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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我收到一个花瓶一束鲜花，同时，还有一个围裙。 这是母亲节的礼物。 收到礼物还是挺开心的，特别是鲜花，自是我的最爱，尤其是这种不带花泥在玻璃瓶里水养的。 那条围裙，让我想起了妈妈。 妈妈一向视家特别是厨房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地方，有时候遇见加班也会提前准备好饭菜，不耽误我们吃饭是她的头等大事。退休后，这更是上升到了第一位。 妈妈在时，我们一般不做家务更不会进厨房。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打我记事起，这是妈妈问家人最多的一名话，不过对象有所改变，开始是爸爸，后来是爸爸和我和妹妹，再后来是爸爸和弟弟，再后来是爸爸和她的儿媳，再后来是她的孙子们，直到她生病倒下，再也无法买菜做饭进厨房收拾屋子做家务。 妈妈把所有的包括家人的不开心不快乐都归结于她生病，再不能进厨房无法做卫生……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极度讨厌买菜做饭，甚至一度吃饭都让我感觉是一种负担。 虽然我十分喜欢干净明朗的房间，但一想到收拾好的房间就是为了被再次弄乱弄脏，就会有一种要崩溃的失望。 波伏娃说的对，很少有工作比家务劳动更像是一种西西弗斯式的折磨，它无休无止的重复着。干净的变成脏的，脏的变成干净的，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 把碗筷洗干净是为了下次再洗，把地板擦干净是为了明天再擦，我知道清洁是一种能力，但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常还是会让人抓狂。 她说，一个这样做的男人是个干净的好男人，一个不这样做的女人，则是一个坏女人。那无疑，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吧，当我没有完全用心挑选菜品烹饪饭食的时候，当我没有完全把做家务当成快乐的时候，我一定是很坏很坏吧。 我不知道妈妈是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做到几十年如一日乐此不疲的。但我一听到她在病重时还悔恨自己不能做饭不能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就会升起抑制不种的愤怒…… 两年前的那个冬日，当我从早晨就开始一直奔波，直到下午三点多将妈妈安排进病房，有了一张病床时，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当我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用妈妈的轮椅推着满满一车东西走出车库的那一个瞬间，阳光温暖地照在我身上，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在机场推着行李的感觉……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几天以后我就可以带走做完检查的妈妈开心地回家了…… 那个凉冷的冬天，那个飘着雪花的早上，那个人潮汹涌却举目无亲的地方…… 那种无力感彻底击倒子我，次日醒来，我看到了自己头顶的白发…… 这个场景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每次从这种心痛和无助中醒来，都会分不清现实还是梦景…… 妈妈并不太记得母亲节，她也不喜欢鲜花，她认为那还不如一件衣服，或者一顿美食。而我们也是从来不送花，要么出去玩，要么出去吃饭。 妈对吃的从不挑剔，只要不用她做饭洗碗，吃什么她都会感觉是一种享受。 所以我感觉，虽然看着我们吃饭在妈妈是一种享受，但做饭也是挺烦人的，即使在妈妈看来也是如此。 妈妈说不喜欢花是因为几天后花就会凋谢，白白浪费钱。妈妈自己上班会挣钱，但她总认为她挣来的钱应该由孩子们花，自己花了就是浪费，她的这种看法如此地根深蒂固，以至于也深深地影响到了我们。 我孩子对我这种理念很是厌恶，无奈任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我，我想，我之所以对妈妈各种此类的观点都很愤怒可能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吧。 妈妈知道我喜欢花，在医院里散步时，我总在一盆小花面前驻足，也折了一枝给她带到床头的柜子上，养在一个小水杯里。后来妈妈出院时，还特意吩咐我，记得带走那一枝花，因为我说那枝花插起来就能活。 可是，毕竟是冬季了，虽然我尽力照顾，虽然它努力拼搏，但还是没能生根，渐渐干枯了。 妈妈其实是个仪式感很差的人，她记得全家人的生日，会提前提醒我别忘记煮个鸡蛋。但她自己的生日总是忘记，母亲节，在妈妈更没有概念。就算是当地一些传统的需要给妈妈送礼物的节日，她也总是不让我们走这个仪式，她说的是嫌我们万一哪一年忘记了不好，但我想，她应该是嫌我们麻烦吧。 但倒底是为什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了，但不管是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 时间的无情就是它总会带走一些什么，但也会让一些什么越来越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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