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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魂曹操 档案

 新用户35163884 2023-05-18 发布于江苏

写在前面:

墨魂往往会强调某一方面的特质,但他显然不行。他该首先是政治家而不是诗人,而且他的政治功业远超文学成就。正因此我也很犹豫要不要让他凝魂。不过既然决定做三曹的系列还是把老曹写出来了。

再次声明,这只是我心中的墨魂曹操。他究竟是什么样,请以你自己心中的形象为准。不用刻意去求证或美化你心中的曹操,那都是他。

以下正文

字:孟德

别称:魏武侯,魏武帝

朝代:东汉

凝魂诗:《步出夏门行(观沧海)》

凝魂时间:民国七年(墨魂自述)

凝魂地点:许昌(墨魂自述)

溯源:《对酒》《蒿里行》《让县自明本志令》《短歌行(对酒当歌)》

“是忠是奸,是成是败,都凭一张嘴而已。”

凝魂纪事

一行从长沙往北京的年轻人因涨水淹了铁路被阻在的郾城,他们只好暂缓行程。

“此地离魏都许昌近,不如去看看?”其中一人尤其钟爱曹操的诗,这个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其他几位同学想着也不赶时间,随去游览一番未尝不可。

时隔千年,曾经的魏都旧墟早就连残垣都难以辨认出。果不其然,只剩几个小土堆了。

几位年轻人凭吊唏嘘一阵,一人对提议者说:“你素爱曹公文韬武略,不如我们联诗来做?”

提议者自信一笑:“那你先出。”

那人沉吟一阵:“横槊赋诗意飞扬。”

“自明本志好文章。萧条异代西田墓——”

“铜雀荒沦落夕阳。”

同行人无不拍手称赞。

青年望向北方,眼中翻涌着澎湃海浪,也有滔天烈焰,有东西在重生,也有东西在毁灭。

墨魂曹操便在怀揣着满腔热血的青年的灼灼目光中再度化形。尽管青年人的想法还是混沌不清的,他却坚信能在这其中会长出如华盖般苍天大树。

他眺望远方,漫天乌云向地面压过来。

“风雨欲来啊。”他说着,远远跟在年轻人后面,同样踏上北上的列车。

他隐约知道现在的世界正在酝酿血雨腥风。他要把他所看见的写下来,让众人知道变乱发生之际无人可以置身事外。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喜恶其一

兰台至今忘不了第一次受邀参观墨魂曹操广厦的畏惧于震撼。兰台一直以为他会秉承诗家简朴的作风,但她错了又没完全错。广厦内没有墙,全是书架,家里到处都是书,所有的隔断也全部用书柜。书的种类也纷繁复杂,从古文典籍到到书画理论到外文原版名著,从哲学到经济到科技,他甚至为了亲自算出数据而特意买了高中数学教辅资料学习解析几何与导数。

在转了无数个弯后,兰台看见了最后的武器架,陈列着刀枪钺戟剑戈矛槊几乎所有古代常见武器,甚至有现代的枪。凑近看有的武器表面斑驳有的崭新,难以区分真伪。兰台突然想起“吾好梦中杀人”,问墨魂曹操哪些是真的。

而墨魂曹操的回答让兰台害怕更甚,他说太久没用记不清了,接着取出枪放进兰台手里,自己拿下另一把熟练地上膛对准十几个书架之后的那个小小靶子:“兰台要不试一下?”

“啊?父亲有真枪?真是这样我第一个举报。”曹植浮夸地跳起来。“那个上膛装置就能听个响罢了。”曹丕解释,靶子是用来扎飞镖的。不过墨魂曹操确实很遗憾百年前没能用枪杀死那么多敌人。

喜恶其二

墨魂曹操倒不怎么在意众人如何看诗家,因为他们眼中的拼凑起来还不如半个魏武侯。但他很在意众人如何看他帐下的文臣武将。当他听说自己最器重的清雅高洁谋士被评价沽名钓誉,而此话源头似乎还出于斋中某魂之笔端,曹操坐不住了。当他知晓后世居然还不少人相信此类“阴谋论”,更是气极反笑:“呵,真是荒谬。”

于是斋中有幸重现了当年舌战群儒的场景,曹操有条不紊地指出此类观点的错误之处,并一一加以反驳,整个下午曹操在活动室里对那段骄傲又晦暗的历史侃侃而谈。从此斋中诸魂再也不敢提此类事。

