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创作时间无法确定。从尾联的“走马兰台”上看,李商隐在秘书省有三个时间点:文宗开成四年(839年)春、武宗会昌二年(842年)春、会昌六年(846年)春。 何焯认为:“'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自比身处卑位,不得遂其所好也。” 这一观点,无非是从前六的热闹与尾联的自嗟对比而得出的结论。但因后面还有一首七绝,就很难贯通解释。 吴乔认为“述绹宴接之地”、“虑绹见疏”而作此诗。姜炳璋的观点与吴乔差不多。 这种观点,解得很牵强。尤其尾联不通,吴乔亦察觉出,故补一句“结惟自恨,未怨令狐也。〞这种理解,仅寄诗恐怕不成,李商隐得去找令狐绹当面解诗。 赵臣瑗认为“此义山在王茂元家窃睹其闺人而为之”。张采田亦持此说。 我觉得,人非圣贤、或偶有猥琐之念。但敢于公然将猥琐写出,我还是很佩服赵、张二人的勇气的。 《唐诗鼓吹》、胡以梅、钱良择、屈复、冯浩、王鸣盛、纪昀、孙洙、中华书局本等均持此说。 这种观点,颇近人情,但也不必大惊小怪。我们遇到心仪的美女,心中难免会产生瞬间的绮念。此时倘若美女也存具眼,未免会出现“目成”的场景。李商隐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他只是准确地表达出了这种微妙的情感罢了。 诗词本小道,不必非要微言大义。能准确地表达出人的情感、能引起他人心灵上的共鸣,就是好诗。 首联回忆,点出昨夜宴会地点,又暗笔点出宴会上作者的心迹。 “星辰”、“风”,用《尚书·洪范》“星有好风〞之典,暗埋作者心迹。 这一联的意思是:昨夜的宴会在画楼的西边、桂堂的东面(是会面的好场所)。 “双飞翼”,比翼双飞之翼。这里“双”既修饰“翼”,即“一双翅膀”之意,又暗用“比翼双飞”之意。 “灵犀一点通”,旧说犀角中有白纹如线直通两头,感应灵敏。《山海经》、《抱朴子》均有记载。 这一联的意思是:身上没有像凤凰比翼齐飞的翅膀;心中却像灵犀一样彼此相通。 颈联转笔,明写宴会场景,暗写两人在宴会上“目成”之状。 送钩:也作藏钩。古代宴会中的一种游戏,把钩在暗中传递,让人猜在谁手上,猜不中则罚酒。《汉武故事》:“钩弋夫人少时手拳,帝披其手,得一玉钩,手得展。故因为藏钩之戏。” “射”即猜,“覆”即覆盖。“射覆”,一种酒令游戏。就是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一联的意思是:桌子上春酒正暖,隔着座位,把钩子送给她;室中烛灯红艳,大家分组玩射覆游戏。 颈联使用了明转暗不转的笔法,明笔是将笔头转到宴会的场景上,暗笔却是在对颔联的情绪进行递进一步的场景渲染,极为绝妙:第一,明笔写场景,暗笔却是宴会场景中两人眉目传情之态;“春酒暖”、“蜡灯红”,借物写心情。第二,两人只以目传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无法进行心迹上的语言交流,故此李商隐用了宴会上的两个“猜”的游戏进行心理描写:彼此揣度对方心里的想法。 谈过恋爱的人,大约能体会到这种云雾朦胧、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古今诗篇,不乏阔朗宏大之作。但能于细微处,将情感写得这么细腻,确实少见。 “兰台”,指秘书省。《旧唐书·职官志》:“秘书省,龙朔初改为兰台,光宅时改为麟台,神龙时复为秘书省。” 这一联的意思是:可叹鼓声已响,我不得不像风吹蓬草一样急急忙忙去秘书省上班。 这首诗的妙处在于:首联点出宴饮地点后,颔联没有顺着首联写宴会场景,而是顺着首联暗笔的“星有好风”、直接点出心迹情绪。这样一来,颈联再兼景兼情地写,便将这情绪细腻化地更推进了一步。如此,尾联的戛然而收、就使得失意之态与前六句形成了鲜明对比,使人嗟叹感慨不已。 首联点出地点,暗透心迹。颔联承首联,直揭心迹。颈联转笔,兼景兼情,详写两人情状。尾联合笔而怅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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