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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在仙坪,完成一场对古道山林的奔赴

 昵称45109175 2023-05-14 发布于浙江


夜雨初霁稠云积,层峦依稀。
轻纱薄雾笼远黛,似瑶台,飘渺迷离。
墟里杳杳村墅,枝头啭啭莺啼。
曲径阡陌林中梯,涉步高低。
松瀑飞溅千丝雪,浮日光、芳烟旖旎。
疏影霏霏远近,空山畅畅墨洗。

有一种遇见,叫恰逢其时。

对上溪仙坪的印象来自一次遥远的深刻记忆。经年之前,有北京朋友来义,想吃最土的菜喝最地道的酒,经人介绍,到上溪仙坪的农家乐招待,当时山路崎岖,近黄昏,两侧叠翠的群峦云雾飘渺,大家把餐桌搬到门外的一块平地上,就着旖旎的霞辉与百鸟的啁啾晚餐。那一餐留下深刻印记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连续上了3盘的土豆,以及令朋友肃然起敬的初始被他们小觑为果酒的青柴棍。从此,义乌上溪仙坪的土豆与青柴棍就成为北京朋友心中念念不忘的美谈。


有一种相识在初见时并不在意,却会在经年以后的某一天复活成为一棵站成永恒的树,一半在红尘中安详,一半在岁月里飞扬。经年前被仙坪农家乐老板遥指过的通向浦江的古道对于今天的我,便是如此。

当我踏上被云雾缭绕忽隐忽现的汇博农场的露台木板,眺望远山的时候,发现,路上经过的一切皆为序章:盘山公路上狭窄之处两车相交而过时的惊魂;悬挂于山路转角处崖上迎风招展的那一抹艳红瑰丽的杜鹃;堤坝上隐闪在迷雾中来回走动如梦如幻的身影;随着云层浮游苍黛凝雾宛若瑶台的远处峰峦,这一切,都预示着今天与仙坪的相遇是恰逢其时。


古道探索是从仙坪村旧址开始的。

原仙坪村地处义西最偏僻的山区,距黄山工作片十四公里,座落于大草坪以北二公里处,有农户63户,198人,耕地125亩,由于交通不便,信息不灵,村民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属义乌市的绝对贫困地区。这是一块位于海拔800多米的浦江县南山深处的义乌飞地。据《义乌石门陈氏宗谱(黄山支派)》记载,早在500年前,仙坪村最早的陈姓先民就由附近黄山村(今大房处)迁居而来。仙坪村周围的山场离浦江很近,原本属于义乌的向山,马山,骑龙鞍,杨柳坞,百步岭等山先后都被近南山一带的居民买下,可是山卖粮(税)不改,一直向义乌交粮,这意味着是义乌的属地不变。新中国成立后,根据土改法规定,这些山土改为浦江地盘,向浦江交粮,而仙坪村依然是义乌籍贯不变,如此便形成了浦江地盘内有义乌村庄的现象。2000年,仙坪村实现整体异地奔小康工程,成为上溪馨苑小区,有农户95户,人口258人,村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今的旧仙坪村只留下一个遗址。

时代变迁给仙坪村留下的唯有那一口依旧躺卧在半山腰中的山塘,它曾经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山民的生息。山塘依旧是那口塘,只是不再有曾经的喧嚣,绿树掩映下的碧水依旧那么清澈,只是曾经倒映的一张张笑脸不复再现。周边房屋拆除后倒是留下一片难得的平地,青草葱葱,十余只羊、几头猪在其间信步吃草、拱食,一群鹅从塘边昂首阔步而过,仿佛世界都是它们的。

古道的起始其实是一段遗址上的废弃小道,因着几天连绵细雨,显得异常泥泞,放养在外的猪羊随地的排泄物也着实让人望而却步,好在十余米开外便是石板铺就的甬道。古道的石阶大体还是完整的,黢黑而凹凸不平,发出幽幽岁月的光,去年秋冬的落叶尚未腐败,厚厚地铺在林间、石阶上,松软而散发出丝丝森林的气味。两侧大片的竹林茂密如伞,林下寸草不生,但却有竹笋尖尖地从堆叶中露出来,未及我们发现,项导已将之挖出,剥除外叶,白嫩如玉,“笛管新篁拔玉青”,好不让人欢欣雀跃。竹林过后是连绵的槭树林,其实对于树种并不十分确切,只见粗壮高大,遮荫蔽日,以为有百年以上的树龄,项导却说整片树木种植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许,甚是诧异。


