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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酵素惹了祸。晚上没吃饭，早上也不饿。中午就做了素淡的冬瓜汤，俩鸡蛋打蛋花，加了一撮虾皮，一点点盐。 冬瓜和蛋都没啥味道，只汤有淡淡的咸鲜。喝起来，胃肠很舒服。 看着碗里的虾皮，我想起了秀洁姑娘。 秀洁姑娘是邻居大娘家的二闺女。上面有两个哥一个姐。我记事时，她哥已经成家分出去过了。我只见过她大哥媳妇。 那是有一年过年，大约是正月初二、三，她大哥媳妇带着个男人帽子来我家玩。刚坐下就摘掉帽子往旁边一扔，气呼呼的样子。大人们都一惊。 学校里偶尔会有带着绷带来上课的淘气的学生，虽说都是男生，她头上白晃晃的绷带也并未让我感觉她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我还是注意到了大人们的反应。 只是，大人们都不问她那绷带的事，她有所欲言却又一时找不到话头，直到走了也没说是为了啥。 秀洁姑娘的姐姐叫秀英。白白胖胖的，随了她爸爸的大身架。头发黑亮厚密，像是村里最肥沃的土地，油光光的。那时候的女孩子都编辫子，她的头发分成两条麻花辫都还粗壮壮的，皮肤又白又宣。 秀洁也白，只是头发少，还微微的发黄。小时候就是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秀洁姑娘手小胳膊细，身量却蹿得高挑。突然有一天人们发现，各种农村女孩子的碎花裙子，穿在她身上都似风中的杨柳一样好看。 我得花裙子长被当成窗户帘。当然，也有更惨的会被问：你把你家被面穿出来了？ 庄户人家的院墙是木板做的，叫障子。山上多的是树，伐了，破成两米高的板。地上挖沟埋掉一截，一块块严丝合缝地排开，地上部分在腰际用横木板铁钉钉了，或是用铁丝缚了，结结实实地一站就是好几十年，直到土里的那截烂掉了，再修新的障墙。 你在障子这边能依稀看见邻家进出的人影。个子高的，还能再障子顶上露出一块脑瓜顶。只要不是真不和，邻居们之间时常就那么隔着障子拉几句呱，说说天气热了冷了，旱了雨了的。 我家跟大娘家的障子在快到屋山头的地方留了个小门。胖人要侧着身子才能过来。 大娘吃了饭就过来跟奶奶聊几句。早上饭后聊聊中午吃啥，中午饭后聊聊晚上吃啥，晚上就在屋里坐着看电视。夏天就坐在院子里扇蒲扇赶蚊子。 秀英姐也来坐坐。秀洁不出门。那时大爷好像在哪里打更看门，见不着他。 大娘说：秀洁洗个生菜也要洗四五遍呢。 大娘说：秀洁不吃虾皮呢。 大娘说：秀洁天天要洗衣服呢。 我确实有一次在院子里听见秀洁跟大娘像是吵嘴的对话。秀洁脆生生的喊着：那么小的虾怎么能吃呢？肠子肚子里都没有拾掇…… 是呀，虾皮的肚子里怎么拾掇呢。 秀洁姑娘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有说媒的上门了。还有勇敢的小伙子自己上门去找她耍的，她就关了房门自己躲起来。 那时候她姐姐秀英还没对象。秀英喜欢上了一个刚刚退伍转业的小伙子，拖了媒人去说，没成。秀英后来嫁到城里去了。还在城里给妹妹也寻下了对象。小伙子上门一眼就相中了秀洁。 秀洁出嫁时我没在家。 好多年后妈妈提起秀洁说：你知道么，秀洁那个小丫头一个人就能把一头二三百斤的大肥猪撂倒！ 原来，秀洁姑娘嫁给了一个杀猪的。 屠夫的婆娘一般都做什么呢？有一项活是需要趁着猪身的热量还在，要快速地把肠子肚子都翻过来倒空，凉了不行。 妈说秀洁胖了，胖得五大三粗的。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不吃虾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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