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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谨以此文最后一次献给那些不听歌的人

 赢rjtyhxzflwzs 2023-05-14 发布于内蒙古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朴树《那些花儿》

那些花儿

  去年的11月初,我在江宁方山参加江南制造音乐节。晚上7点零几分,吉他电吉他贝斯键盘鼓人声在荒草丛生的野地上叫嚣在紫色的天幕下回荡。我正与那么多歌迷一起比出摇滚的手势挥来挥去,却接到某人的电话。我要把手机紧贴在耳朵上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听见他说什么:你那个音乐节结束了没有?

  没结束。我这边很吵听不见,先挂了。

  我这边小咖还在唱,台下都在等小咖后面的大咖赵雷莫西子诗痛仰上场。他竟然问我结束了没有。我多少有点扫兴。他从不会主动去听歌,歌于他而言是多余之物。他当然不会知道音乐节的演出一般都是从下午到晚上——虽然我在音乐节开始前的一周在空间和朋友圈里狂轰乱炸音乐节的消息。

  他曾反对我去地铁口听流浪歌手唱歌:你该知道去地铁口听歌不合基督徒身份。我没有说什么。后来他看了我写的流浪歌手的故事,他不喜欢文字中大量贴出来的地下音乐的歌词。我说:歌词不是随便贴的,是与男主的故事契合的。我告诉他有人只看了一半以为我写爱情故事,就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流浪歌手。我当个笑话讲给他听想与他同乐,结果他严肃地回了我一句:你不要欺骗自己。我被这句话彻底弄噎着了。我只是喜欢民谣与摇滚Live的即兴,如果另有一个流浪歌手也用一把烟嗓弹唱内陆地下音乐,我照样会停留。

像艳遇一样忧伤

  江南制造之后的有一天他跟我讲: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喜欢这些歌,因为真实。真实?你说万总的专辑《北方的北方》真实在哪里?都是些晦涩的意象。你说钟立风的专辑《像艳遇一样忧伤》真实在哪里?都是些唯美辞藻堆砌的画面。在我看来,由曲词编营造出来的整体的音乐性是一首歌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最能打动聆听者的东西,而非真实。但是,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沉默地用手机一首接一首地放歌。

米店   我发过那首最经典的民谣《米店》给他,身边有很多朋友因为我喜欢上了这首歌。我发这首歌给他,多多少少有点报复的成分,我想让他试着了解音乐,了解我为什么痴迷音乐。但他说:这首歌我听了,没有感觉。

  我不是一个总是试图去扭转别人的人。我理解各自不同的成长背景生活经历所带来的不同的三观和生活方式。我并不觉得一个人从不听歌那有什么不对。但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与他在相处中,无形之中就有了距离感。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与他分享,甚至不能被他理解。

  有人说时间可以磨灭一切的东西,包括伤痕。可是过了这么久,我还一直纠结着这些事。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应该较真一回,应该让那些从不听歌的人了解我所经历的青春。于是,我写了两篇文字,一篇是回忆我是怎样爱上音乐的,另一篇回忆我上学时为了音乐做出的那些激情燃烧的举动。在第二篇文字里,我略微提到了电台节目,其中一档是当年江苏文艺台张艺主持的《都市夜归人》,没想到,这些个人的回忆在我贴到微博上之后,先被当时另一档节目《流行歌曲现在时》的主持人大卫点赞,又被张艺转载,接下来的三天里,我收到了无数的转发、评论和点赞。有一个当年的听众告诉我,因为我这篇文字,《都市夜归人》的微信群沸腾了。

  我收到了《都市夜归人》微信群的邀请,那位听众告诉我张艺在里面。点了邀请之后发现要绑定银行卡验证。我从不使用微信的支付功能。我想,很多时候感动只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李志要做的是在台上尽力演出对得起观众花出去的门票钱,而感动只能是歌迷自己的。我们的感动,与台上那个人的感动,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张艺亦如此。适当保持距离,感动才会愈加醇厚。

  就在这一波接一波的因感动而生发的被“骚扰”中,我想起来了,我电脑里有一个文件夹,专门放我以前没有宽带的时候,写于Word文档中的那些文字。里面有一些是乐评和随笔(现在看来当时写的真的很肤浅幼稚),曾经在西祠胡同大卫和张艺的节目版上贴过。我早已经不记得我具体写了什么,只是,每次换新电脑的时候,都习惯性地转移过去:软盘、优盘、家庭局域网。我打开文档,一篇篇浏览下去,在某个文档的最后,我找出了这两封内容差不多的信。

曾经给张艺的一封信

张艺:

  你好!

