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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镇的观音阁老茶馆,号称如今成都现存最老的茶馆|彭镇|成都|茶客|观音阁

 zsw77792 2023-05-25 发布于陕西

彭镇的观音阁老茶馆,号称如今成都现存最老的茶馆

火焰升腾之后,是蒸气升腾。蜂窝煤中冒出的烈火,将老虎灶上几把老茶壶中的水烧到沸响。开水注进盖碗,整个屋子里都充盈了茉莉花茶的馨香。

老茶客只为这一口茶而来,摄影/钟跃民

茶香盈室的同时,流水声从屋外而至。从岷江分支而来的杨柳河,已经在此奔流了千百年。岁月被流水带走的同时,流水也为这一处刻下年轮。

以茶馆闻名于世的成都,每一间茶馆都有水火并济、茶香氤氲的场景,但这一处仍然与众不同、无可代替,只因它在彭镇

被杨柳河滋润的宝地,摄影/刘伟

01/

百年的茶馆:

时光存留,一一定格

成都的茶馆众多,但一百年以上的茶馆难觅。彭镇的观音阁老茶馆,号称如今成都现存最老的茶馆。

2021年1月7日,钟大爷靠在这里的老式竹椅上,呡着茶度过了自己98岁的生日。茶馆的历史,比他的岁数更长。

使用蜂窝煤的老虎灶,摄影/钟跃民

茶馆的前身,是建于清朝雍正时期的一间寺庙。历史上彭镇多次发生大火,有一次将全镇一条街烧得片瓦无存,唯独这间位于桥头的观音阁无损。乡人以其为神灵护佑,从此香火不断。

上世纪民国成立后改天换地,寺庙也在某一年由出世到入世,成了至今犹存的茶馆。纵深三进、横跨两街,任它星移斗转,我自斟茶盖碗。

一进门,最醒目的是从天窗倾下的光线。传统川西民居建筑,室内的光亮度大抵看天。地下是层层叠叠坑坑洼洼的连绵起伏,俗称“千脚泥”,是千万人在一个世纪里踩踏出的痕迹。在天光和地面之中,竹椅、烟火、盖碗和茶汤,便是茶客们流连不去之所在。

人来人往,亦坐亦行,摄影/王宏

观音阁茶馆从民国绵延至今,似乎在数十年前某一天某一刻突然时光定格:茶台后的大幅画像、墙壁上的口号标语、廊柱上的照片……跟动辄吱吱作响的竹椅一起,形成一条穿越回以往的时空隧道。一脚踏入茶馆,便一脚踏入过去,历史的尘埃在天窗栅栏分割的光线中上下飞舞。

而真正定格时光的,却是摄影。

当进入数码时代、摄影开始普及到千家万户之后,观音阁茶馆成了海内外摄影发烧友们口耳相传的宝藏。无数长枪短炮涌入这里,镜头容纳下水蒸气的弥漫、老茶客的皱纹、似乎昨日重现的口号标语,还有人声鼎沸的喧嚷和步伐渐远的余音。

富于时代色彩的宣传画和黑白的照片

旧与新,在老茶馆里无间交融。

川剧的蟒袍刚刚脱下挂起,崔健便前来入座;王治郅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刚引来惊叹,郭麒麟又忍不住令人联想他有名的父亲;记者的话筒才放下,电影灯的强光又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许多老茶客津津乐道的,便是在茶馆壁上的电视机中,看着央视画面里的自己。

从2008年开始,沉寂多时的彭镇观音阁老茶馆扬名海内。对于许多摄影发烧友而言,没有来过观音阁,就等于没有来过彭镇;没有在茶馆里按过快门,就等于没有拍过成都。

老茶馆成了双流乃至成都一张声名赫赫的文化名片,百年茶汤的香味在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向全世界飘去。

福建影友的得意之作,摄影/周锦云

然而好奇的新客来到彭镇一看,却发现不仅仅有光影斑驳。

02/

集聚的力量:

络绎不绝的新居民

倏忽而至又倏忽而去的游客,不可能察觉到彭镇的变化。在钟大爷这样的老居民眼里,最大的变化或许是多了不少从陌生到熟悉的新面孔。

老王来彭镇的时候,正是老茶馆人潮最为汹涌的时段。一直从事摄影的,他自2015年开始就是这里的常客,引领外地影友进入茶馆推荐取景角度。

最多的一天,他带了80多名影友出入茶馆。于是老王也就因势利导,在老茶馆对面开了一间摄影民宿。现在他即便常常进藏拍摄,但始终在彭镇永丰街上保留了一间前后两进的院子,一年租金不过数千。如今他不在西藏就在彭镇,他是选择在此定居下来的第一批外来人。

彭镇的古朴吸引着外来者,摄影/刘伟

郑婷是第二批。她是彭镇艺体校毕业的本地人,本来在洛带古镇开印染工作坊。

18年在高中老师分享的微信文章上发现彭镇已经不是她上学时的模样,于是19年回到这里,在街口开了自己的“一安扎染”。

美丽的蓝靛染色,图源/美丽的蓝靛染色

植物染是服装染色的工艺种类,而扎染是植物染的一种纹样肌理工艺,分为扎结和染色两部分。

扎结,即是在布料上使用撮皱、折叠、翻转等方法使之成为固定形状;染色,是将布料置入染缸浸泡冷染或温煮热染。

在阳光明媚的假日,郑婷的一安扎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她也为附近的吴家染坊提供技术支持,架上随风摇曳的各色布匹,都含着她的一份心血。

