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午的阳光把一切遁形。 大地似乎在燃烧，人们也被烘烤着，炙热了脸皮，还有内心。阳光带来了炙热的快感，在血液里沸腾起来。 花儿与伙计迎面走过，瘦弱的手臂端着一板豆腐，青筋像是画在了手背上，差点把小伙计撞了一个趔趄。看着这个犟女人捋胳膊挽袖子的进了厨房，大家都一头雾水。冯老板也侧着耳朵，并用一手示意谁也别拦着。 这是冯老板盘下园子以后，花儿她们家豆腐第一次大摇大摆地被端到灶上。厨房里浓浓的烟火将这里变成了一个蒸笼。花儿就像屉上开口儿的包子，欢快的唱着歌儿。 女人若是当了真，爷们儿也未必拉得回来，更何况今天是一个比爷们儿还爷们儿的女人。 花儿一口气做了十九道以豆腐为主材的菜，厨子、伙计都凑上去，七嘴八舌嚷嚷。 “啧，啧，一个娘们家能有啥了不起，就那么个豆腐还能镶出金边咋的？” “那也保不齐真就镶金边儿了呢？” 他们嘴里说着，手里拿着的筷子，迫不及待的品味着这个铁娘子的手艺。 一袋烟功夫，爷们儿们一个个鼓动着腮帮子，吧嗒着嘴里的味道，突然不约而同的眼神集中看向花儿。 “咋样？说呀？嘴都堵上啦。” 一旁擦眼镜的冯老板斜靠在门口，伙计夹了一口菜，冯老板摆摆手示意他自己不吃，可伙计仍然送进他的嘴里。冯老板的表情从厌恶，到不屑一顾。又渐渐僵化，像个神像被石化了。 “你让俺把豆腐进来，俺再带个人，就这套手艺给你帮厨，你可以省下两个伙计。”花儿继续往下说着。 自己家豆腐自己心里最有数。这些年挨饿，赶上街坊邻居有个大事小情的，花儿也没少帮衬。不过没有什么东西，也只有豆腐。这地方关里关外的人都有，豆腐吃法也不同，时间长了手艺也就好了。 她想着三鹿病好得差不多了，找个差事也好有个收入。家里少张嘴吃饭，更不至于让丈母娘瞧不起。 善良的女人，有时候比铁还硬，遇到热又比谁都热乎。 “好吧，你试试。不过生意做不好，你的豆腐我可就白吃了。” “哈哈哈哈……”冯老板话里有话，闹得一堂哄笑。 对于这些男人的放肆，花儿并没有觉得什么。面对冰冷的飞机大炮，胡同里满处糟糕，这已经是最好看的了。 好久没有这么乐呵了，她哼着小曲儿跑回家。 老丫头用捣烂的皂角水一遍又一遍给三鹿洗着头发。三鹿头上几处已经光秃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了血色。他的手不老实的慢慢伸进媳妇的衣襟，把一把豆渣涂抹在媳妇细白的肚子上，老丫头娇嗔的骂了一句，朝四下看看，倒也没有挣脱。两个人就这样在院子咯咯的笑起来。 黄褐色的水从指缝里流到瓦盆里溅起一连串的水花儿，在阳光下发着光。 “他爹，明儿就走了，俺还怪舍不得娘的。” “我说你那个脑袋就是饭瓢，俺这趟要是真给上头找到耀阳这小子，你还用在这给她当使唤丫头啊。到时候你不是跟老子吃香了、喝辣的。” “可这事儿俺总觉得对不起他们，俺娘还不得跟俺拼命？” “那娘们把俺当驴使，怎么？你也把俺当驴……” 水盆“咣”的一声砸在地上，温暖的水花突然冰凉刺骨。 花儿听不下去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心喂了狗。他们说的是俺的耀阳？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花儿心中一个有一个的问号。 耀阳他们的装备和生活待遇也比嫡系部队差得很远。一个照面就被打散了。他猛摇着发报机，歇斯底里的大喊:“打我腰子，打我屁股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不得不说，这小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料。趁着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硬生生让他翻了个天。黎明时分，队伍再一次发起反击，他们切断沙河，开始集中兵力向北进攻。队伍兵分四路打完就跑，逐个攻破，这场仗打的敌人晕头转向。 “找到那小子，这场仗就赢了。”三鹿摆弄着媳妇的肚兜，闭上贪婪地眼睛，仿佛看见了用耀阳换来的赏钱。 毒蛇生下来就有毒，只不过天冷的时候它不咬人。 漆黑的夜，房梁上传来野猫的动静……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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