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我生命中的吉祥树

 微言喜语 2023-06-03 发布于江苏

汪长友
   我生命中有一棵吉祥树,它不像楠木松柏那样的名贵;不像水杉银杏那样的珍稀。而是极不显眼,极为平凡、极为普通的一种树——苦楝树。苦楝树实在不显眼:细碎的叶片遮不住夏日的骄阳,很难成为行道绿化树;一簇簇淡蓝色小花和一串串青色的果子没有诱人的“姿色”;没有沁人心脾的芳香。吸引不了蜜蜂为它唱歌,招揽不了蝴蝶为它跳舞。苦楝树实在太平凡了:平凡到所有能生长树木的地方几乎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平凡到即使长得高大粗壮,依然很难成为“栋梁”,只能做桌椅板凳橱柜之类普通的家具。

   然而,它不择地域,不择环境,房前屋后,高山平地都能随处潇洒的生长,这不正是旺盛生命力的体现吗?更重要的是,它不仅生命力超乎寻常的旺盛,还能救人性命。
   我出生在缺医少药的60年代,那时候农村人基本上是小病拖,大病扛,疑难杂症用偏方。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后,才有所改观。
   1978年夏天,也是我小学毕业那年。养父和小叔为了养家活口,跟同村的几个壮劳力一起到祁门县烧窑。开春即走,年关方能回来。家里大人只有奶奶和小婶。那年夏天一个炎热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干完活以后,仰躺在门外的凉床上,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摇着芭蕉扇给自己招风。正在惬意快活之时,突然,肚子一阵阵剧痛袭来,痛得我在凉床上直打滚,两只脚把凉床跺得砰砰响,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小婶摸摸我痛疼的部位,说可能是蛔虫钻胆了。这可不是小事,听说不久前邻村有个孩子就因为蛔虫把胆钻破而丢掉性命。 

      夜已渐深,村里的诊所早已关门。怎么办?奶奶踮着小脚屋里屋外团团转。正在无计可施时,小婶急中生智,想起小时候别人跟她说过,苦楝树皮熬水能打出往胆里钻的蛔虫。事不宜迟,奶奶和小婶点着煤油灯从屋后那棵长得最粗壮的苦楝树上用砍柴刀斫下了一大把苦楝树皮。起火生灶,加水反复熬煮,待到一锅清水变成黑油油的汤汁后,方才将火熄灭。小婶迅速用大“蓝边碗”盛出满满一碗黑汤,使劲吹着让它尽快变温,差不多不烫嘴后,小婶让我尝了一口,苦不堪言,实在不想再喝。但为了杀死那可恶的蛔虫,祛病止痛,我硬着头皮,鼓足勇气,一口气将一大碗苦汁硬生生的“灌”下去了。说来也真神气,喝下去不到10分钟,剧烈的痛疼便减轻不少,大约半小时左右,痛疼便完全消失了。我又活蹦乱跳了。看来,那条想往胆道里钻的蛔虫一定被那强烈的苦味刺激得失去战斗力,乖乖投降了。这真叫人急生智慧,偏方治大病。
    为了表示对救我小命的那棵苦楝树的感激,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看望它,抚摸它那被柴刀砍了一尺多长的深深的伤口,随后抓了一把稀湿的泥土,抹在他的伤口上,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慰吧。从那以后,我就把它当成我生命里的吉祥树,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看到能生长树木的地方,我都有意寻觅它的身影,可巧的是每次都能遇到。

    苦楝树皮熬水治胆道蛔虫为什么那样立竿见影?会不会是碰巧?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疑惑。等到我具备有问题查资料的能力时,才从资料中发现一个大秘密: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的苦楝树,居然浑身是宝:它的花、叶、根皮、树皮均可作为药物使用。它的树皮“清热杀虫,常用于治疗蛔虫、蛲虫”。
    知道这些后,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为苦楝树的沉默而不平。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的增多,我常常在安静之时,一个人默默思考着:我们这个世界上像苦楝树这样看似不起眼却有自己独特价值的事物,肯定还有许多,只不过我们在永不停歇的忙碌中忽略了而已。物犹如此,在茫茫人海中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许许多多的普通而平凡的人呢?

写于2020年6月8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