“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云雾在林木之间飘渺游离,各种叫不出名的鸟儿在枝头扑打飞跃啾啁,草木葳蕤,枝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宛若粒粒珍珠。石阶旁的苔藓密密实实,庭昌浦小小的紫色花朵毫无顾忌地绽放,雪白的檵木花一树树地奔放,映山红火红娇艳地点缀在目光所及的山坡上,最令人惊艳的是那远处突兀于一片碧翠之上的几株桐花,树干高耸、树冠舒展自在,白色的、紫色的花朵硕大妩媚,自有一种朴野彰明酣畅淋漓之美,真可谓:春雨疏疏洗天芳,桐花漠漠枝头繁。期间,遇到一株貌似玉兰的植物,用形色软件一扫,原来是厚朴,高大的乔木,像玉兰的花朵,只是花被片更厚实一些,像一把小汤勺,平铺在整个花的周围,中间是螺旋状的蕊,叶子也很有特色,枝顶上轮生的一排叶子,每一个叶片都呈狭长状,果实已初现,如一颗桑仁。虽说现今很多的花朵都与春天无关,但,所有眼前的一切,都是春天的生代。植物的世界是最能感知体味季节的气息并肆无忌惮地展示,丝毫不顾忌你欢喜或不欢喜。我们一行人借着登山仗趋步前行,每走过一段回望,来时路已成云中梯。前行中,一半人回转,我们七人同好选择完成整段古道的行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最原始的美好”,比如,记忆中的小屋,嫩绿的树梢,雨打的芭蕉,茂密的树木,枝间跳跃的山雀,头顶的群星,晶莹的露珠,奔腾不息的瀑布,这一切吸引着我们穿过时光的暮霭,重历“月出惊山鸟”“清泉石上流”“花红柳绿宴浮桥”般清新的古典梦幻,心醉而神驰。


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心领神会吧,正如眼前所现,项导在一个石阶边看到一支毛绒绒的尖笋就毫不犹豫地掀起石阶确定有一颗奇异的竹笋那般笃定。在半坡之后,经大家商讨一致同意往白石湾方向走大环路。不久,正在拾阶而下中,项导敏锐地感知脚下的异常,一尖毛绒绒芽儿露出在石阶的缝隙,大家毫无知觉,项导却已掀起石板,但见一只毛绒绒的竹笋躺在那儿,白玉般的身躯藏在浅赫色的绒叶中,淡紫红色笋根从玉体生出连着泥土,紧紧的,不能分离。项导小心翼翼地将之拨出,欲把叶子剥离便于携带,被我制止了,我想完整地保留它的所有。他同意并一路替我抱着直到回程的车上。相遇是那么地美好,人与事,生命与怜惜。

雨后的阳光从枝繁叶茂的植株间洒漏而下,映在每个人的脸庞上,有些扑朔迷离。到白石湾的古道也是如此。听到瀑布声响以为快到了,却不知有一段陆地“渡口”等在眼前。不知是雨水冲垮,亦或是年久失修,古道伸展的石阶在临近白石湾瀑布的转折中戛然而止,高度2米余的落差横亘眼前,一条粗粗的绳索悬垂,下行者必须荡绳“飞渡”而下,拉着绳索的我却在缺乏经验中出丑地摔倒了,无碍,却增添了探寻古道别样的体验。


美景总在前行的路上不断闪现,越山踏岭的过程,就是不断惊喜的过程。遥闻泉声淙淙潺潺,近观瀑布翻崖涌雪,从不同的壑口聚水而泻的瀑布,或长长如练,或壮观层叠,飞溅而出的千丝雪,漫舞散扬的五彩珠,每一捧掬起的都是缤纷世界,每一帧留下的都是恒久回味。

空山泉落松风静,闲地草生满翠微,徙步间,若干年前遥望的白石湾就在眼前,只是,景象已大有不同。工地已经从城市伸延至山间,一个蓄能发电站正在建设中。据项导介绍,从白石湾的起始洞口向内延伸机房长1275米,机房覆岩厚度达277米至315米,装机四台,装机容量1400兆瓦。工期始于去年7月5日,至今年3月底初步完工。这个蓄能水电站的建成,将大大造福于浦江人民。



项导是土生土长的仙坪人,一路上他都在和我们诉说仙坪村的前世今生。在仙坪,除了仙坪古道,还有一条叫潘宅古道,仙坪古道主要通往浦江城区,潘宅古道则通往浦江县潘宅村,数百年来,这古道是旧时仙坪村人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古道上每一块石板都曾见证村民过往生活的艰辛万苦,每一块石板所承载的都是浓浓的乡愁与记忆。

“翠阜青林烟叠重,朱楼画阁雨空濛,禹祠西走兰亭路,一片湖山锦绣中。”起始雾浓,漫步云烟。竹林夹翠,山光澄澈。岭角玉树,远山翠黛。风送积云,山溪成瀑。一步一景间,迂回寰转,历经三个小时,回到仙坪茶厂。


有人说现在所谓的风景都已变了味道,我想说变味的从来不是千秋为卷山河做答的景色,而是人类对大自然的无节制索取与贪欲。千年的仙坪古道就在这里,古道的边的山林草木就在这里,年复一年,从未变过。


仙坪茶厂一杯怀碧绿澄清的绿茶,记录着谷雨前这山中雾云与草木树林的一场蝶恋,从耳际滑过的和畅煦风,意味着另一场奔赴即将开启:繁缕奔向种子,迎春奔向荼蘼,蒹葭奔向蜻蜓,翔鱼奔向浮萍,这一切都预示着春天即将奔向夏天,而我们,则在完成的一场奔赴中,期待与大地山林的再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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