  已经有7个月没有听节目了。距离那个为了广播而痴迷的岁月已经很遥远了。而我的手,也已经握不好那支心爱的钢笔,取而代之的,是电脑的键盘。

  工作。早上很早就要出门。晚上11点已经带着不睡觉就起不来的任务上床。就算是休息日也想不起来听节目。

  渐渐地,我已经麻木了。书架上的那两排CD和三排书都尘封了。《都市夜归人》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叫做张艺的女子在说很多话。她说过什么究竟有什么吸引过我,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回想了。

  还在继续深造的朋友最近问我,你现在还听广播吗?我说不了。然后笑。那一年,我和志同道合的朋友都迷恋广播。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俩共同的听节目计划表:晚上6点听黄凡的《华人音乐世界》,7点是张艺的《897音乐网》,8点听大卫的《流行歌曲现在时》,9点是吴继宏的《非一般音乐空间》或李强的《乐人谷》,10点是张耿的《今夜星光灿烂》,11点不用说,张艺的《都市夜归人》,12点刘伟的《蓝色音乐田》。但凡喜欢音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张表。那一年,我深迷音乐和文学。所以,我也深迷《都市夜归人》。

  (那时最爱星期一的节目,因为可以听歌。星期三的也喜欢,因为张艺随便说。最不喜欢周五的节目,因为我不写信,所以也不喜欢听别人写的信)。

  黄凡离开以后很久,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在网上看到的。有一点难过。觉得属于自己青春岁月里的东西就这样消逝了。突然惊觉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做梦的年龄。

  这几天意外地连休。突然想到张艺的节目。在抽屉里翻出那个半导体。我早就把电池给拿掉了。买了两节电池装上。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20了。张艺说她正在搬家,一万张唱片被打包。然后放了《最浪漫的事》。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很羡慕音乐节目DJ的,因为他们可以把他们喜欢的歌推荐给听众。因为他们有那么多的收藏。

  刚才特地等着听节目。周五,是读信,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改变过读信的时间。忧郁的张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蜕变,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浮躁。而节目的时间也缩短了。安静地听着过去最不喜欢的单元,听到张艺的声音,觉得温暖,就好像冬天里那一碗热稀饭的温暖。她又放齐豫。她总喜欢放齐豫和张艾嘉,放到让我厌烦(当然现在不会了)。在晚上10点15分的时候,惊讶地听到了吴继宏的声音,她在放陈升。她依然那么喜欢陈升。事实上她离开975以后,我就不听她的节目了。

  张艺在节目中说出书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激动,也没有太大的期待。连崇拜过的偶像站在自己面前都可以不尖叫了。年龄的增长磨灭了自己的激情。张艺说出了这本书以后,不论她做什么决定,都觉得不欠大家了。

  黄凡走了,难道张艺也要走吗?大卫现在的节目量也越来越少,下一个是大卫吗?原来我曾经喜爱过的人或事,终要一样样的消失。就如同过往的时光,再也找不回来。

  张艺,你有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只求你,如果,你真的走了,请偶尔上西祠发个帖好吗?我,或者应该是我们,真的不想我们曾经爱过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无半点消息!

  还记得那时把所有的零用钱用来买唱片,和那个朋友谈论最多的就是广播、唱片和书。我记得我买了一盘张洪量的《青春梦》的磁带后,反复倒带,把那首《杀手挽歌》听了不下100遍。后来我打暑期工,花了很多工夫买到了一盘《青春梦》台湾原版CD。再后来我工作了,于是那盘CD成了房间的装饰品,我没时间去听了。

  张艺,虽然我有,还是请你放一首《杀手挽歌》吧。其实你放不放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我的晚班还在继续,我根本就无法听到。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和你的节目,让我的青春如此精彩!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有了值得回顾的理由!谢谢!

此致

  敬礼

王小静

2004年5月15日星期六0时48分52秒

曾经给大卫的一封信

大卫:

  你好!

