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他亲密接触的时候发觉。 他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当四周只听得见安静。 他忽然静止在那里。 在我视线里,头仰起。 随之而来是呜咽,细碎抽泣。 还有不断重复的,对不起。 本觉得不该是恋人的词语。 此情此景他说却无比合理。 从没有比那一刻更觉得疏离。 就仿佛我们之间隔着厚重的雨。 我好像从来就不曾爱过他。 因他灵魂偏爱偏安一隅。 过往快乐像单方面遗忘树皮。 斑驳剥落不触及年轮树心。 某一刻我沐浴在日光里。 回过头他深陷自顾自阴翳。 很多时候,我都打趣。 说我们不算恋人,至少不像。 可从没有任何一个瞬间。 让我觉得他是不爱我的。 只是这样的爱不求回报。 不求回应总让人无所适从。 有时我觉得他就像女人。 因我集齐了他成年后所有眼泪。 偶尔又让我觉得他像孩子。 不忍苛责因他其实什么都不会。 很多时候我在想,是什么一直在阻碍他。 好不容易长成的面具,又无意识脱落,停滞不前。 有时我看着他的眼睛,怀疑真正的他,早已死去。 因他说成年后,他便发觉他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看千刀万剐、鲜血淋漓的自己就像看一场电影。 我想我的出现,从某种意义来说让他活了过来。 他是从何时开始定格的呢,像当下幻影。 我曾试着开导,充当聆听他的树洞、黑洞。 只是苦痛被诉说一万遍,就已是他的一部分。 现今言语,不及过往余波万分之一。 他常说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黑色瀑布之下。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抱紧他,哪怕他挣扎。 我知他的黑瀑布,不过是人人都有的不快乐。 他忏悔他从没直面过他的人生,就那样逃避了。 回避这赛博义体,总蒙住其眼睛当下一秒悲痛来袭。 可排除现实因素,在我看来这亦是独属于他的有趣。 就像我从未遇见有人杀鱼会先祈祷,跟鱼说对不起。 也懂他引用假如明天世界毁灭他也要种他的苹果树。 其实他远比我想的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就像全世界独一无二说一不二的小孩,不掺假。 我知他是我的男孩,我该好好爱他。 我知他会记下我在爱里的每一个回答。 哪怕无序思绪如阿尔茨海默症般困扰他。 我知他只是从来没被爱过,观摩存在落差。 偶尔我也会累,会想要跳进他星系黑洞栖息。 我们约定在拇指相触之后就坦白所有真心话。 偶尔他会孤身一人在角落,放空像透明玻璃。 就像个泡泡男孩,用无菌环境聪明隔绝外界。 于是隔一阵子我就在他的玻璃罩上哈气写字。 请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真的抱歉,暂时还不可以,小姐。 等我再努努力,逃离脑中暴风雨。 有时候连着几天都忘了有这个人。 就像小时候养的蚕,去看时只剩蛹。 他又像从某个恐怖地方回来似的。 在你不经意时突然出现。 模仿着发条橙说我完全痊愈了。 或是扮演派大星约我一起去抓水母。 他道歉说是月亮潮汐,他灵肉分离。 其实有时候我会想,如他一般的人。 背后装着发条的火枪兵玩偶。 遇到天大的委屈,也只能躲着消化。 我也想过离开,只教他怎受得了? 于我而言,我又怎么舍得他? 我答应要陪他在余生里对抗月亮潮汐。 要灵魂摩挲、原子交互,感触万有引力。 失落难过了要抱着他偷偷种我们的苹果树。 要他为我写一本红拂夜奔、黄金时代和绿毛水怪。 要用一生教他相信不离不弃,眼泪能敌地心引力。 要拉着他的手看爱正中眉心,不偏不倚,不躲不闪。 要让他知道不是所有靠近都代表企图、阵痛和伤害。 要最后是他攥紧我,说就算直面死亡他也不再逃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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