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妻死,惠子来吊唁,却看到庄子开心地敲着盆唱歌。惠子大为震撼:“你老婆照顾了你一辈子,她死了你不哭就算了,居然还敲盆唱歌?这也太过分了吧?”可是想到天地之间,原本无她,她只是因气而生,变化成形,生老病死,现在又回归到无的状态了,就像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 尸体不埋是被鸟吃,埋了是被蚂蚁吃,把鸟的食物夺给蚂蚁,也太偏心了。 像庄子一样,直面死亡,理解探讨它,化未知为有知,便能脱离恐惧,回归自然,过好当下。你的胃细胞大约7天更新一次;皮肤细胞大约28天左右更新一次;肝脏细胞大约在180天更换一次;每七年左右,你就换了一个人。很多人怕死,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凋零。他们将死视为某一个具体的日子,怕的是七八十岁的某一个未知的夜晚,或者突然降临的一场意外。你为什么担心最后一天?它并不比其它的每一天更促成你的死亡。 与其担心最后一天,不如想想死之前的每一天要怎么活。翻译家许渊冲在86岁那年被诊断出了结肠癌,医生说他最多再活七年。可他没有被困在这个预言里,而是“仍然做自己该做的事,一切如常”。他将翻译事业当成自己的特效药,白天琐事繁杂,就从夜晚偷时间,每天工作到凌晨四点。怀着“有生之年一定要翻译完莎士比亚”的信念,他活到了100岁。“生命不在于活了多少日子,而在于记住了多少,要让每一个日子,都值得记忆。”人生有限,将死亡的恐惧,化为做事的动力,才能在有生之年,创造出更多意义。李开复在《向死而生:我修的死亡学分》里,写出了自己的经历。查出淋巴癌后,他很懊悔从前沉迷工作,疏忽家人。他向上苍祈祷,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弥补母亲、妻子和女儿。确诊后,朋友带他拜访了星云大师。星云大师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人生的目标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最大化影响力,使世界因我而不同。”可星云大师的话,却让他感到五雷轰顶: 我们人是很渺小的,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世界都不会有增减。你要「世界因我而不同」,这就很狂妄了。 人生难得,不必想要改变世界,能把自己做好,就很不容易了。
很多人总是追逐金银财帛,忘了眼下的生活,渴望权势地位,忽略了身边的人。这些都是舍本逐末。 与其想着怎么改变世界,不如经营好自己的日子,爱身边具体的人。相比于遥远的幻想,普通人更值得追求的,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是“有人粥可暖,与你立黄昏”。是更珍惜那些平凡点滴中,充实、快乐、又具体的日常。电影《心灵奇旅》中,年过40一事无成的钢琴老师乔伊意外身亡,来到了灵魂彼岸。他一生的梦想都是成为一个钢琴家,加入知名爵士乐队。他以为,只要实现了梦想,就会幸福。为此,他忽略了几乎生活中的一切细节。经过一系列冒险,他重回身体,终于如愿加入知名爵士乐队。演出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然后他问乐队主唱:“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很诧异,他为了这一刻,等了一辈子,没想到实现后居然如此平平无奇。我听过一条鱼的故事。一条小鱼游到大鱼身边,说它要找到海洋。 甜甜的棒棒糖,地铁里弹吉他的歌手,母亲慈祥的微笑,爸爸带他一起听唱片、弹钢琴的样子,还有夜晚的烟花,以及他可爱的学生们。生命的火花,不是得到一个人生成就,而是每一个享受当下的时刻。短暂的一生中,总会有许多人,许多事,让你觉得人间值得。记住这些时刻,它们是组成我们生命的时刻,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而是你40岁时某天晚上喝茶,发现自己要告别的那个人最爱的就是这个茶,回想起你们相处的细节。” 《再见爱人》中,社会学教授沈奕斐老师给出了一些建议:面对死亡,崩溃是很正常的。人不完全是理性的动物,该崩溃的时候,不要压抑自己。给自己一个崩溃周期,不能让自己一直一直沉溺在里面,学会向其他亲人朋友求助,让悲痛慢慢被时间抚平,要有这样的认知调整。既然死亡不可避免,就去思考怎么去延续爱,怎么去更好地珍惜身边的人。沈奕斐说起了一个案例:一位母亲在丈夫去世之后,每次吃饭,都会在对面放一双筷子,一个碗。她女儿觉得母亲这样神经有问题,可沈奕斐却认为,只是多放了一副碗筷而已,既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就应该允许她用自己的方式对爱人做一个漫长的告别。面对亲人的离世,不必要求自己,一定要立刻“走出来”。允许自己用漫长的时光来悼念,允许自己继续爱他们、怀念他们,同时更加珍惜活着的人。好友感慨生命短暂:“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苏轼却说:“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与其站在毁灭的角度,感慨生命短暂,不如站在“无尽”的角度,享受天地自然赋予的江上秋风,山间明月,与天地融为一体。我们本就是造化的产物,是原子,也是宇宙中的星星和尘埃。在宇宙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我们终会重逢。三毛说:“出生是一场最明确的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出发?”点个「在看」,让过去的都过去,那么每一天,都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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