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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了绝户坟,踹了寡妇门,再解寡妇裙

 激扬文字 2023-05-15 发布于四川

一、

  景泰八年(1457年),被幽禁七年的太上皇朱祁镇复辟成功。

   弟弟朱祁钰被废为郕王,两天后莫名其妙地去世;随即,兵部尚书于谦因谋逆罪处死;接着一道圣旨下达襄王朱瞻墡,令他赴京商议国事。

  襄王正与一帮文士饮酒作诗,接到圣旨后,吓得大小便失禁,一兜屎和一泡尿撒到了裤裆里。

  于谦被杀,最为诛心的罪名就是:欲迎立外藩之子入嗣,而这外藩,就是襄王朱瞻墡。

  砍了谋立外藩的大臣脑袋,再召外藩入京, 这一奉命,等于千里送人头。

   抗旨不遵,甚至举兵造反是不可能的,因为襄王久有贤良之名:府里只有文人良士,没有一兵一卒。

  明朝亲王的贤,不是指礼贤下士、遵纪守法,而是胸中无异志,今朝有酒今朝醉。

  生于帝王之家,爷爷朱棣夺了叔叔的皇位的事,他耳熟能祥;哥哥朱瞻基杀了反叛的叔叔朱高煦,他亲眼目睹;同为王爷的叔叔伯伯们因飞扬跋扈而被杀被囚,他屡见不鲜。所以他立誓不掺和皇位那池浑水,只愿做个逍遥王爷。

  朱皇子孙的福利待遇举世莫匹,社会地位尊崇无比,啥事不干也能快活一世。安分守己、与人为善,生时安乐,身后留名,难道不香吗?

二、

  身边文士劝解他:英宗复位,是嫡亲对庶出的彻底碾压,正统观念得民心顺民意。你是太后亲生,于情于理,皇上不会对你动手的。

  朱瞻墡长叹一口气:“我这一生,毁就毁在嫡亲上。如果是庶出,哪有这一遭遭的麻烦?”

  朱瞻墡有过三次接近皇位的机会。

  皇兄朱瞻基死后,太子朱祁镇年仅9岁。局势动荡,主少国疑,襄王上位最为合适。但最终太后没有选择壮年的儿子朱瞻墡,而是把年少的孙子推上了皇位。这是第一次。

  土木堡之变,皇帝被俘,监国的朱祁钰是庶出,皇帝惟一的儿子也是庶出。按朱氏家规,皇位第一继承人就是朱瞻墡。但是敌军兵临城下,京城危在旦夕。他远在封地长沙,从宫中到群臣,都等不急迎立。事急从权,朱祁钰被抬上皇位。这是第二次与皇位失之交臂。

  朱祁钰新立的太子早夭,没有别的后人,自己又身患重病。皇位如果回归哥哥朱祁镇手中,誓必遭受清算。所以他宁可传位朱瞻墡一脉。

   可他透露了这个意向不久,就遭遇宫廷政变,权失人亡。这是朱瞻墡第三次接近皇位,也是于谦被害时,栽到头上的罪名。

  尽管他行事一再低调低调再低调,可每次皇位更迭,波及到他头上时,都会引起新皇的猜忌,他只能一次次上书,低三下四地表明心迹,才得以过关。

  最冤枉就是这次了,远离皇权中心,身在千里之外;人在家中安坐,祸从天上而来。

三、

  朱瞻墡遵旨入京。朱祁镇没有与他商议国事,而是把他带到皇家陵园,指着一处墓碑说:“这里葬的是废帝朱祁钰的杭皇后。”

  朱瞻墡不解其意,没敢答话。

  朱祁镇幽幽地说:“想不到民女入宫,仅生个儿子,就鸠占鹊巢成了皇后。幸好她的儿子早夭,否则我囚居牢室,永无出头之日了。”

  朱瞻墡心中一动,忙说:“废帝就是伪帝,死后不能入皇家陵园,何况是伪皇后?皇上该把它迁走啊。”

  朱祁镇叹了一口气:“杭皇后一脉已经绝后,何况入土为安,人死为大。我这么干,会惹天下人耻笑。”

  他转向朱瞻墡,目光炯炯:“你与我同为嫡亲,如果皇叔坐上皇位,我无话可说……”

  朱瞻墡大汗淋漓,连连叩头谢罪。

  朱祁镇接着说:“……可若是朱祁钰的庶出儿子得了天下,朱氏嫡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朱瞻墡忙说:“咱们祖宗的陵园,让窃居皇后的民女、名分不足的庶子侵占,会引起天下非议。还是把他们的尸骨移出去吧。”

  朱祁镇:“我身为天子,不能毁人陵墓。你是皇室嫡亲,朱家的尊严,只有靠你来维护了。”

  朱瞻墡情有不愿,却不敢表露出来。

  朱祁镇也不看他,补充道:“你上个奏章,从禁军里带些人手,明天就办这件事吧。不想办的话,我只能把皇位……”。

  朱瞻墡忙打断他的话:“皇上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士卒们带着掘坟工具,早就等候于他,一报人数,整整3000人。

  朱瞻墡心中苦笑:“这那里是挪坟,简直是去打仗。这么多人,是怕事情挑得不大啊?”