吴家染坊外,五光十色的声动

在郑婷的眼里,曹成艺算是第三批。他的成艺陶瓷工作室不临街,要穿过一排房舍再走过一片空地才会到达。虽然面积不大,但目击可见的陶瓷已超过一千件。每天曹成艺就在自己千件作品的包围中,开始新一天的创作。

曹成艺是广东人,从南京艺术学院陶瓷专业毕业后,他选择成都来成就自己的艺术。

最初工作室开在簇桥的鞋城里,人声嘈杂市侩难避,终于有一次朋友邀请他来彭镇玩之后,他在去年三月把工作室搬来了这里。

每一件陶器都没有复制品

曹成艺所有的作品都是手工制作,流水线生产与艺术绝缘。他说,做陶瓷这一行其实没有快与慢之分,最关键的是如何寻找和找到自我——而找到的前提是足够的安静。

彭镇很安静,他非常满意。几十个平方对他而言足够了,比起身外的场地,创作更需要的是心灵的空间。

窗外即是翠竹,无竹则俗

即便如此,彭镇依然不乏极精致的场所。去年八月开业的柿闲咖啡,是彭镇永丰街上的好去处。

天清云淡,漫步觅闲

店主姓张,从十几岁开始就有收藏古物的嗜好。在锦江宾馆负责咖啡调配十余年后,终于抽身而出,来到彭镇开了柿闲。既是为了给三五良朋的闲暇找一个安放地,也是数十年来众多收藏品的安身处。

匾额、书籍、陶器和木构相得益彰

于是在柿闲,随处可见古物和时尚的碰撞。既是小红书博主们的最爱,也是彭镇人气流量的代表之一。

古木桌上的拉花

好奇的年轻人跟着导航来到彭镇,从古旧的民居前经过,一入小院就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精致环境、一出门迎面就是彭镇的岁月积淀。新旧碰撞所产生的魅力,让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

小巷深院,曲径通幽

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又就此成为了彭镇新的定居者。

03/

亦动亦静的彭镇:

有烟火,有温润

彭镇的本地人,一开始多是外地人。康熙年间,丹棱人彭端淑在成都锦江书院做学府道台,见杨柳河畔风景秀丽、舟楫云集,于是将家小从丹棱迁移于此。彭端淑最著名的作品是《为学》,曾被收入高中语文课本,“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此地因此更名为彭家场。后来经过彭场、彭家镇、彭镇公社的一路变迁,1984年正式更名为彭镇。这一番由来,如今就写在杨柳河畔的彭镇街头。

从几个世纪前一路行来的彭镇老街,摄影/刘伟

只是对于彭镇而言,似乎一路行来纯属自然,唯有前后之分,却无难易之别。

观音阁老茶馆的声名鹊起,并不是依靠网络病毒式传播营销;今天的年轻人集聚于此,也并非仅仅因为一处老茶馆。旧与新、动与静,无为为之,自然而然。

彭镇有画、有乐、有闲暇,还有未来

百年的老茶馆里除了各式各样日新月异的相机,也有叶子烟特有的陈年味道。从须眉皆白的老茶客到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一代一代茶客积淀和传承着彭镇的烟火气。

根本无需担心烟火会导致物燥人急,从古井中汲取的泉水,早已中和了过于燥烈的火气。茶馆里的炉火虽旺,却从不越雷池一步。

而在茶馆之外,新兴的茶窖已悄然出现。三两枝梅花旁的茶缸,除去缸盖和口罩,将口鼻靠近缸沿,窖藏的红茶香气有另一番境界。百年老茶馆,今日新茶坊,两者在彭镇一时瑜亮。

梅香与茶香交织

古老的彭镇,却不断有新意融入。

江铁匠的店铺里,手工打制千锤百炼的火钳、菜刀和铁叉琳琅满目,对面韩文与英文并置的咖啡店却贴出“只聊萃取 不谈拉花”的招贴;

历史不比老茶馆短多少的面店,老主顾掏出现金买下面条,更多的面条还在面店的后院面架上悬挂着,与此同时斜对面的私房菜里却迎来早已提前下单的食客;

传统的麻饼铺,一口下去芝麻粒落在青石地面上,街对面的美学设计工作室,用老式门板遮起玻璃橱窗准备休息……彭镇的老居民,对日复一日的新鲜已是司空见惯。

手工面与手工皂,同处一街却毫无违和感

彭镇自然而然地成了现在的样子。

它古朴,却不陈腐守旧;它时尚,却不奢侈铺张;它安静,却不呆板单调;它鲜活,却不搅扰喧嚣。老居民从新开张的书院门前经过,走入自己的院落;年轻人的欢笑留在街面上,为静谧铺上一层动感。

书院大隐于民居之中

亦旧亦新的彭镇,也是亦动亦静的彭镇,古风与新潮交融而成的魅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彭镇精彩的烟火,被杨柳河化成彭镇精彩的温润。

古镇新颜,宜业宜居,摄影/熊军

院落与河流的吸引力,也许超越一般人的想象。

当被问及工作室在此的签约年限时,安静的曹成艺笑了笑,说: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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