  梅艳芳去世后高晓松对记者说,我认为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我喜欢他那句话,胜过千百句深情的悼文。

  张国荣死后有网友在网络上发表怀念的文字,说他们那一代人的青春断了。

  梅艳芳、张国荣都是离我们很遥远的,在内陆引进机制不完善的年代,我们只有通过广播间接地去认识和了解他们的音乐。

  黄凡走了,大卫退隐了,李强很久没有了消息,而张艺也说她出了书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觉得自己不欠听众了。我以为,属于我的青春过早地断了。属于我们的时代结束了。我们被迫从梦想走入现实。

  有7个月不听《都市夜归人》了。有6个月没听《大卫的私房歌》。有将近两年我沉浸在老歌中不能自拔而不再听《流行歌曲现在时》。因为工作的性质我的周末是别人的工作日晚上没有时间听节目。就算晚上空闲,也不会想起哪天是周六。那个每周六必听的《大卫的私房歌》,甚至连次日毕业考,头一天都不会错过的《大卫的私房歌》,就这样被遗忘了。

  直到有一个周六的晚上7点突然醒悟过来打开广播,却发现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节目(后来知道调到了中午)。

  还在继续深造的朋友最近问我,你现在还听广播吗?我说不了。然后笑。那一年,我和志同道合的朋友都迷恋广播。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俩共同的听节目计划表:晚上6点听黄凡的《华人音乐世界》,7点是张艺的《897音乐网》,8点听大卫的《流行歌曲现在时》,9点是吴继宏的《非一般音乐空间》或李强的《乐人谷》,10点是张耿的《今夜星光灿烂》,11点张艺的《都市夜归人》,12点刘伟的《蓝色音乐田》。但凡喜欢音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张表。

  记得中学时听《流行歌曲现在时》是中午12点。11点45放学。我发疯似地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往家赶,回家书包都来不及放就打开广播。周二是《大卫的私房歌》。大卫老是放邓妙华,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此歌手,所以那首送相片的歌我永远也记不得名字。后来节目变成了12点半。而我1点10分要上学。于是边听节目边穿外套、穿鞋、整理书包,还不停地看表,不到最后一分钟都不肯出门。那个时候天天咒骂电台安排节目不合理。那段日子,是美好幸福的,但现在想来又那么地令人心酸。

  那天夜里突然想到广播。找出半导体,去苏果便利买了两节电池。打开广播的时候已经是11点20。听到了张艺熟悉的声音。她说她在出书,出了书之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觉得不欠大家了。然后由她想到了大卫。渴望再听一听大卫的声音。

  次日晚等着《流行歌曲现在时》。题头出来了,变得更加嘈杂,“大卫监制李翼主持”。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哭了出来。

  那晚的《流行歌曲现在时》李翼回顾第10届台湾金曲奖。当《大卫的私房歌》成了一个独立的单元在周六晚上播出后,所做的第一个主题就是台湾金曲奖回顾。第二个专题是香港金曲奖回顾。后来做了冗长的1980—2000港台歌坛回顾。听着按年代顺序排列的歌曲,听到那些歌曲由宁静逐渐变得喧闹,感叹时间飞逝。

  而如今,已经不听也听不到大卫的声音了。就如同那年那么深迷王杰的歌,现在也只能让他的CD在我的书架上尘封。

  原来成长的代价就是逝去。

  记得2001年5月26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那天(因为第二天我要参加新生入学考试)。那晚大卫在节目中放了王杰的那张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他特地提到了那首《心里的呼喊》,说很契合自己某一段时期的心境。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那首歌词就是我的座右铭,从我的中学时代就一直夹在玻璃台板下一直到现在工作还在。只不过一开始是手抄的,后来是用打印机打印的。

  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晚听到节目的题头要哭呢?或许我哭并不是因为大卫离开,而是因为我再也找不回我的青春岁月。

  我想我不会保留一盘大卫节目的录音。因为有些感动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

  大卫,写了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挽留什么,只是想纪念。在这里真诚且郑重地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和你的节目,让我的青春如此精彩,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有了值得回顾的理由!

  此致

敬礼

王小静

2004年5月21日星期五1时17分26秒

  这两封信写于11年前,我记得写完后在西祠胡同贴过,王小静是我当时的网名。11年后再来看这两封信觉得有些陌生,有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朴树的《那些花儿》有两句歌词是这样的: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十几年前我喜欢这首歌正是因为这两句歌词。我觉得人世间很多执着过的事情都是无疾而终的,等到终了的时候回头看去,当时的爱与执着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这是我当时对这句歌词的感悟,仅限于头脑中,而过了差不多一个轮回的时光之后,我终于用我的生活去经历和验证了这句歌词。

