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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延洲┇大成乡: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66、67)

 新用户7391BFGL 2023-06-06 发布于安徽


大  成  乡

献给挺立起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脊梁”——一代中师生。

(长篇连载)

安徽怀宁  吴延洲

66、玄之又玄
  从山谷寺出来,南心客盛情邀请到山里转转。“有句话说在前头,得走近四十里山路,可别叫苦啊。”南心客怕程庸吃不消,“有些险段得爬过去,得先有心理准备。” “没事的,放心,体力没问题。”程庸自信走一段山路没问题。南心客迈开大步向山上走去,程庸紧跟其后。小道沿山开凿,一边是陡峭山峰,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既险又窄,眼看前方无路可行,谁知穿过虎口般悬崖,拐个弯连到另一座山峰。上坡下岭,崎岖难行。一不小心真会滚下。翻过山头,程庸吃不消,脱下外衣,搭在臂上,新鲜劲儿没了,心中恐惧。南心客淡定,微微笑着,登山路如履平地。“师兄,你真轻松啊!”程庸喘息连连。“走了近三十年,每周一个来回,你算算走多少遭,现在好多了,最初几乎没路。”南心客眼望青山,不无感慨。对面高山如开放的白玉兰,造物主妙笔生花,山腰上岩石孤立擎霄,下方一片青翠。“坚持那么多年,不容易啊。”程庸坐到山道边,擦擦汗,“前头还有多少路啊。”“早着咧,还没走到五股之一。”南心管笑了笑,找块干净石头坐下。“走了这么多年,真亏了你啊。”程庸由衷敬佩。“当初也想不通,当民师,那点工资,跑这么远,心里动摇。想走,舍不得孩子,而今转正,就连走的念头都没了。”“要起早歇晚啊。”“是的,早上天没亮就走,背个包,柱个棍子,露水打湿鞋子、衣服,下午回来,天黑透到家,冬天大雪封山,就一直住校。”程庸钦佩地看着南心客,走一次就这么困难,何况走一辈子。“其实走路就是修行,你走路时既欣赏风景,又注意脚下,还担心前路如何,心负重太多,如何不累?而我走路时心无旁骛,专心走路,休息时远眺群山,无限风景入怀。这就是师傅所说'活在当下’。”是啊,程庸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不念过往,不惧前路,即为活在当下。“别气馁,开始也不行,久了才悟,也只是渐悟者。”南心客笑笑。“记得东篱先生说过阳明'心学’,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内求于心,才可养正念。中华文化所说的'唯精唯一,永持厥中’吧!”程庸心内一下贯通,无比舒泰。“不错啊,一下悟了,真是个上根智者。传统文化是座宝库,阳明心学更是认识切入点,可惜世人误会久了。想不到年纪青青,有这般见识。”南心客赞道。“东篱先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吧!”“一个智者,学养深厚,世事洞明。有机会认识一下,相信你们会一见如故。好多了,我们走吧,正好印证心学。”程庸气力顿生。“哈,哈,好的,累了就歇,别逞强。”
  走走停停,大山遮挡阳光,夜晚提前降临,小山村笼罩在暮霭里,灯光星星点点,倦鸟归林,呼朋引伴,狗吠声声。南心客家房子背靠大山,面临溪水。南心客手指小溪北边,“看,万亩竹海。”夜来只见黑色屏障横亘眼前。突然一道白影低吼蹿出,程庸吃了一惊。“阿黄!”面心客叫了声,是条狗。“回来啦!”倚门而望的中年妇女,听到熟悉的声音,热情招呼,显然等了很久。“回来啦,来了客人。山外程老师。小程,这是嫂子,叫南嫂吧。”“南嫂好,打扰了。”不素之客,程庸些许不自在。“来了就不外,程老师,就是山里不方便,没好招待。”特有山音,如鸟鸣般婉转。“你们坐,我去烧些山菜,喝两杯啊!”笑盈盈而去,有道是进门看脸色,出门看天色,热情如斯,程庸如归。


