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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幼痂  * 早上醒来回邮件的时候，在痛苦周三的前缀中我清晰地标明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夜晚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醒来手机又不在身边，无奈中盯着床板数格子，一、二、三……后来在粘粘乎乎的状态中怎么睡着的我也忘记了，只记得夏天的闷热和浮躁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生活状态便越理越乱。再没做过梦，醒来就是刚刚下过雨的清晨。 夏天是在某一个体感温度翻倍的日子里来的，具体日期暂不追究。印象中只记得那天我的红头发在玻璃上特别鲜明，我正在和同行的好友一起躲太阳，我们先是开心的笑，紧接着是哀怨般烦，最后才终于在这场竞争中险胜。其实后背偷偷出了汗，我没告诉她。对夏天的期待不多，但很多记忆都发生在夏天。懒懒趴在床上，房间里的老式电扇还在规律地向左向右转动，手边放一本小说，电脑的搜索界面和豆瓣的“想看”列表逐渐重合。微信消息提示框偶尔会多出+号的标志，朋友说，“你看你，多幸福啊。”我笑着翻个身，动作幅度不大，生怕一不小心这样的生活状态就变成一种纪念日。 短暂幸福仿佛是未来时间的提前预支。 每次回信的时候心底就会涌出一阵感慨，无论时间如何快速地翻腾，在我和远方的友人一来一回的联系中，时间也有偷懒的时候。开头总写标准的书信模式，结尾的时候我写“祝你一切顺利”。回信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传来，内容不重叠的日常中，情绪安置还是能有空间。透过也许会产生歧义的文字我们建立连接，甚至试图理解对方。生活琐事落在具体的字里行间，那里包含着一个人的过去、现在还有不停幻想却永远不会实现的未来。我也会简单分享我的记事本、我的忧伤还有固定周期里我的拖延症。 总是会误打误撞成为聚会中的一员，处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时候很容易就共情他人的故事。突然在某个瞬间想要大醉一场，看看那样状态下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念头刚诞生下一秒就得扼杀，身体的过敏反应变成随时更替的天气预报，过量的酒精摄入体内，胳膊上泛起的小疹子就拉起警戒线。所以总是清醒的记住别人的故事，又清醒的在自己的故事中遗憾。进入夏天起，作息就很默契地延后两小时。白天和夜晚的界限就分得不是那么明确，好像随时都能醒来，随时也能入睡。 其实，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究竟是他人离我太远，还是我离自己太近。亦或恰好相反。 整个三月，我只记得最后三天。电脑键盘和我的手指贴合得很紧密，没有接通的十几个未接来电上到今天还在佐证着那时的专注。人的头脑有时候自己在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在拼贴中消除、在堆砌中完整。下午四点钟刚过，不知道如何跟别人庆祝我的喜悦，只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痛哭一场，好像一个悲壮的仪式。直到和约会的朋友在超市见面，对方抓着我的手清晰的触感才让我恢复过来。后来呢？后来那三天就像过去的三月一样在我的岁月长河中过去了，除了我自己，再也没人记得了。我们总是在深度聊天中追问生活的意义，然后在步履不停的实际生活中去抹灭我们对理想生活的想象。我们试图理解对方，到最后发现我们甚至无法解释自己。 我有两个一摸一样的记事本，上面被我凌乱的笔迹占满。我不擅长记下具体的日期，在摘录的书中有时也会忘记原作者是谁。只是经常在翻阅的时候发现曾经那么熟悉的东西今天又是第一次见。如同我总是会在相同的人身上发现意想不到的点，曾经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写在这里，如今却换上一种新的心情在解读过去。中间隔开几张空白的页，这样的分割看起来非常恰当，等同于我生活中出现的那段空白时刻。往往理解总是会出现偏差，可我们不能怪怨生活。 我和生活在大洋彼岸的人存在时差，但生活总有重叠的片刻。 你关心我的时候，我也正在想念着你。  *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成为新的一天。听别人的歌单仿佛闯进别人的私人空间，误打误撞中也会产生阴差阳错的相逢。我内心偷偷感叹过，无论是先还是后，我们都曾处在过同一个阶段，都曾有过相似的心事，连爱的发生也如此雷同。所以你看啊，我们谁都不特殊，我们谁都如此平庸如此普通又如此真实具体。四月到今天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而那曾经是我最期待的季节。在同一个地方连着好几年过四月，后来就以为四月永远难忘。直到生活规律的打破，才惊觉那些后来被我附加上去的意义多么得不堪一击。只要一件事不再坚持做了，遗忘的速度就像看不见的尘埃，随时随地肆无忌惮地产生。 赶路的时候喜欢听电台，城市的建筑参差不齐，声画非常对位，却又出奇的有趣。他们都有各自的规律和各自的轨迹，但都可以透过我的身体、我的觉知这个介质，完成同一涵义的表达。声音里讲“社会与人”，车窗外的红色标语赫然出现在眼前。时时刻刻，社会与人。晚归那天乘坐的出租车司机比较健谈，他带着强烈的好奇想要探听乘客的故事。都是擦肩而过的人，对话本身不具有什么意义。但彼此都能即兴地完成一种角色扮演，他可以是功成名就生活幸福的成功男人、闲得无聊出来租辆出租车享受和陌生人的聊天；我可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刚刚结束了一次家教工作。互相的话语听起来美丽又扭曲，没什么道理甚至毫无逻辑，说了“再见”之后全部都悉数忘记。他的车子很快就不能辨别出来，我的话语也伴随着他呼出的香烟一起消散。 言语有时候也会失去她的魅力，在那样的时刻，我们选择沉默。 没什么可怪怨的，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步履不停。
完 你好，谢谢你。 ——幼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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