  从小我就跟着父亲一起听广播,当时家里有一台三洋的双卡收音机,是母亲的嫁妆,据说在那个年代是件高大上的东西。我听过不少电台节目,但因为是跟着父亲听的,年纪又小,就基本上都没有印象。唯一记得的是,晚上有个节目,题头是个醇厚的女声:说你,说我。然后音乐想起来:Say you,say me……一直到上了初中,才知道这句英文歌词翻译成中文意思就是“说你说我”。

  我自觉主动开始听广播是2000年底中专三年级的时候,我央求爸爸带着我去瑞金路金润发超市买了一台蓝色的小收录机。我当时有个非常要好的小学同学很痴迷那些电台的DJ,只要是电台的活动肯定都参加,她收集了很多电台的物品。我的同桌也是喜欢听电台,她总是跟我讲:你一定要听张艺!张艺!张艺哦,要听张艺哦!我不知道张艺是谁,我只知道南京有两个电台主持人一个叫大卫一个叫黄凡很出名,因为在报纸上见过他们。她跟我讲:你要听张艺,听都市夜归人!我喜欢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我喜欢张艺!记得听张艺!张艺哦!

  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爱听广播的人。我听广播只听音乐节目,所以我买了收音机一方面是想放我买回来的磁带,另一方面是想听大卫主持的《流行歌曲现在时》以及黄凡主持的《华人音乐世界》。我同桌说:张艺也主持音乐节目,《897音乐网》。我已经不记得我与张艺第一次的相遇,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张艺播放的那些音乐首先吸引了我,让我耐下心来去听她的节目。

  我从不认为张艺的声音是好声音,我总觉得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应该是醇厚洪亮抑扬顿挫的——因为这就是业界标准啊,就好像那个叫梦石的主持人那样。可是,张艺那轻柔的略带些慵懒的不算好的声音却抓住了我——毕竟,业界标准听多了也会腻,还是小清新文艺腔更能把耳朵叫醒。

  我记得FM897每天晚上六点是一档娱乐节目,那个女主持人总是掌握不好时间,还没来得及说再见整点广告就出来了,后来节目改成了汪玲的一档娱乐新闻。汪玲的嗓音还有她的语速语调真的很适合播新闻。六点钟在FM105.8还有一档黄凡主持的《华人音乐世界》,两边都想听,就只好两边不停地转换,一边转换一边骂电台太不人道了,把这么好的节目放一个时间段。

改变1995

  在纠结中听完节目,饭也吃完了碗也洗好了,就坐在书桌前听张艺的《897音乐网》。张艺主持音乐节目和主持清谈节目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还是一样的嗓音,主持音乐节目感觉整个人都明快了起来。她有时候会在节目里做活动:她定一个主题大家写一段话,给她的西祠号发流言飞语,在节目中播出过的就可以到电台传达室拿磁带或CD。当时我可爱参加电台的节目了,没办法啊,上学囊中羞涩。我对自己的文笔一向有信心,张艺也果然读了,我拿到了一盘黄舒骏的《改变1995》精选磁带。后来我又帮我同桌写了一条,也被读了,拿到了一盘磁带。

  听完了张艺的音乐节目,八点钟是大卫主持的《流行歌曲现在时》,FM97.5。我记得在一档采访中看过,大卫原来是在某个什么科室工作,因为喜欢音乐就毛遂自荐来了电台。说实话大卫的声音也不符合业界标准(原谅我当时对业界标准的纠结吧),却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从他的节目中真的可以听出来他对音乐的热爱,音乐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的节目中有一个子单元叫《大卫的私房歌》,他在这个单元里做了台湾百佳唱片专题、台湾金曲奖专题、香港金曲奖专题、1980—2000港台歌坛回顾……他还不遗余力地推荐内陆的流行音乐。我记得似乎是每个周五吧,是《纯情歌日记》单元,题头的垫乐是齐秦的《雨夜花》,这个单元是读版里听众写的文字。其实当时我听的歌并不多,却又爱卖弄,我恨不得让所有人以为我听歌无数,于是我总在版里发一些乐评文字和音乐感悟,大卫也经常读我——王小静的文字。当时有几个人的文字是经常被读的,Sammi的秋天、半袖?我不大记得了。有一个叫封贞禁色,到今天我都和他在网络上保持着联系。

