吃凉拌油炸豆腐干,那是妈妈的味道,最早来源于奶奶的味道。小儿子小时,常穿哥哥的衣服,娘说:“我娃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冬天,她就给小儿子缝了一个连脚裤,腰高至胸前腋下,衣服体积比娃大,暖和得像个棉花包,小叔子抱着儿子的小腿,都能举高高,转圈圈,可想这个裤子的厚度和保暖度。娘为孙穿在身上,暖在娘的心上。春节过年回家时,进门房子已打扫好,桌子擦的光亮,炕是热的,杯子是干净的。娘知道她儿子爱吃豆沙包,放年馍的瓦瓮一边一定是藏着先生爱吃的豆沙包子,知道我爱吃搅团,回家一定有搅团吃。记得有一次我一人有事回去,娘给我做了一碗扯面,我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吃,她老人家拿来个小板凳,说:“你坐下吃”,我当时觉得自己脸刷的一下红了,不知为什么,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做小辈不该享受的待遇,是娘太好了,太爱我了,爱得叫我不知所措,这爱我至今难以忘怀。

娘逝世于1986年暑假,过年初,她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分别给我两个儿子一人做了三面新的棉衣,给我家先生做了三个平角裤头,交代我给他儿穿两个,一个让我照着做样品,我虽会缝纫活,但对裁剪一窍不通,娘要是在天有灵,知道社会已经飞速发展,再也不用做衣服了,那她老人家会更放心些了。他要是知道她疼爱的两个孙子都上了大学,考了公务员,并担任领导职务,她一定高兴得眉飞色舞,走起路来像当年一样又轻又快又利索。

娘病重于暑假之前,两个孩子放不了假,家里虽然有小叔子两口人来客气地侍候着,但我得尽自己的一份责任,我怕见不了娘最后一面,真的是心急如焚,晚上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熬到放假侍候娘,她在病床上交待,年初来西安看病,发现我家捞面的漏勺旧了,让我不坏就扔了,不要把铁丝渣让娃吃了,看看老人家的心想得太周到了,娘给我交待,老家的亲戚由小叔子走,西安的姨和舅让我过年过节一定要上门看望。我们遵从娘吩咐,按她愿望照办。西安的两位老人一直待我们视如至亲。她说箱子有咖色料子给孙子可做棉袄,有块布可做裤子,说她织的粗布想拿就拿,当时,失去了娘,就像天塌了一样,损失大的无法估量,精神没有了支柱谁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东西,但在老娘眼里,这就是她的财富,给了你她才放心。交待她走后一切从简,给客人和队上人吃好,招待好,还指名道姓把移民老婆婆一定叫来吃饭。她睡在床上,我坐在她身边,娘说着,我听着,泪流着,委屈的喉咙像塞了块棉花,抽得五脏六肺痛,给她宽心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哽咽着不敢出声,怕娘听见难受,我哭娘会心疼我,她实在是不想走,娘丢不下我们,舍不得她的一家人。

娘一生争气好胜,一心只想别人,八月中旬的一天,娘问我,娃上学还有几天,我答:还有半个月,第二天,医生把吊针挂上,娘立马不打针了,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无力的娘,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拔了吊针,过了三天,娘心不甘的离开了我们,时年尽有66岁。娘在家放了九天,送走了娘,全了山,刚跟上给娃开学报到,这就是我们的娘,连走的时辰都要给她爱的人让路,叫人怎么不难过。

给娘办完后事要回西安了,和老公公告别,一声“大”叫得委屈的第二句说不上来了,含泪出了门,一路上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回到西安,一端起碗,只要想起娘,心一酸,到嘴的饭硬是咽不下去。娘的逝世,让人把肝肠寸断体验得淋漓尽致,有一首歌写得好:“思念何必泪涟,爱长长过千年……”是的,娘的恩情似海深,我将不会忘记,也将继承娘的一切优良传统,当像娘一样的贤妻良母,好奶奶。

母亲节,愿娘在天堂一切安好!

作者简介:王亚茹,长住西安的富平曹村人,喜欢阅读摄影旅游。闲暇之余,想用文字追根念祖,以慰藉这思乡念亲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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