这个辩论的偏好也延伸到他行走于现世,他听见“桀逆遗丑”不会如历史上那样暴怒,甚至在需要时会哈哈哈哈哈哈地附和其他听众,但他听见有一点说他的部下不好的必定重拳出击。

“对我有偏见冲我来就好,批判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是运筹帷幄,骁勇如虎,只是曹孟德没有像样的名声,能让后世记住他们的超世之才。”

交游其一

作为千年来的政治家顶流,墨魂曹操是自带光环的人。可能不是每一为宋代诗家都对唐魂们写下一点文字,但每一位宋魂和唐魂在生前一定给诗家曹操写过点或褒或贬的评述。至少在晚唐之前,他在众人眼中是荡平北方的丞相,是书法文章兼长的魏王,可是在宋以后是嗜杀的狼虎,是狡猾奸邪的厉鬼。虽然这些不是其他魂的诗家说过的写下的,但在大历史环境下自然会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

墨魂曹操是知道这些议论的,他的回应也很简单,“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他很清楚魏王曹操在当政人手上就是一个工具,是一个多面的符号,他在众人眼里是什么样,基本取决于当权者想让他是什么样。

这样一来,单看后世评价曹操似乎与王安石经历相似,只是介甫在后世众人眼中的形象被虚化更加模糊。而墨魂曹操确实与王安石的关系相较其他魂更加紧密,虽然夸赞曹操的司马光与王安石在政坛意见相左。墨魂曹操在乱世归斋时很快辨认出《王安石传》中那位坚定的改革者。改革者总会与改革者惺惺相惜,即使穿越千年。

在众魂眼中,这一组合实在是有些奇怪。一位任侠放荡,一位严谨细致(学术上),两个讲着讲着就发生争执的魂真的能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吗?但双方都表示从对方那里学到很多。

“唉,后辈在某些问题上还是气盛些。”曹操并不恼,“要是当初孟德能一直保持介甫这样'气盛’倒也不错。”

交游其二

三曹的父子之情以一种奇特的君臣大义维系着,两位优秀的“儿子”出于诗家自幼对“父亲”的敬畏,战战兢兢恪守宵衣旰食晨醒昏定的作息时间,令斋中诸魂大为惊奇。

最最震惊的是苏轼:“不是吧子桓,你们家那么夸张,把自己爹当成班主任啊。你们已经成熟的墨魂不用再担心被罚课业了啊!”

“不是这样的”,曹丕说,“父亲是君,我和子建只是尽臣子本分。”

“没有一点亲情吗?”

“...有吧,但亲情有时可以当作极好用的筹码与武器,所以我的真真假假也懒得区分了。不过子建应该都是真的。”

可想而知当年父慈子孝的背面是怎样的暗流汹涌,权力的争斗又是怎样的隐秘而激烈。

总之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这些话被曹操本魂听了去,“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在外是君臣在家是父子啊。子桓是把君臣关系刻进了骨子里,无论何时面对我都是一副完美挑不出错的模样。子建嘛,却把血缘关系放在了君臣之前,所以后来他会痛苦。没想到现在两个孩子还是这样。”曹操闭目长叹,“是我的错。”

自此墨魂曹操为了改善父子关系做出了许多努力,可惜两儿子刀枪不入。后来他去问公认的好父亲墨魂苏洵,苏洵认真听完后得出结论——

无解。

战乱的哀痛是刀剜,玺绶的诱惑是鸩毒。曹丕选择全部压在心底,曹植选择把它们融于哀丽的笔墨。

“孟德,不是你的错。子桓子建依然自责于没能守住己身珍视之物。两个孩子能真正释怀过错在于时代就没事了。”苏洵只能这样宽慰。

兰台印象

(这是两篇钢笔书写的日记)

...斋中诸位先生皆反对我此番前去上海,孟德先生的反对尤为激烈,我不理解为何。孟德先生分明是与我同样见证过五四运动的发生,见证过那可恶的日本人是如何攻陷北方的大学生,他,他竟说我是只晓得逃跑的懦夫!但他一说出口就又后悔,却不肯认自己错了。他把自己关进广厦思索三日以后提着箱子寻到我,应该是想通我要做什么。

“我怕你在那里丢了命,上海租界里麻烦事多,小孩子容易吃亏。”他虽是这般说辞,我仍晓得是他自己愿意去的。

也许斋中诸位先生是对的,我们不该来上海。

在租界写稿期间,山河沦陷的消息不断传来。孟德先生放下报纸,说要我先去南京,那里是国民政府,政府会集结军队保卫首都的。

先生不和我一起走吗?

