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门在外被忽悠 作者：张岳清
疫情三年，禁足三年。今年春暖花开，我和老伴也像年轻人那样，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来到旅行社咨询，相中了一条赴山东、辽宁中朝边境的八天游的旅程，价格适中,且全程纯玩不购物。当即将旅游团费，包含几处自费，一并交付旅行社。 坐了15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清早到达山东兖州市。山东是全国惟一文有名，武也有名的地方。论文有孔孟之道，论武有武松打虎。齐鲁文化既塑造了一团和气的孔子及儒家文化，又产生了打家劫舍、行侠仗义的梁山好汉。 百名岳阳游客，分乘二辆山东大巴，朝曲阜开去。 一号车男导游40岁、身高1.7米，略显肥胖。一口山东普通话。 上车伊始，导游要求每人都到他这里租耳机。方便听清他对孔庙、孔府、孔林的详尽讲解，让我们了解“三孔”的历史与文化。我们这群老年游客，出门游玩，都是图新鲜、图热闹的主；都是上车睡觉，下车屙尿，一到景点就拍照的俗人；都是为饱眼福、饱口福而来。没有几人对曲阜的文化与历史有兴趣。导游的推荐如对牛弹琴，无人响应。导游只得苦笑作罢。 车到曲阜一路边店吃早餐。还是头天中午在岳阳吃过，晚上在火车上吃的盒饭分量又严重不足，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二号大巴先到，分坐五桌。每桌摆二盘冷馒头，一大碗玉米稀饭，二碟咸菜。我们刚落座，准备开吃时，突然二号车50人闹将起来。责怪冷馒头放置几天，不新鲜，外皮结了硬壳，咬都咬不动。他们用罢吃抗议，要求退团退款。桌上、地上一片狼籍。岳阳旅行社派来的二位女领队，二位山东男导游的劝说声，淹没在愤怒者的斥责声中。我知道岳阳领队、山东导游都是雇员，他们作不了主。而我们身处异地，也是身不由己。最终结果只能是各退一步，继续旅程。几经沟通，岳阳旅行社的老板答应中餐每桌加个辣椒炒肉、两瓶青岛啤酒，山东导游的老板同意中午不吃馒头改吃饺子，并且管够，吵闹声渐渐小了下来。两个小时后，在游客们骂骂咧咧声中，旅游大巴终于启动，朝着久负盛名的孔庙、孔府、孔林前行。 耽误的时间要补回，草草地在三个地方浏览了一下，互相用手机拍了点照片。中饭时间已到，每桌两大盆刚出锅的饺子香气四溢，一盆是猪肉大葱馅，另一盆有点海鲜的馅料。山东饺子皮薄馅多，个头比岳阳饺子馆的大，咬一口还有美味的汤汁顺着嘴角流出。斗争得来的胜利果实，大家吃得高高兴兴，眉开眼笑。一阵埋头苦干，啤酒和辣椒炒肉一扫而光，倒是每桌都剩下了许多饺子。
第二天清早，去蓬莱市的路上，有六个小时车程，导游带了十多种山东地方食品开始推销。每拿出一种食品，先分发给全车人，每人尝一点，然后介绍该食品的特点、优点。说得天花乱坠，若用岳阳土话说：谁不买，谁就是“哈心”。拿出本子和笔，从车头起逐个问询、登记、收钱。老年游客都拉不下面皮，只好掏钱就范。等导游把十来个品种的食品推销登记完，车上所有人，都买了他推销的食品。少的两百元，大部分人买了五六百元。坐在我旁边的李老头（洞氮退休）用手机支付了1350元。 离蓬莱仙阁景点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了。刚歇口气的导游又拿起麦克风说：“今下午游览蓬莱景区二个景点，每人收费两百元。先坐游船出海巡游二个小时，后到蓬莱仙阁景点群游玩，拍摄一个半小时。”在导游巧舌如簧的鼓动下，大多数人都交了钱。坐在车中间的几位老大妈怯怯地询问导游，他们身体不适不去行吗？导游倒是爽快地说，不去可以。下车后你们几位就到海边走一走，照几张相，千万不要乱跑，记住五点钟到车边集合上车。他们那伙游伴在车内商量了一下，觉得一下午太长，专程来旅游，坐在原地傻等不是个事儿，乖乖地每人掏出200元钱交给了导游。 站在八仙过海巨型石雕前，望着前边蓝天白云，海天一色，左前方临海山上，古城墙随山势蜿蜒起伏。蓬莱阁建筑群古色古香，气势恢宏。不远处海面上，黄河入海水，将海面染黄，形成界限分明，半边微黄半边碧蓝的壮观，亦觉得不虚此行。几条小游船载着全车人，在柴油机突突声中开始游海。海浪拍船，海风拂面，海鸥伴飞，难得一见的美景让我们心情愉悦。