  有一段时间《流行歌曲现在时》是在中午,我总觉得这个节目放在晚上就多了一丝安静,而放在中午就变得有些热闹——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每周(是每周吧?)都会有港台和内陆两个不同的排行榜,好像是叫975至尊金曲榜还是什么的。总有很多听众会写信邮寄到电台给喜欢的歌手投票。我从来没有写过信投票,我觉得这些榜单都是节目为了丰富自己的内容而开设的,与我安静听歌是无多大关系的。有一个学生写信给大卫:我们全班都给某某人的某首歌投票。我对着收音机冷笑了一下——当时傻逼这个词貌似还没这么流行。

  吴继宏的《非一般音乐空间》,我已经不记得当这档节目还在FM97.5的时候是在几点了,貌似是十点。反正老吴是一个很喜欢播放罗大佑和陈升的人。我很喜欢她的嗓子,是那种……怎么说呢?仿佛一碗水沉淀出了渣滓上面都是清澈的那种感觉。她不像黄凡张艺大卫不得不推荐唱片公司送来的新专辑,她放歌总是带着个人的主观性,却都是好歌。我听她没多久她就从FM97.5蒸发了,后来去了FM101.1主持一档名叫《恋恋风尘》的节目。我至今都记得吴继宏节目的两个题头(抱歉不记得这两个题头是哪个节目的了),一个是蔡琴《恰似你的温柔》(《民歌》专辑)solo,配上那首席慕蓉的《青春》: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的泪水都已经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另一个我不记得垫乐了,配的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再后来……也许不是再后来,对于当时的一些具体的时间现在的我思维是混乱的。我只记得当李强在每晚九点主持《乐人谷》的时候,吴继宏开始在FM101.1主持《非一般音乐空间》。于是又是无比纠结的时间段,收音机的旋钮被我给拨得都要罢工了。我不记得是九点还是十点,FM89.7有过一档张武主持的《听歌舞月光》,张武的声音是很阳光的,我在电台的画册上见过他的照片,也是相当阳光的。节目的题头垫乐是伍思凯那首《舞月光》,也是我相当喜欢的一首歌。节目经常会搞征文,我在版里贴过我的征文,张武读了,我拿到了一张罗文的精选CD。还有一个景星的节目,我甚至都不记得节目的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海岸线什么的,我记得这个节目也是类似于很个人化的节目,关于音乐,关于电影,是个相当文艺的节目,也是听过一段时间。

  每天晚上十点,当张耿的嗓子在FM105.8响起来,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姜育恒——两个人都是低沉的嗓子。我听人说有一种嗓子叫有磁性。我不知道什么叫有磁性的嗓子。那个时候我和同桌每天晚上各自用本子写听电台节目的感悟次日交换阅读一起讨论,我在本子里写:张耿的嗓子有磁性。我已经不记得在这档名叫《今夜星光灿烂》的节目里都听到了什么歌,可我一直记得这把嗓子。后来我知道了,《今夜星光灿烂》有两首歌,达明一派的和姜育恒的。我想,张耿应该是选的达明一派的吧。很多年后,我在新浪微博无意中找到了张耿的微博,我有一种故人重逢之感。我给他留了一句言:没想到你还在主持。

  我同桌告诉我说,主持《蓝色音乐田》的刘伟是高中数学老师。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小道消息。去年在新浪发现了他的微博,进去看了下,他貌似是大学老师,并且也不教数学。当年的我是很佩服他的,我总认为数学老师是与文艺不搭边的,而且高中那么忙,他竟然有时间跑到电台来当主持人,还能放出那么文艺的歌。他的节目我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就是晚上十点在FM97.5播出,他应该是很喜欢张洪量的歌,节目题头的垫乐就是张洪量《双城》的solo——这也是我至爱的一首歌。他总喜欢在节目中播放《双城》,放完了又放《分手的那一夜》,然后再放《美丽花蝴蝶》,经常是这样。我呢,喜欢一边听他的节目一边在本子上给我同桌写听电台节目的感悟。有一次我在本子里写道:刘伟在放《双城》,他总喜欢放完了《双城》又放《分手的那一夜》,然后又控制不住自己再放一首《美丽花蝴蝶》。啊,写到这里,他竟然真的又放了《分手的那一夜》。那么下一首一定会放《美丽花蝴蝶》!啊,果然又放了《美丽花蝴蝶》。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张《情定日落桥》!后来节目改到了零点,结束是凌晨一点,我把收音机拿到床边,关了灯把音量开到最小睡床上偷偷听。一直到节目结束我才睡觉,也不管次日是不是上学。我如今熬夜到凌晨两三点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因《蓝色音乐田》而起的。