他说自己是墨魂,死了大不了重新凝魂,但若是兰台死了,墨痕斋怎么办?

“曹操一魂可以死而复生,但兰台不能不管斋中诸君”,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火车票已经买好,你后天就走。”

我到南京一周后上海就沦陷了。我快疯了,我给孟德先生拍了许多电报,可没有回音。

民国廿六年十一月十五于南京

...虽然政府集结了军队,但我未曾想过溃败如此之迅速。二十日政府宣布迁都重庆,南京许多人都逃走,孟德也给我写信寄了些路费要我赶紧离开。但我决不能当孟德口中逃跑的懦夫。我仍信我们可以守住这仅有的尊严。否则不仅是孟德,斋中其他先生也会失望吧。

形势愈发不好了。忧及斋中的先生也会如我无法寻到孟德一般寻不到我,遂决定先把这放回斋中。若孟德回斋,烦请诸位先生告诉他我还在南京,我愿与国共存亡。

对不起了,诸位先生。

民国廿六年十二月一日于南京

现世其一

要说斋中行踪不定的,墨魂曹操必然榜上有名。让人生气的是丕植二人帮忙代签了很久才被察觉字迹不对。收到兰台“投诉”后的曹操对此深表歉意,表示一定认真对待点卯一事。于是一整年的点卯都瞧不见几个“孟德”字样。

“不要尝试找他。”曹丕对众魂说,虽然他能感知到具体方位,但暴露他的位置绝对不是好事,“大家不用担心,家父会平安回来的。”

“既然以墨魂身份难以投身政治,他就成了一个自由记者。他仍然在尽自己的力量让社会变好一点点”,曹丕说,“每发表一篇报导文章,就会有很多人疯狂地寻找他。为了成功地变成任何人,父亲需要阅读大量书籍来从事各个职业,从专业角度来剖解每一个问题。”

自古以来,他热衷于体验各种各样的职业。他当过书生,当过将士,当过地方父母官,也当过挑货郎,但古代信息传递能力有限,所以他能做的也很少。他在现代当过学者,当过销售员,最成功的一次甚至当了部门经理。但他在搜集完想要的信息后就全身退去,接着现世就会出现爆炸性新闻。

兰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墨魂曹操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现在也不会死,至于为什么....当然是看看诗家的全能性能被发掘多少。”

又开始忽悠人了。

现世其二

由于墨魂曹操常常行走于现世,对互联网的熟悉程度自然要高于其他魂。除了熟练掌握办公软件的操作技巧可以轻松应对斋中财务报表,他还知道哪个网址可以查到最全的古籍资料,哪个网址又可以免费看各个电影戏剧纪录片,但大家不知道,他对现世读者的二次创作也了如指掌,甚至乐在其中。墨魂曹操可以包容绝大多数与他相关的内容,尽管他承认某些确实难以理解。

兰台知道“曹操养鸟”后拿去试探曹操的反应,曹操听完后沉下了眉毛做思索状,兰台还十分得意,天真地以为自己诓到了狡猾的政治家。

“不如我与兰台各自写下,然后核对?”曹操递来一张小笺,自己随意拿了张稿纸在矮几另一端坐下。但他只是笑着看兰台,不急于动笔。事情从这里开始偏离的兰台的预期。曹操笑得十分狡黠,细长的眸子闪烁着精明又势在必得的光芒,但并不锐利,眼底的笑意快漫到眉毛上。兰台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如果世说新语所言属实,少年阿瞒嫁祸袁绍偷新娘子时肯定也是这副表情。

兰台不敢抬头看他,写字也觉得不自在,这就像孩子自做聪明的小小恶作剧被大人看透,可大人还配合地演戏一样。于是兰台合上笔盖败下阵来。

兰台再抬起头时,曹操也早放下了笔靠在沙发上。

“未曾想到曹丞相还知道这个。是我输了,还望丞相不要怪我唐突。”

“哈哈哈,无妨。年轻人总喜欢开些玩笑嘛。不过既然曹孟德饲鸠,那刘梦得应该也可以吧?”

(刘禹锡:谐音扣钱!)

