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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我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关上的铁门，女民警们的话还犹在耳，“原雪，出去后好好生活，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们寻求帮助。记得每个月到当地的派出所报道一次……” 我摸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对着铁门重重地瞌了三个响头，才转身回家。 一进村，我就收到了村民异样的目光，我下意识地将头上的围巾往下扯了扯，严实地盖住了眼角凸起的疤，身后依然传来切切私语。 “看不出来，这丫头发起狠来，也是个不要命的。” “这也不能怪雪丫头，实在是被打惨了。” “那李拐子活该，先是强暴了人家，后面娶了人家又不好好待人家，天天变态似的折磨人。” “唉，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没父没母，奶奶又早逝，临终前托付给李拐子娘照顾，又……她的两个孩子也苦。” “拐子爹死了，娘被抓了，奶奶年纪大又照不了。” “这丫头现在回来了，恐惧拐子的老娘不会轻易放过她吧？”
…… 我朝着路上碰到的熟人点点头，快速朝村尾的那栋老房子赶。 远远地我看见五岁的大丫牵着三岁的弟弟坐在屋檐下，听见孩子的哭泣声。 我心如刀割。 “大丫，宝儿。” “娘，娘，真的是你吗？” 大丫停止哭泣，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我。 “是我，是娘，是娘回来了。” “娘……”两个孩子一下子冲进我的怀里，抱着我哭。看着两个孩子脏兮兮的脸蛋，结着厚厚污垢的衣服，我温柔地抚摸着头发已经油腻打卷的两颗小脑袋，心下明了孩子的奶奶肯定是怨我、恨我的了。 “娘，别走！” “娘，宝儿怕！” “嗯，宝儿不怕，娘不走，娘再也不走了。” 待两个孩子哭够了，我拉着他们一起进屋，到厨房里烧了热水，给孩子们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 老太太的房门始终关着，没有打开，也没有声音。 我收拾了餐桌上脏了的碗筷，又到厨房里就着家里现有的食材，麻利地做了一顿家常饭，一个韮菜炒蛋，一个炒青菜和一个红烧茄子。 我给孩子们盛好饭，夹好菜，把他们抱到凳子上，让他们先吃饭。 我来到老太太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我推开门，看到她正坐在窗户边的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做想些什么。 我径直走了过去，跪在了她面前：“娘，对不起！当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他会真的往剪刀上撞，你应该听到了的，是他一直打，一直打，我实在受不了，才拿起剪刀的……我叫了他不要过来，可是他……呜呜，呜呜……”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如果你恨我，你打我吧，如果你要替他报仇杀了我也行，毕竟他是你的儿子……” “您应该清楚，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如果你一定要杀人偿命，就收走我的命吧。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那两个孩子，他们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孙子孙女啊……” “你，你怎么能杀了他呀？”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一双手不停地拍打我，我头上的头巾掉落，眼角狰狞的疤痕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恨他，恨他用烟头烫伤你，让你毁容；恨他天天防着你，不准你跟别人说话；恨他在众人面前，对你非打即骂；更恨他，欺骗了你，强暴了你，逼着你嫁给他……” 老太太一边拍打，一边哭诉着：“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你呀，他太怕失去你呀。你怎么能杀了他呢？” “我知道，你很苦，很委屈，我也在经常劝过他……” 终于，老太太打累了，哭累了。 我关上了房门，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自己的身体呈现在老太太面前。 “娘，你真的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娘，你看看我这身上，这一道道的疤痕，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一道叠一道，这都是我嫁给他之后，他打出来的。” 我光着身子在老太太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清楚了吗？我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些统统都是他给我的。” 我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对，我是恨他！我恨死了他！” “呜呜，呜呜……，可是，即使这样，我也重来没有想过要杀人，我真的重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那天，他先是不停地鞭子抽在我身上，而后又用烟头，一下一下地烫在我身上，用我实在是受不了，才摸到了柜子上的剪刀，要他停止烫我……” 老太太的手颤抖着划过我身上的一道道疤痕，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啊！” 她战粟着，把我扶起来，让我穿上了衣服，用力地拥抱着我。 “雪丫头，对不起！本来我答应过你奶奶，要好好照顾你的，却，却让自己的儿子毁了你，还让你……” 痛哭之后，我感觉好像所有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林警官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回家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我的手抚过眼角的疤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扶着老人出了房间，让她坐到餐桌旁，与孩子们一起用饭。我在一旁给大家盛饭，夹菜。 “娘，你也吃。”大丫抬头，笑着跟我说道。 “嗯，雪儿，你也坐下一起吃吧。”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也对我说道。 “嗯。” “耶，娘终于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两个孩子看我坐下吃饭，兴奋地叫了起来。 “娘，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我会努力去挣钱，我们一起带着孩子们把日子过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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