  我想,这么多主持人当中,最让我感动的应该就是大卫和张艺,因为听这两个人最多。那个时候,张艺就是我和我同桌心中的女神,我们在西祠节目版里看到张艺的照片立刻保存下来。我们阅读所有张艺发表的帖子。我同桌说:我要是像张艺那么瘦就好了……我要是像张艺……我要是像张艺……张艺!张艺!我记得有一次电台在文化艺术中心搞活动(貌似是那里),现场卖有主持人照片的画册,可以拿着给主持人签名。我同桌兴奋地说:等会签名时我要问问张艺是哪人。结果签名时我同桌貌似太紧张了,说了一口南京话:张艺,你是哪边人啊?张艺用普通话很轻且很清楚地说:湖南。签完名我同桌快要跳起来了:张艺回答我了,她说她是湖南的。签名结束后,我和我同桌干了件很傻逼的事情,我们一直偷偷跟在张艺后面,她走哪我们就跟到哪,我们悄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我同桌说:我听到张艺和那个人说南京话了,那个人应该是莫陌(西祠节目版斑竹),张艺竟然会说南京话。

  我爱上了深夜十一点的《都市夜归人》首先是因为张艺播放的那些震颤人灵魂的音乐,但持续地去听《都市夜归人》却是因为这档节目本身的魅力。

  我始终觉得张艺和吴继宏是一众主持人中最有个人风格的最随性的主持人,但是不同的是,吴继宏是知性的,而张艺是小资的。或者用民谣界的形容词来形容,吴继宏是人文的,张艺是文艺的。我总觉得张艺和安妮宝贝是一类人,不论是安妮宝贝的作品还是张艺的节目,都给人一种很文艺很小资很高大上的感觉,让尚在青春期的我们充满了无数的幻想,继而去迷恋去崇拜。

  张艺曾经说过,她怕冷不怕热,她宁愿住在非洲也不愿在南京过冬,这点与我很像。我最喜欢张艺的一句话就是:像热稀饭一样温暖。形容得太贴切了。张艺做节目喜欢用垫乐,那些垫乐很适合夜里的风格,再配上张艺的有点阴郁的感性的文艺的嗓子,我只能像王祖蓝那样竖起手指说一句:完美。

  我喜欢张艺讲南京的那些故事,喜欢张艺读文章,喜欢张艺讲音乐讲电影讲见闻,喜欢张艺哪怕没有任何主题就那样随便说,但是那个时候似乎不喜欢她读信——关于这一点我是不记得了,我在前文的信里见自己这么写过。张艺曾经形容周治平的歌,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听都会让人安静下来,而《都市夜归人》正是如此。我甚至喜欢《都市夜归人》更胜于《897音乐网》。

  张艺喜欢齐豫,我发现很多人都喜欢齐豫,包括《东方卫报》的记者——那个南京的独立音乐推手黄佳诗。那个时候的我并不能懂得齐豫的好,一直到前年吧,在网上看了一场《难得有齐豫》演唱会,突然爱上了齐豫。齐豫的歌是干净的是质朴的是纯情的是感性的,张艺又何尝不是呢?

  回想中专三年级那段时光,虽然成人高考就在眼前,但班上的同学几乎没有人回家用功,都是利用学校的自习课把作业做完了。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到了成人教育大专,那就是花钱买文凭的,课少,根本就没有作业,晚上的时间也是空出来的。从中专三年级到大专的两年,放学后我几乎不看电视,只是待在自己房间抱着收音机,电台节目是我每晚不变的期盼和守候。

  和很多听众一样,我也做过用空白磁带录电台里放的歌这种傻逼的事,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们用的是英语磁带。准备好磁带放进收音机里调整好磁带的位置,全神贯注聆听主持人的话,一旦要放自己喜欢的歌了,赶紧按下录音键。没办法,那时候资讯很不发达,那时候可支配的钱没有现在多,电台,是我们获得歌曲的最好渠道。那一代的听众,很少有人的磁带没有绞过,很多人的播放键都飞出去过。处理绞带是每个人的拿手绝活,更有本事的,还会自己动手把断了的磁带给接起来。在我看来,录电台的歌还不算傻逼,在我之前几年的听众更傻逼。有一位朋友,录下了每晚的《都市夜归人》,再一字一句整理成文字(我做过把讲话整理成文字这种坑爹事,是相当庞大的工程,很多时候一句话要重复听几次)。并且张艺放歌很少报歌名,也从不介绍垫乐是什么,在资讯闭塞的年代找寻垫乐的出处列出歌曲的播放列表是何等困难。她,坚持了好多年。还有很多听大卫节目的听众,会记录下每周排行榜的榜单。他们现在回头看看,肯定不会像当年那样觉得这些榜单有多么重要,可当时,却不知疲倦,守在收音机前每周不落地记录下来,再工整地抄到练习本上。虽然,我用了傻逼一词来形容我和这些听众当年的疯狂举动,但是我没有丝毫贬义,反而是褒义。正如李志所说的:谁没有青春过,谁没有傻逼过!

