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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个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人有三人，就发生在我的身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隐去了她们的姓名。2023年春节前一周，老伴因染上新冠，住进了省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肾内科，二十七年前的寻医问药路又重新踏上征程。除夕之夜，有上百张床位的肾病住院区里冷冷清清，除了值班的医护人员，就是少量的病人及家属了。想起往年在家过年的情景，没有忧伤那是假的。眼前除了冷清就剩下心酸了！儿子和未过门媳妇虽从几十公里外送来了年夜饭，在这样的环境中吃年夜饭，心情完全可以想象！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孩子们坐了一会儿回去了，我躺在病床前的行军床上，眼望天花板，心里回忆二十七年来的寻医历程。不知不觉就迎来了大年初一。白天很冷清，除了危重病人，谁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来住院。晚饭过后我躺在陪床上看手机，一会儿就睡着了。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晚十点左右，来了一位女病友，才三十出头，两千多肌酐，已经是尿毒症终末期了。病人很痛苦，坐卧不能长久且一夜呻吟。这一夜我彻夜未眠。浮想联翩！大年初二早上，我看清了病人相貌，虽然瘦骨嶙峋苍白无力，但两只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求生的希望是那么强烈，说话间是否还不知道其病情的严重性。丈夫是个面色黝黑的小伙，身体很健壮，身上穿得很单薄。女病友叫他老黑。老黑虽然极力安抚妻子，自己却是焦躁不安。短暂躺一下啥也没盖，是忘记带了还是拿不出呢！脱下鞋的脚板连袜子也没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无能为力。这天，医生全面检查了病人并进行了腹膜透析，从透析室回来时还带了几大箱腹膜透析液。接下来的初三初四，女病友的丈夫就在病房里给她腹透。就在初四的那天下午，病情恶化了，需要大量的血浆急转到透析机上透析，老黑不停地打电话向亲朋筹钱。直到晚上才勉强拿到两袋血浆。当医生要将她转到透析机上透析并输血浆时，女病友知道自己病情严重了，需要巨额的费用还不一定能治好。于是，她坚决不配合治疗，更不输血。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迫于无奈，老黑通知了她的父母和兄妹等亲人。这些亲人从几百公里外来到医院时已经是午夜了。无论亲人们怎样劝说，她就是不配合治疗，一直喊着“我要回家”。她的父母老泪纵横没说一句话。弟妹们除了流泪还是流泪。我看到老头既可怜又疲惫！把我从家里带来的躺椅给他休息，不料他坚决不要。仔细想想，他哪有心情呀！治与不治僵持了两三个小时，大约凌晨四点。实在拗不过她的亲人们把她抬上回家的车。就这样，女病友怀着对孩子的眷念！放弃生存的希望回家了！怀着求生的愿望来到省城，坚定速死的意念返回生养她的故土，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其生理的痛苦和心理的熬煎不知撞击过多少回。谁愿意死，不死也只能悲惨而又痛苦地活着。她不愿意因她而影响到孩子，如其勉强维活着，不如有尊严地死去。唉！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没钱只能等死。这一夜病房里所有的病人和家属都没睡觉。能动的都起来送她一程。人走了，走廊里，床底下几大箱腹膜透析液静静地放在那里，一直放了好几天。那两袋血浆是退了还是丢了不知道。她坚决不治疗。一是治愈的希望渺茫，就是侥幸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只会拖累家人。二是家里非常困难根本拿不出钱。更主要的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大的才十三岁。若是借钱医她丈夫就会背上巨额债务，会影响到三个孩子的学习和生活，她死了也不瞑目。如其这样，不如把有限的经济留给孩子们！听完这些，我情不自禁潸然泪下。一个生命垂危的母亲，生活才刚刚开始。在她生命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毅然决然放弃，原因是为了她的孩子能无忧无虑地成长。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为了孩子，只有自己放弃自己生命了！因病情反复，才出院几天的老伴不得不回到医院。因牵涉到环孢素浓度的检测和调节，这次住的是移植科。第二天几乎是同时来了两个健康而又强壮的女病友，我和老伴都有些困惑！不明白是咋回事。原来她俩都是为儿子捐肾来到医院检查做配型准备的。一个五十一岁，另一个四十八岁。暂且叫她们为A病友和B病友吧！A来自距省城一百多公里外的邻县，B来自更远的黔滇边界山区，少说也有四五百公里。都是因地处边远认知甚微而耽误了病情。两家的儿子正值青春年华，A家25岁，B家20岁。两个母亲都是一个目的，为了儿子的健康而毫不犹豫献上自己的肾，母亲无私！母爱伟大！A病友的儿子前年患上慢性肾衰，一开始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听信网络。带上儿子到石家庄就医。一年多来花干了所有积蓄，病情反而加重，已经开始透析了。夫妻二人及长子为小儿子肾移植筹集经费而打几份工。不料大儿子又因公受伤导致左肢残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遭迎头风。这个家庭灾难深重！这位母亲的命好苦啊！小儿子的情况已经很糟了！已经痛苦不堪。母亲也只能暗自落泪，当着儿子的面还得强装笑脸不能让儿子看出来！儿子心里也明白。要想生存别无他法。要等到合适的肾源看来是来不及了，家里也负担不起昂贵的费用。于是，母亲决定自己捐肾，拯救小儿子。亲属间的肾移植成功率非常高。愿伟大的母爱感动苍天！愿母子连心一切平安！B病友的儿子才20岁，长得阳光帅气，穿着适时。虽然稚气未脱，却也惹人爱怜！和城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谁会想到他来自边远的山区。而他的妈妈却朴素憨厚，老实土气，语言不多。地地道道的一个农村妇女。别看她只有四十八岁，已经是七个孩子的母亲。患病的是她最小的儿子。我感到十分惊讶！“天哪！“因为是山区，荒地，闲地很多，年轻的都出外打工了。家里有老人和孩子，我们走不了，就把能种的地都种上了，山里的娃娃有口饭吃就行。孩子们慢慢长大后又离开了我们。我和丈夫还是没日没夜地种地。不料小儿子患了尿毒症，为治疗小儿子，这几年每年都养了十几头猪，过年都舍不得杀来吃，听说省城能换肾就过来了，用我的肾就只花点手术费吧！”听了B病友的故事，我心里五味杂陈欲言又止！这位纯朴笃实的妈妈，或许还不知道肾移植术后还须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免疫抑制剂及环孢素浓度检测等等。这些费用一般的家庭都难以承受。她这样的家庭会更加困难。即便是新农合能报销一部分，她要走的路更长、更坎坷！到了她不能劳动时，她的小儿子该怎么办？城乡有差距，生命无贵贱！希望新农合医保政策越来越完善，倾斜于社会最底层。让为了孩子的生存而放弃生命的悲剧不再发生，让生长在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能享有城市孩子相似的生活条件。我希望看到这两个故事的晚辈们能从中感悟到什么！母亲无私！母爱伟大！学会感恩！懂得报答！
【作者简介】闲游野鹤，真名胡声亮（男），贵州清镇人，1954年8月8日生，退休教师。网耕十余载，诉说一生历。率性露真善，坦诚倾实情。有感即抒发，不拘格和律。山水能到处，欣然留拙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