现世其三

每年清明节,曹操就会消失一段时日去看望自己帐下的文臣武将。此时能熟练使用互联网的魂却选择最原始的寻找地点的方式——看地图。由于千年来时光流转,很多地址早就被现代建筑掩盖,就算是旷野,陈迹也已不复存在了。

而曹操仍然执意前往每一个能到达的地点,不管是高楼还是旷野。有时很不幸那里正好是路口,他会在反反复复过马路,然后在最近的庙里点一盏长明灯,对神灵说其实他们很好,他们不该因为自己是一个“坏人”而不被世人知晓了解,希望人们能够不要造谣以及不要念错他们的名字。

回来之后他会喝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这位优秀的政治家竟会像一个生活受挫的成年人借酒消愁,没人劝得住。最能理解他们父亲的两个儿子只能等曹操醉到沉沉睡去后把他架回广厦。第二天起床后他又是一个能认真处理工作行于现世的好魂。

曹·时间管理大师·孟·合格打工人·德名副其实,不愧是日理万机的司空,丞相,魏王。

秘闻其一

墨痕斋未解之谜之一:曹操到底于何时何地凝魂?

尽管他自述凝魂于民国许昌,斋中每一位魂都默认了这是假信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沈括说,“他能很好地与每一位魂沟通,他对我们诗家存在过的时代了如指掌,这根本不可能通过阅读来弥补,除非他是亲历者。”诚如沈存中所言,曹操确实知道开元盛世里哪一个酒楼里有胡旋舞跳得极好的姑娘,也知道庆历年间上层官员的宴会上时兴什么肴馔。年代太久远的,他多想想也能回忆起来。

换句话说,他其实记录着每一个时期每一个方面的每一点细碎的,有趣的,残酷的,黑暗的知识与秘辛。他见过杨贵妃的惊鸿一瞥,捕过蛇去抵税,持着玉笏在官家面前驳斥老顽固,骂过连滚带爬到南边的苟且偷生的皇帝。他诞生于平沙无垠的战场,残月映照的落寞宫阙,能看见最绚烂灯火的汴京酒肆。身为墨魂,他却选择隐匿自己的身份,像普通人一样生而复死。

为什么不回来呢?他说自己首先是政治家,军事家,然后才是书法家和诗人。

为什么要回来呢?他愣了一下,“因为墨痕斋永远存在这样我可以遇到困难躲起来......啊别打我我好好说行吗”,他顿了顿,“因为上一任兰台具有真正能担起重任的特质,我看到了希望,于国于墨痕斋,都是。”

秘闻其二

一般墨魂的代签都是指定一人,但曹操不是,他不仅有两位儿子自愿帮着“沆瀣一气”,自己的署名也时时变换。且由于三魂字迹差别微乎其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发现。当兰台正色拿着点卯簿去问到底有几个曹操时,曹植和曹丕都笑起来。

曹丕认真拿着本子指着“魏武王”说,这是他代签的。曹植帮曹操的代签是“汉丞相曹孟德”。

“那剩下的....”兰台翻找着(因为数量太少了),有工整写的洛阳北部尉,济南相,司空,也有潦草点的典军校尉,兖州牧,孟德。兰台从这一堆落款各异的点卯签名中才看清是“曹操”二字。

“我还以为这些才是你们的代签,故意这样来迷惑大家的。”兰台合上点卯簿,“那烦请二位转告孟德先生,尽量把签名定下来吧。”

这本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曹操却十分犹豫。他把诗家生前所有任过的官职都列在纸上,也包括身后的追授,然后一个个甄选,最后纸上的都被划去了。

与其说他选择自己是谁,不如说他选择成为谁。他最后选定了“汉征西将军曹侯”,那也是诗家生前未了的心愿。

秘闻其三

凝魂后的曹操摆脱了头风,可又陷入了梦魇。虽不是夜夜如此,但不定期突然袭来的噩梦还是会让曹操痛苦不堪。

这件事魂中只有晏几道知晓。曹操私下里找过晏几道,希望他能帮忙减轻些许噩梦带来的钻心蚀骨的疼痛,晏几道也答应了。

在一个傍晚,曹操接受了晏几道的催眠,晏几道尝试着进入他的梦境。

此后晏几道也几日睡不安稳。

“他的梦里没有堆叠成山的尸骨,也没有冤死的亡灵,只有一片猩红色。”

“到处都是,你被完全笼罩在血色中,脚下踩的是血水,往任何方向跑都找不到尽头。”

“你喊,你叫,都没有用的,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回音,你的声响很快被黏腻的空气吞噬,只有腥味哽在喉咙里,你不会想再说话。”

“你没有任何办法逃出去,只有等它自己慢慢剥离。”

晏几道低下头轻摇折扇,不愿再说。

“那孟德先生还要继续治疗吗...”兰台问曹操。

患者苦笑一声:“哈哈,算了,就当我在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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