  那个时候的FM105.8是名副其实的南京音乐台,每个周六日的上午都有一档叫做《周末大放送》的节目,接电话,点歌,放歌。主持人叫李婵,她的声音很特别,有一种颗粒感——当时我不喜欢她的声音,总觉得她应该是靠关系进的电台(李婵恕罪)。我觉得李婵就是主持界的李志,都是那种有味道的声音,很多年后我听到了李志的声音很喜欢,再回想起李婵的声音也开始品出了其中的味道。我很喜欢《周末大放送》,首先主持人没有一句废话,就是接电话点歌放歌。其次,一个人点了歌立马就播放不会再接别人的电话,不像有的点歌节目连续接好几个电话,只有第一个人有点歌的权利。再次,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人会点什么歌,是你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那种失望与惊喜交替上演的情绪带来了一种诱惑。最重要的是,这档节目大量放歌,弥补了我对听歌的渴望,每次听节目我都会准备一盘磁带必要时就按下录音键。我曾经打过电话到节目中去,是当天第一个打通的。我本来想好了要点的歌,结果导播问我要点什么歌,我一紧张说成了当时夫子庙的庙歌《盛夏的果实》。挂了电话以后懊恼万分。

  既然说到了FM105.8,就再说一说主持《零点有约》的陈楠。她是唯一一个我在现实中频繁接触过的主持人。那一年我常和我母亲去河边的小路遛狗,总见到一个瘦瘦的女子在遛一只叫铃铃的中华田园犬。她的话不多,喜欢沉默,见了熟人会露出安静的微笑。说实话,我没办法把她操一口南京话的声音与电台主持人的声音联系到一起,我不知道她是主持人。那个时候的我,零点在听《蓝色音乐田》。

  有一天我母亲跟我讲:你知道吗?那个铃铃的主人是电台主持人。

  我说:啊?主持什么节目的呀?

  我母亲说:主持什么节目的不知道。就知道她叫陈楠。她曾经跟我们讲过,工作压力很大动不动就开会,夜里出门上班,狗也跟着爬起来舍不得她走。我听那些遛狗的人讲,她之前是在银行工作,写信给台长说喜欢做主持人,辞职进了电台。

  我打电话给我那个痴迷电台的小学同学,她立刻兴奋了:陈楠是主持《零点有约》的!我还蛮喜欢她的。那些主持人的签名我差不多都齐了,就缺她的!下次你遛狗叫上我,我要找她签名。

  次日我同学就来了我家,把一本电台的杂志打开给我看,有一篇陈楠谈自己节目的文字,还有一个很小的大头照,虽然印刷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出来就是铃铃的主人。

  那天我们并没有在那条河边的小路上碰到陈楠。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在这条路上遛狗。半年后我突然兴起去了西祠《零点有约》的版,发现陈楠已经离开了《零点有约》。

  是压力太大辞职了,还是只是电台的正常改版?都不得而知了。

  (写此文时特地上网找了一下,找到了她的微博,她现在在新西兰,有个女儿)

  有一档节目,我一直没有勇气和胆量去听,但是,这个节目一直让我印象深刻。每天凌晨23点59分,FM101.1会播一条广告——记得先是一片沉静大约有一秒,接着是一个有点阴森的女声:雨花功德园,人生后花园。最后是一下钟声。广告后就是零点报时:现在的时间是北京时间零点。报时完毕后题头出来了:小龙讲鬼故事!我跟我同桌吐槽过:这交广网也是够了,这是故意的吧?我无数次调到FM101.1,又无数次在节目题头跳出来之后,浑身哆嗦地换台或直接关了收音机。太恐怖了!我同桌比我胆子大,她听过不少期节目,有一天晚上她听故事听了一半吓得半死把广播关了把头蒙被子里赶紧睡觉,结果一夜没睡着——不是吓得没睡着,是被后半部分的情节到底是什么折磨得没睡着。第二天她把故事的前半部分写在了我们交流节目的练习本上,又换我被后半部分的剧情到底是什么折磨到半死,甚至想自己动手写一个后半部分,但还是觉得鬼故事挺可怕的,没敢写。

