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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邻两米远的两棵凤凰树，一棵长满一树火红的凤凰花，一棵只开了零零落落的几朵。去年六月的某一天，妹妹惊慌失措发信息说父亲自己下楼了。明明站都站不稳的父亲，怎么可能自己下楼呢？母亲在楼上着急张望，看见父亲颤巍巍走到凤凰树下。
母亲焦虑极了，又不敢追下楼，怕一旦父亲离开了她的视线就再找不到人了。母亲大声喊：老头儿，快回来啊！又拼命喊经过的路人：阿姨啊，帮我扶老头子上楼好吗？一边给妹妹打电话，让妹妹赶紧回来带父亲回家。父亲神情恍惚，没有回答母亲。
看到妹妹的信息我也心急如焚，但彼时我在另一个城市，再怎么赶一时半会也赶不回家。我打电话给弟弟，似乎那天他也外出了。后来是妹妹从附近赶回来了，她停好车跑到凤凰树下，发现父亲正在烧书稿。父亲梦游一般，说：要把这些脏东西烧掉。
妹妹把父亲拖回家了。据说父亲那天哭了，说母亲不让他进门。原来父亲已经是第二次下楼了。父亲第一次下楼母亲并不知道，她在房间里休息，听不见父亲敲门，也没想到虚弱的父亲会独自出门。后来母亲终于开门了，但没过一会父亲又悄悄下楼。
从那天起，我们才想到再不能让父母独自在家了。后来请了保姆，却并没有让我们更省心。第一个保姆太凶狠；第二个保姆神经兮兮；第三个保姆来没几天就得了肺炎，她把新冠病毒传染给父亲，又在父亲住院当日辞职。过了二十几天，父亲便走了。
后来听说，老人突然焚烧东西是一种将要离去的预兆。父亲下楼那天极其诡异，不知是因为做了什么梦，还是出现了幻觉。而且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诗稿是脏东西？后来他没有提起，我们也没有问。他把某个秘密在凤凰树下焚烧了，那棵树凤凰花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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