  堂屋点灯,程庸扫视一下,布局与山外差不多,却以竹器为主,山中特色突现。竹杯盛茶,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呷一口,甜丝丝,温润在喉,“好水,好茶!”程庸连声称道,又噙了一口,细细品味。“茶是野茶,自家作的,水是门前溪水,用壶架在炉子上烧的。你嫂子知道我喜欢喝茶,早准备好了。”“师兄,有红袖添香的清兴啊。”“哈,哈,差矣,怎能与文人雅士相提并论!”笑声爽朗,幸福写在脸上。
  “哥,聊么过啊,那么开心。知道你回来,特来看看。哟,来客人了。”门外走来一中年人,身段似如南心客,手捧老竹根紫红色水烟筒。“啊,老二来了,这是程老师。他是我二弟。”南心客相互介绍,程庸起身敬烟。“程老师啊,稀客,稀客,坐,坐,别客气。我用这个,过瘾!”南二举起水烟筒,拉过竹椅坐下,点燃水烟筒,“咕嘟、咕嘟”吸得欢。“山中烟叶好,自己种烟,作烟。”南二取出水烟嘴在椅子上磕。程庸挺好奇,山中还产烟。“老二来了,陪程老师喝一杯。”南嫂端菜走进堂屋。“口福好。哟,这么珍贵的石耳。程老师,哥可把你当贵宾啊。”“这样盛情,实在不敢当,师兄,南嫂。”“别听他胡扯,什么珍贵不珍贵。你吃,都吃了,就是嫂子做得好。”南嫂白了一眼南二,“不许把你哥喝多。”石耳、笋衣、蘑菇等特色菜摆一桌子。南心客捧出瓷罐,擦了擦,用手拍开泥封,露出红布,解开红布,拔下绛色木塞,一股酒香飘荡。“嗬,封缸米酒,可要大醉一场。”南二口内生津,急不可耐。“好啦,看那馋样,像几百年没喝过,沾小程光,得好好陪几杯。”南心客让过,将程庸面前竹杯盛满,酒稠稠如蜜,乳白色。“遵命,真心哥嫂。小程,喝吧,这酒珍藏可有年头了。”南二嬉皮笑脸,,接满一大杯,举杯向程庸,“敬你!”喝一大口,咂咂嘴,感觉美妙。程庸站起呷一小口,酒劲温厚,有一丝甜,滑腻入胃,暖意渐起,惬意。山珍伴美酒,程庸抵挡不住美味诱惑,大快朵颐。南二如饕餮,胡吃海塞,说个不停。“隔壁小嫂突然感觉眼睛看东西雾蒙蒙的,照镜子发现黑眼珠长了个疙瘩,不痛也不痒,你猜怎么啦?”故意卖了关子,喝了一口,夹石耳入口。见程庸好奇,谈兴大增,“我一看,这不是被东西压了,看来看去,哦,那扁平样子像磨子。我对她讲,是被磨子压了。她疑疑惑惑将磨子移了,你想怎样?”“八成是好了。”“对啦,不过不是八成,是百分百地好了。”他满意地将酒倒入口中,毫不客气地抢过瓷罐倒满。“喝了不少了,酒后劲大,别又醉了。”南心客好言相劝。“没事啊,你忘了上次喝了一罐,还救了一个人。”南二不以为然。“又吹了,就你那套本事,谁信?”南嫂不屑一顾,“你哥都没把握。”“嫂子,小瞧我了。那天哥没回来,我在家喝酒,听人说大头出事。跑去一看,遇煞了,叫人捉公鸡,挤勺鸡冠血喂下,将鸡伏在大头身上,又将牛链子在他头上筛,好半天醒了。不是喝酒敢做吗?”骇人听闻的事,救江夏华时曾见过,唉,程庸心中长叹,斜睨南心客,他居然点点头。程庸一下头大,休克而已。可公鸡伏于胸口竟然一动不动,又该作何解释呢?
  忽传来号哭声:“大哥,大哥!在家吗?呜呜……”哭声由远而近。“是女老五,出了么事?”南嫂急步出门,“五娘,么事啊?”一中年妇女慌乱跑进,差点被门槛绊倒。“大嫂啊,那小孙儿,晚上回来饭也没吃,睡也不安生,抽搐不止,发高烧。老五不在家,叫大哥想想法子吧。”几个人随后涌进,口唤“大先生”,与南心客打招呼,或坐或蹲,抽烟喝茶。“哥,把吓书拿来,查一查不就晓得。”南二胸有成竹。“是啊,大先生,早先也是这样做的。”众人附和。南心客犹豫,南二急了,“我来!”从屋后“南氏家谱”木箱里,抽出一本雕板古书,灰暗油纸,密密麻麻的黑字有些模糊,字的下方有似字非字图画。南二就着灯光查看,“东南方得之土地神,纸钱十张,出门三十步送之大吉。嫂子,拿纸和笔来。”奇怪,南嫂问也没问,拉开抽屉取出表纸和钢笔。