  关于电台,有太多太多的记忆,比如FM89.7梦石主持的《老歌回忆录》,有一个老头打电话进来点了一首革命歌曲,然后直接开批:现在的流行歌曲都是什么东西啊,比如那个齐秦,唱的是什么呀。梦石被搞得很尴尬。我则在心里嘀咕:现在已经不是齐秦的时代了,是周杰伦的时代了,周杰伦那个才叫听不懂呢。比如FM89.7曾经请过一个台湾的主持人,是个老头子,主持一档音乐节目,叫《青春之声》还是什么的,大概是录播,播了几期以后就被其它节目替换掉了。还有FM97.5苏文主持的《流金岁月》,苏文的嗓子就是我心目中的业界标准。还有还有,还有每年的毕业季电台都会播放那首《七月》,我一边听一边吐槽:父母那么辛苦供你们读大学,你们倒好,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忙着谈恋爱。关于这首歌,我想,那些听电台的人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喜欢黄凡的版本更胜于容畅的版本。

七月   ……
  ……
  ……
  所有的回忆,就写到这里吧。就用这一串省略号作为回忆的终结。这一串省略号,代表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思绪。

  不是刻意结束了听电台的时光。我在前文中贴出的那两封信,道出了我是如何结束了听电台的。那台蓝色的收音机也因为磁头出了问题加上很久没听给卖掉了,后来偶尔听电台用的是一台半导体。再后来,我彻底不听电台了。倒是我的父母,在近一两年又把半导体找出来,每天早上听新闻。

  我和此文开头的他已经不再联系,他对我太多的反对让我愤而结束了这段友谊。他是不可能看到这三篇文字的,就算看到了,也没有兴趣看下去,就算耐心看完了,也不会被感动。这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的生活。写到这里,这三篇文字已经不再是向他去较真,也不是试图向那些不听歌的人去讲述什么,而是,在梳理着自己的青春,独自回味着一份感动,这份感动只属于我自己,属于那段无法盗版的时光。

  今年初在微博上知道吴继宏又回来主持了。我把父母每天早晨听新闻的半导体拿过来,特地守在半导体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当年的语调语速主持风格,还是放那些类型的歌。可是,我很多年都不听流行音乐了,而那晚的《听见南京》吴继宏却放了宋冬野的《斑马斑马》。依然是零散的心情片断的讲述,只是每隔十五分钟就有冗长的广告,到节目的最后五分钟老吴竟然自己读了一则广告,这让我索然无味。穿越了这么多年的尘世变迁营营役役,我已经找不回当年听歌的心情,吴继宏也不是当年广播盛世时的那个她。我们都回不去了,虽然我们还努力想重现那一年的光华。

  我听了两期节目就没有再听。在网上看到,2010年张艺回归过,节目第一期放了李志的《结婚》。很多人希望张艺再回来主持,我自己也时常有这样的想法。但转念一想,缘分尽了就尽了,命运的车轮子翻来覆去由不得自己,何必勉为其难?姜育恒有一首歌叫《最后一次等待》,是一首独白:人生不能假设,也无法重来,也许,也许这样的安排最好。对于歌中那个我来说,等待一个人,这个人来或者不来已经不再重要,在等待中,他与自己分享了属于他的青春恨爱——只是他自己的那一份情感,与他人无关,与等待着的那个人无关。

  某天晚上在地铁口听流浪歌手唱歌,有人点了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流浪歌手唱完了第一段再唱第二段时忘词了。他没有停止弹吉他,哼完了忘词那两句,又接上了歌词。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带走散落在天涯

  Solo
  你们就像被风吹走插在了天涯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还在开吗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他忘掉的正是我以为的这首歌最精华的两句歌词: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他很快就要回东北老家创业了(写此文时已走),与音乐无关的行业。他是南京唯一一个主打内陆地下音乐的流浪歌手。

  他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背着吉他的侧身照,下面写:南京,带不走的只有你。

  我有点惆怅,但同时又想,那些没有讲完的故事就这么算了吧,这样的结局很好。

  是的,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了。

图片

  这是当年西祠堂巷8号江苏广播电台门口的标志性建筑,照片拍摄于‎2005‎年‎9‎月‎20‎日14:27:50,拍完这张照片没多久就被拆除了。

(转自 陈聆心_日下斋 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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