  不知谁走露了消息,一路上,两边挤满了围观百姓,人人面露鄙夷之色。更有几个顽童追着跑,拍着手齐喊:“襄王贤良名,专刨绝户坟。”

  朱瞻墡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四、

 七年后,朱祁镇驾崩,太子朱见深即位。襄王入京朝贺完毕,被新皇留下谈话。

  朱见深满脸郁闷地说:“我生母不是皇后,出生低贱,这皇位该你坐才合适。”

  朱瞻墡大惊失色,连连叩头谢罪。

  朱见深故作吃惊:“您是我皇叔祖,又是太祖爷的嫡子,根红苗正的,向我谢罪,折杀我这庶出的。”

  朱瞻墡忙说:“皇上登基后,封生母为太后,已经是不算庶出。”

  朱见深叹口气:“可谁都知道,我母亲出生贫寒。我就是登基为帝,还是不免受人轻视。”

  朱瞻墡:“谁这么大胆,敢藐视皇上?”

  朱见深长叹口气:“当然是名媒正娶的皇后了。比如废帝的原配汪皇后,离宫时卷走不少金银细软;连先皇传在宫中的玉玲珑腰带都窃为己有;还久住郕王宫赖着不走。”

  朱瞻墡大怒:“什么汪皇后,她在废帝时,就被废了皇后位子。住在郕王府,也是名分不正。皇上应当收缴她的财产,逐出郕王宫才对。”

  朱见深皱着眉头:“她仗着曾经做过皇后,不把我这庶出皇帝瞧在眼里。可她毕竟是我的皇婶,我贵为天子,怎么对一个寡妇下手。”

  他盯着朱瞻墡:“您是太祖爷嫡出,除了您出面,再没人能维护祖宗章法了。”

  见朱瞻墡迟疑片刻,他哀叹一声:“看来我这庶出的,名份不正,只能被嫡出的欺负了。还不如把皇位让给……”

  朱瞻墡忙打断他的话,一咬牙:“明天我就上个奏章,将这件事处理了。”

五、

  朱见深又给他配备了3000士卒,声势喧赫地向郕王府出发。

  照例,不知谁走露了消息,一路上,两边挤满了围观百姓,人人面露鄙夷之色。更有几个顽童追着跑,拍着手齐喊:“襄王贤良名,专刨绝户坟。……”

  后面又多了两句:“刨了绝户坟,又敲寡妇门。

  朱瞻墡羞得以布遮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汪皇后早得到了消息,大门闭视,敲也敲不开。

  禁军首领请求:“只能动粗的,踹开门吧?”

  不等他回答,就喊:“襄王有令,大家一齐把门踹开。”

   整齐的号子响起,伴随着错落有致的踹门声,顽童的歌谣改了一个字:“……刨了绝户坟,又寡妇门。”

  府门踹开,兵卒收缴的金银源源不断送到襄王前。可翻来找去,没有玉玲珑腰带,只好当面向汪皇后讨要。

  汪皇后是个烈性子,从腰间解下玉玲珑,扔进茅坑里,喝道:你们拿去吧。

  襄王苦着脸:“沾了屎尿,还怎么还给皇上啊?”

  汪皇后骂道:“我夫君当了七年天子,难道连我的裤腰带都守不住?”

  顽童的歌谣又响了起来:“……踹了寡妇门,再解寡妇裙。”

  襄王狠下心来,喝令汪皇后搬出王府。

  汪皇后拉出两个幼女,指天骂地:“这都是朱家血脉,没了安身之地,只能到青楼卖身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圣旨下达:先申斥襄王行事不端;再申明皇恩浩荡,恩准汪皇后暂居王府。

六、

  朱瞻墡灰头土脸地回到封地,一帮文士前来迎接。

  襄王猛批自己的双颊,凄然地:“刨绝户坟,踹寡妇门,我这老脸丢尽了。你们跟着我,脸上不臊吗?”

  文士安慰:“我们是为了一口饭吃,您是为了保一条命。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干啥脏活都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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