打扮时尚的几位大妈们就着船内的音乐，扭动着壮硕的身躯，每人双手搭住前边人的双肩，连成一线，边唱边跳，自娱自乐。不到40分钟，游船就靠了岸。我脱下救生衣到前方交还，看到购票窗口处标明出海游每人收费100元，导游承诺的二个小时变成了40分钟。不到一个小时，几千元钱落入导游的双肩背包中。 第三天到烟台、威海市的行程中，导游不声不响将我们带入推销保健品的房中，准备听课洗脑，若不是岳阳来的女领队赶紧将我们带出上车，后果可想而知。四面环海的刘公岛景色宜人，1894年，日本发动了蓄谋已久的侵略中国的战争，史称甲午战争。就在刘公岛前海面上，清朝政府战败，北洋海军损失惨重，大家都痛恨日本，都想去参观“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导游却要求我们每人交80元钱去坐船环岛游，引发了今天的第二次抵制。今天连着两次碰壁的导游垂头丧气，他知道明天的青岛游再也无利可图，死了心的导游无精打采。 私下交谈中，导游告诉我，旅游规则已有变化。旅行社采用低价招收游客组团，不再给导游发基本工资，导游采用购景点票、推销食品、带游客吃饭、住宿、到购物店买货赚钱。明明白白的消费不复存在。 从烟台坐一夜海轮，清晨在大连下船。迎接我们一号车的是一位中年女导游。
印象中东北人豪爽、火辣。东北的二人转，一男一女二位演员，手拿帕巾转动着，“正月里来是新年啦，大年初一头一天啦”，边唱边舞动帕巾。女演员穿着大红的印有牡丹花上衣，那种火辣的东北腔，让人久久难忘。 2001年春晚，小品《卖拐》里东北笑星赵本山穿着老旧的黑色中山装，戴一顶土得掉渣的帽子，忽悠笑星范伟买拐杖。印象中东北人胆大，特别敢整。东北人好口才，所以《演讲与口才》最有条件在东北出版。 来听听这位高个、粗壮、喜抽烟、大嗓门女导游的神侃吧。 老哥们、老姐们、来自毛主席家乡湖南的客人们，你们好！（掌声）欢迎来咱东北旅游。我爸与在坐的年纪差不多，我多次劝我爸，出外走走，我爸不听，每天守着电视机，不是追剧就是看新闻。特别是中央电视台四套8点半钟《海峡两岸》，看了多年。比他上班还准时。我爸一厂子退休的老头，并不是真关心两岸间那点破事，那是大人物操心的事。我爸其实是喜欢主持人李红。李红是我爸梦中情人，心中的女神（全车大笑，拉近了距离）。 大家都知道老东北三件宝，新东北三件宝大家知道吗？导游拿出一根鹿筋问：这是什么？（有人答牛鞭，有人答鹿鞭）老哥儿们啦，你们就喜欢这点事。（笑声）这是鹿筋，富含胶原蛋白。东北还有三大怪：小姑娘揣着大烟袋；窗户纸贴在外；生个小孩吊起来。我们大连百分之七十的女人都抽烟、喝酒、打麻将。打麻将前，把印有金日成头像的朝鲜币，放置在手机后面的塑料壳里。金日成是常胜将军，名字寓意好，金子日日存，常打常赢。我们车上有打麻将的吗？（大部分举了手）我这里有5000元一张的朝鲜币，10元人民币换一张。（车内多的换了10张，少的也有5张） 好啦，大家静一静，现在说说旅游的事。这次到中朝边境、大连市二日游，每人交我540元购票钱（直奔目标）。（有人说：前几天岳阳来了一批，你只收了400元，这次你多收140元是么哩原因？）上次天气不好，少看了一个景点，大家准备好，我从车头开始收。（身份证和现金全部收齐） 第二天去大连的途中，女导游把随身带来的俄罗斯蜜蜡、手饰、耳环、项链，教我们如何辨识。讲她男人皮鞋、皮带、手表都是买的老毛子产品，价廉物美，结实耐用。她男人的割草机买了几年，特别好用。看到大家疑惑的神情，她笑着说，那是刮胡子用的。充一次电，用得几个月，刮得又干净又舒服。把全车人说得心里痒痒的。请她带大伙去买。导游特别关照提示，那条街只有一家俄罗斯人开的店，店员都是老毛子。我们进了那家店，没见一个俄国人，但还是选喜欢的买了不少，仅割草机就买了20个。 青岛到兖州回程的高速路上，大巴与一辆装满牲猪的货车相向而行。肥猪的嚎叫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们。不知车内谁说句：唉！猪被杀前还要叫几声，而我们被宰，哼都冇哼一声。全车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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