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国王频婆娑罗为佛的舍利建起一座圣殿,一个白色大理石的供献。 黄昏时,王宫里的嫔妃公主常来奉献鲜花,点燃明 灯。 后来,王子做了国王。他用鲜血洗去了父亲的信仰,用佛经点燃了献祭的火光。 秋天,白昼将尽。 晚祷的时辰将要来临。 王后的宫女师利摩蒂,佛的信女,沐浴过圣水,金盘里装着灯盏和洁白的鲜花,默默地抬起黑色的明眸,望着王后的脸。 王后惊恐地战慄着说:“愚蠢的姑娘,你不知道么,凡是去佛的圣殿拜佛的,无论谁都要处死? “那是国王的意旨。” 师利摩蒂向王后施罢礼,离开她的房门,站在阿弥达--王子新妇的面前。 光灿灿的金镜放在膝头,新娘子正将她乌黑的头发编成长辫,还在发缝里涂上吉祥的朱砂。 看见年轻的宫女,她的手发抖了。“你要给我带来多么可怕的风险呀!快快走开!” 公主苏格罗坐在窗边,映着落日的斜晖,读着爱情故事。 看见门旁托着供品的宫女,她受惊了。 书本从膝头跌落,她伏在师利摩蒂的耳边低声说:“不要赶去送死,大胆的女人!” 师利摩蒂走过一个个房门。 她昂起头,大声呼唤:“喂,王宫里的妇女,赶快呵!敬佛的时辰到了!” 有人当着她的面掩上房门,有人咒骂。 宫殿塔楼的古铜圆顶上,白昼的最后一道微光逝去了。 深黑的阴影安歇在街角:喧嚣的市声沉寂了:湿婆庙宇的铜锣敲响了,宣告晚祷的时刻来临。 秋日黄昏的幽暗,宛如平静的湖泊般深沉,星光悸动地闪烁着;御花园的卫兵惊异地看见,树荫掩映的佛殿前亮起一排灯光。 宝剑出鞘,卫兵飞跑着喊道:“你是谁,愚蠢的人, 竟敢蔑视死亡?” “我是师利摩蒂,”一个甜柔的声音答 道,“佛 的 奴隶。” 紧接着,她心中的热血染红了冰冷的大理石。星空岑寂,圣殿脚下最后的供养灯烛熄灭了。 附:供养女 频婆娑罗王①跪在佛陀座下求得一片趾甲, 把它供养在御苑深处,珍重地在上面建起一座庄严无比的大理石宝塔。 黄昏时,皇后和公主们换上素洁的衣衫 捧着礼佛的金盘,在塔下献上鲜花, 亲手点亮金盘里一行行黄金灯盏。 阿阇世王坐上父亲的七宝座,他用汪洋的鲜血 冲洗尽父王的佞佛,把释伽牟尼的经典 献给了阿那罗①的烈火。 阿阇世王召集全体宫庭妇女,对她们说: “除了敬拜《吠陀》、婆罗门和国王,宇宙间再不许你们有第二种信仰。这命令必须牢记在心--如不遵从,定有灾殃。” 在一个秋天的向晚一净水沐浴后的宫女师利摩蒂, 照例捧着礼佛的金盘,悄悄地来到太后座前,默默俯视着她的脚尖。 太后恐惧地抖颤着申斥说:“国王宣布的禁令莫非你竟敢违抗-礼拜佛塔的人不是死在矛尖,就是流放远方。” 她悄悄地走进 皇后阿弥达的妆阁--皇后刚梳起拖地的长发, 正对着宝镜,专心地 在发缝里点染着朱砂一抹。 看见了师利摩蒂,皇后气得手指发抖, 竟抹弯了发缝里的朱砂。“蠢东西,胆量这么大,竟敢带来敬佛的鲜花!被人看见岂不可怕!” 公主苏格罗独自坐在窗前,趁着落日的光芒,正在默诵故事诗篇。 忽然听见门外脚镯声响连忙从书本上移开视线。 她把迷人的诗篇抛在地上慌忙跑到师利摩蒂跟前,担心地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国王的命令如今谁不知晓?你这样不顾一切,只怕死罪难逃。” 师利摩蒂在宫里走遍千门万户。 “姊妹们,时候到了, 我们要尽到敬佛的礼数。”有人害怕,有人咒诅。 白日最后的光芒已从城楼上褪尽。市声变得微弱,路上断绝行人。国王古老的神祠里 传出了一声声晚祷的钟声。 秋夜透明的薄暗里 有无数小星闪烁。宫门外响起了号角,囚徒们唱起了晚歌。 “大臣的会议已结束”执甲的侍卫齐声高呼着。 就在这一霎那间,后宫卫士看见: 国王幽静的花园里,宝塔阴暗的石阶前,骤然亮起一行行明灯,好象光闪闪的黄金花蔓。 卫士们拔出剑来飞奔着赶上前去。“嗨!你是哪一个?竟敢冒死供养佛陀!”传来了甜蜜的声音:“我是师利摩蒂--上佛陀的奴隶!” 那天白石的塔阶上写下了鲜血的记录。那天凉秋初夜里,寂寥的御苑深处, 窣堵波①下熄灭了最后的供养灯烛。 1900年9月 44 隔绝你和我的白昼施了最后一礼,告辞了。黑夜蒙上面纱,遮住我的卧房里那盏燃烧着的灯。 你的黑仆人静悄悄地走来,为你展开新妇的座毯,在无语的静谧中,你独自坐在我的身边,直到夜尽更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