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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树、那叶、那朵花!

 锅底洼人文学 2023-05-26 发布于江苏

那树、那叶、那朵花!

邹仁龙

公司的大门两侧长了许多棵不知名的树,高阔、肃静、一副不喜不怨的样子,像是伫立在一旁长久地沉思,并平静地聆听东方吴越的腔调,淡然地面对老少行人的喧嚣,冷静的洞悉各自的轨迹。

江南的这种树很多,我并不认识,不知道叫啥名。只见它树干像香樟似的粗健,枝杈相比其他树种也要壮实些,从根至梢,无不透出一种强健、矫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与一旁的柳树相比,真好似一个项羽,一个西施了。并且,柳树的树皮肤色是透着青的,而这树的树皮却有香樟褐色的皮色,也没有香樟竖着的苍老开裂细纹,只是走近了看才能发现其很小的龟裂状树纹隐于其褐肤色中。它的叶子亦如香樟样四季常青,也比香樟大,它不似香樟叶那么软,且厚,更坚挺,硬邦邦的,有着枇杷树叶的胶质与骨感,掉下一片来,与地撞击时会发出“咔咔”的脆响声。

它的叶子在冬天时似乎还是青着的,青得泛出墨绿,深沉,厚重。过了三月,独岔出五六片椭圆叶的枝端,开始生出嫩嫩的泛着青白浅淡的新绿嫩芽叶,悄悄的从老叶头片子上露出来,让这深绿的沉重有了新鲜的气息,焕然而出了希望的光色。当四月半时,一些老叶开始泛黄,开始是浅浅的黄,而后渐渐的深了,直到变成叶面金黄,黄灿灿的在蓝天绚阳下闪着金灿灿的华光,这时,它已近掉落,但仍努力地粘在枝头上,那种依恋,看了让人唏嘘!有一天,我从地上捡起一片黄金叶抚摸时,发现它的叶茎根处是有些黏的,难怪它掉落在树根下风也不能轻易将其刮走。

这种树的落叶正面很光亮,也很油滑,摸起来细腻如丝、如脂,一点也没有其他树叶枯了落了后那种颓废枯燥的疲败之象,而且韧性十足,要想撕开它,很费劲。它的花,它的叶,相比之下,我似乎更怜、更爱它的叶子。

这树开出的花朵也很大,大到像一只成人的拳头似的悬乎。花瓣色呈乳白,状如荷花,在蓝天白云下,在阳光照映下还真有那么些出水芙蓉的韵味。它的绽放是很安静的,不急不徐、从从容容的,悄悄地一点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淡定。它并没有一阵风似地跟着前些时白玉兰,紫玉兰那样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繁繁绰绰,一阵风似的开了一时的花来,而是待它们偃息了之后才悠悠地试探着开出一两朵,继而陆续孤寂的一朵一朵地开出并站立在了树冠之上。初露花蕾时,它文静地透着淡淡的浑乳黄,乳黄中又泛出一点点嫩的芽青色来,像一朵玉雕的床头灯散着柔和的光开着。它的乳白、芽青、玉嫩的色质很纯粹,在衬托着深绿厚叶的枝头上,那洁白的花萼高雅地展现出它的圣洁气韵,嫩嫩的蕾芽苞像刚剥开的嫩竹笋尖样的粉白,还透着些青涩气,一支一支地竖在叶丛顶处。花苞蕾再渐大了些时,看起来像极了饱胀得快要破裂似的嫩嫩的青桃。花瓣敞开,便露出浅黄色的花蕊,从下望着将瓣色也染得微微的泛了黄。它的花瓣也大,像极了玉做的瓢勺,弧形的凹底,优美的边沿,缘边光滑,线条舒柔,花瓣根茎向后延伸出向柄状的厚条,正如瓢勺的柄搁放于枝头。我那天仰望,突发奇想:如果将两片罩杯状的花瓣从叶茎根连起来,倒是像极了一种女士的内衣妆了,我这样打比方,决没有鲁迅先生所说的那种见了什么然后就联想到另外什么什么的意思,主要是这广玉兰的大花瓣它不但神似,而且太过形似,也就不得不让人联想而实言了。

昨天早晨骤然醒来,听到屋外雨声,便觉得这树的大花瓣是要被雨滴击砸出鼓的响声了,随着雨势渐弱时我再前往观看,那瓢样的瓣叶中还真盛下了不少的雨水。一时,风又起了,花瓣瓢儿在摇曳,摇曳出了瓢里盛着的水,但过不多久,便看到一瓣一瓣的乳白花瓣瓢儿似折叠的纸船儿从空中飘落下来。它们一些落到了地上,另一些又被风撺掇着飘到了河中,漂淌于池塘,逐流于湖泊。它们这是要去与荷花会面吗?可此刻荷花还未出水呢?难道是前去唤醒它们吗?

就这几天的时间,我看着它们就这样优雅的开了,又沉寂的落了,绽放是那么从容、安静、宠辱不惊,没有渲染,却又雅致、闲静,像是在抒发着花语感言,编织纯洁梦境,并沉醉于流水的抒情之中,去与荷莲作一次神圣的吻别。

我捡起一瓣瓢状的白花瓣,急切地想知道它姓甚名谁。后来,我询问一个同事,他说:这就是广玉兰。这才平生第一次听说这广玉兰的树名。可那天同事是用苏州本地话告诉我的,我将音听作黄玉兰了,后来弄清爽时我直笑,这吴侬软语的“广”与“黄”就没法让人分得清,不过现在已很清晰地知道它了,它就是广玉兰。

2023年5月8日作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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