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海明威 有意思的是，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某些不能被看见的大门，穿过这些大门，身后的事情便会迅速地老去，直至连其原本代表的意义和美好都丧失。当然，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 那是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所有人都在数着倒计时等待千禧年降临，我呱呱坠地，之后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啼哭。当然，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 和大多数没有在城市长大的孩子一样，童年我的生活里总是有一片芦苇，还有一条总摇尾巴的黑黄相间的不知名小狗。那时候蝉鸣总是响彻麦田，夹杂着咸湿的汗滴渗进大地，蛙鸣、萤火虫和漫天的繁星还有脑中无休无止大爆炸般的思绪。 我们终日飞奔在那条泥巴路上，风车在我们前方吹个不停，夏天我们从水坝上一跃而下，冬天我们挨家挨户放炮仗。鸡飞狗跳间，我的童年就过了大半，只是我还无意穿过那扇门。 小县城最好的高中，好似一块光宗耀祖的牌匾，还没上学就急急忙忙被挂在亲戚嘴边，没人关心谁起早贪黑却又苦中作乐。而我们总以为我们在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回过头看时，才发觉也不过三载春秋。 终日在题海奋战，每个人身后都没有退路，在孤勇的道路一往无前，偶尔抬起头，不经意望过去的方向，总是隐藏于少男少女不起眼的笑意之中，吸引她注意却无意引起她注意，是青春期最宏大、最矛盾的秘密。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只是，我也无意穿过那扇门。 飞机、动车将我们载向更大的城市，我们终于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我们囊中羞涩地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却很容易就迷失在这一出迷宫里，声色犬马中我们偶尔想起那一年吹散的蒲公英，却头也不回地被时间推着走，无声无息走进那一扇早就在等候我们的大门之内，而我们竟从来都不曾发觉。 穿啊穿，穿过大门之后别有洞天，而我们终究要一路探寻着一边摸索着淌过人生这一条河。我们隔着重重迷雾却还想唤醒幼时玩伴的某些曾经，却发现不是自己无从提起，而是老天爷已让这个世界集体失忆，只保留了我付诸文字的权力。 我的黄金时代就埋葬在很多个假借梦想之名赌上整个青春的夏天，在很多个旧电台和火车颠沛流离之中化为无可释怀绝唱的雨天，而很多年后之后的后来，我才终究从中品尝到一丝无奈的滋味，夹杂着雨滴的无味。 如果有一天你回首过去，那里的日子不再有冬天，炎热的夏日充斥回忆碎片，那也就说明，你也就真的已经走远。而作为为数不多的报酬，珍惜此刻和怀念过去，便一同出现，作为我们穿过那扇门的意义而存在。 我们依旧在走着，可不管我们是斗志昂扬、心怀梦想还是彳亍着不肯上前，时光都一直走在我们的前头，它偶尔在很远的未来招手，偶尔提醒我们回头，可无论是怎样的度过这一生，我都知道：人生如逆旅，而你我无可避免地成为那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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