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刘过 我轻轻拂去胸前的浮尘,将那一束白玫瑰别在白衬衫上,笑着等待一天的开始。 又回到协和广场,在周边的小摊上淘来几串巴黎铁塔钥匙扣。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把我们打扮得成熟: 妈妈鞋柜里的红色高跟鞋;姐姐梳妆台上的口红和睫毛膏;爸爸衣柜里的西装和领带;还有镜子前的啫喱膏与剃须刀。 如今我们已年逾古稀,仍怀念当年弱冠少年。 口袋中的香烟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胡须再也不用拔苗助长;也不用费尽心思穿衣柜里哪件衣裳… 鸽子还是当年那一群白鸽,扇着翅膀飞翔;广场还是当年那一个广场,随着呼吸安详。 可我如今这里,比印象中小了很多。 不知是否是成长的缘故? 广场上传来小提琴声,如泣如诉地让我想起那个早晨。 一轮太阳从路的尽头升起,少年站在阿尔卑斯山脚下。 周围是无垠的牧场与晶莹的朝露。 那个时候的眼中的我,就宛如那覆盖大半个世界的太阳一样,无数次在梦中升起,等待绽放。 而如今,那个少年早已不在,他眼中的景色也早已没了朝阳。 取而代之的是夕阳的黄昏。 年少时的生命太过炽热,误把一切生离死别推脱交给时间。 年老的生命在黄昏中划过流星,沉稳而又安详地加入默默前行的轨道,流转、坠落、不再绚烂… 其实这世上谁又不是那骆驼? 只是那阳光正好,让所有阴郁的情愫都理所当然地被人视而不见。 而如今阳光在我生命中走过,终究走到了年轻时的背面。 孤独的少年掩面哭泣,曾经的过往像没有温度的太阳,在我背后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我。 我面对落日夕阳,如今陪伴我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过往。 时间圈着圈着把生命缠成线,无数同心圆转着转着相交又分离。 时钟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生命线索不停地拉长。 在这一圈一圈更大的轮回里,我得以静默地看着从我出生之时就由我亲手织造的回忆。 我在沉默之中转圈。 尽管生命流逝得越来越缓慢,离来时的路越来越远。 可从生命伊始,我就只能从外圈无尽地眺望着快速溜走的我的内圈。 年年的时光其实都一样,只是我们越走越快,越转越急。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断线的风筝,从一个点飞向另一个点。 而那本应该紧紧与我联系的我看不见的线啊。 再也没有力气,无萍无依随风远航。 我坐在广场之上。 无数过往像冬夜里的寒冷钻进被窝,心事无处可藏。 广场上小孩拉着妈妈的手,见证这座城市的过往;许愿池旁恋人许愿重回罗马,投下心愿祈祷有天灵验,亮蓝色喷泉与冰激凌,人来人往;雪山下女孩回眸呼唤他,男孩彳亍跟上脚步,眼神却不敢轻易落脚只好借口说雪山好美;威尼斯红酒与冰块碰撞,墨鱼面与烤肉,水波与水草,船头与船尾,他举起相机却用余光拍照;黑天鹅堡男孩一路追随着女孩,红色落日与古老城堡之间一对新人举办婚礼,无数人端起酒杯向新人祝贺,可他却不知所措喧闹中找寻她的脚步;塞纳河畔左岸的草坪香槟与闪光铁塔,醉意与模糊之间铁塔和她周身化为天上星空点点。 我起身撒下谷粒喂鸽子。 我总觉得,某一天,那群人会回到这里变成鸽子。 耳边传来尖啸,时光隧道里失真,我感觉到卡夫卡最后一次抱紧我,想起当初在协和广场上我们发誓要做一个好人;新西兰怀特岛一行人开着快艇远离,那个男人伫立在白烟下,墨镜下两行泪沟,也许与世隔绝孤独终老是一个杀手最好的归宿,我们看到远方海豚仍在游牧;崩塌的世界里,我被推离陷阱,我回头去拉,只拉到一串踝链,却多了一颗心型粉色水晶,里面有纸条写着:我的心一直在踝链里,我喃喃念出来却彻夜抱头痛哭,天台上再也没有鬼马精灵说不要跟死神做搭档,也不会再有人嘲笑我念不清奶牛;无力的双手垂下时,无数炮火声敲响我生命的丧钟,背后宛如千刀万剐地痛,一幕幕往昔回溯之时有人将我抗在肩头带我回家,我醒来后他却只说了一句如果想报答,他也可以做一,我骂他臭傻逼,可我最后没能带着臭傻逼回家,我咆哮着拖着他,才知道,原来没有意识的时候,人是很重很重的。 所以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Cherry…卡夫卡…K…精灵…寅… 我呼唤着他们的名字,鸽子向远方飞去,只有我不知该到哪里去。 广场中心有位老爷爷一直在笑,报童问他在笑什么,他取下帽子放在心间,用她当初教他的法语一字一句回答: “孩子,令我快乐的事多如星辰大海,哪怕想一下也会笑得开怀。” PS: ⑴🕯🕯🕯 ⑵今日封面 ⑶配图 ⑷配乐:While Your Lips Are Still Red (Theme From The Movie "Lieksa!") Nightwi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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