  南二变戏法似的,对书照猫画虎。“好了,五娘,把符烧了给孩子喝下,纸数十张,出屋檐滴水三十步烧了,手托鸡蛋喊魂,鸡蛋站起来就没事。”南二猛喝一杯,点燃水烟。“五娘,按二先生说的做,准行。”众人对南二有信心。五娘毫不迟疑,抹了把眼泪转身欲走。“等等,把这个带上贴在孩子太阳穴上。”南心客从背包中取出一纸包。“难为大哥,二哥了。”五娘面带喜色,连走带跑,与进门判若两人,南嫂和几人跟出。眼前一切,让程庸如坠雾中,处处透着神秘,不似人间,绝类魔域桃源。“小毛喂,在外面玩莫受吓,跟奶奶回来哟!”一声紧接一声,夹杂犬吠,夜鸟呜咽,程庸听来毛骨悚然,油然而生恐惧。屋内人,面色平静,见怪不怪。
  “小程,是不是觉得我们神神叨叨啊。”南心客见程庸满脸狐疑。“觉得好奇,还有恐惧,少见多怪吧。”程庸承认。南心客将那古书递给程庸,“这就是吓书,它写着每天冲撞神煞名讳,后面是禳法,烧纸钱若干张,出门多少步,下方是符录。”程庸小心接过仔细一看,诚如南心客所言。“这真的能治病?!”程庸疑惑不解。“当然行啊,打小小病小痛,大先生就这样做的。”众人点头称是。“山里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知道这样做,至于背后道理,没听长辈讲过,也想不通。”南二叹了口气,端杯而尽。“这是一种神秘的命理观,相信的人确信,有神秘力量在主宰人类。小孩年龄小,受到尘世影响小,能看到或觉察到大人不可见的人或物,俗称中邪。”南心客试图解释,难以自圆其说。“是不是佛家所说众生皆有佛性,只是被后天欲望蒙蔽,而生无明心?”程庸思索片刻。
  “从共同文化起源讲,应该大差不差。原来这样做,后来胆反而小了,似信非信。为了不误事,用中药做膏药,清热解毒,对付一下也不是坏事。”“大先生越大越把稳。”“还是大先生考虑周到呀。现在孩子少,可不能出事啊”“好了,鸡蛋站了,孩子安生了。”南嫂人未进门,话已到,众人松了一口气。“真有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甚至恐怖。”程庸心中纳罕。“二先生行!”老者力挺南二,也觉脸上有光。“那是自然的,”南二自得,谈兴高涨“还有比这更神奇的,甚至当场吓得汗毛都竖起来。”“别瞎咋舌了,吃饭。”南嫂上了饭,三人饭罢散席。
  程庸给众人倒水,趁机问南二,“还有比这更吓人的,真的有么!”程庸好奇心战胜恐惧。“大人头痛脑热,除了叫魂外,就是驱吓。用三只筷子,先让病人张嘴哈口气,沾上命气。然后打来半碗水,将筷子淋湿,粘成一团,双手举起放下,让筷子站起来,嘴里念叨死人名姓。如果念到谁,筷子骤然立起,表明这个亡灵在作祟,倒了表明亡灵走了。如果一直不倒,就抽刀恶狠狠地劈,赶走。”程庸想像,筷子立起瞬间,看不见,摸不着的亡灵游荡身边,恐怖至极。南二见之,更来兴致,“还有比这更搞怪的,养小鬼。”“好啦,喝多了,尽说这些吓唬人!”南心客出言阻止,信口雌黄的兄弟。“师兄,不怪二先生,是我追着问,他才说的。子虚乌有,不说也罢,休息吧。”程庸忽然感觉,行有行规,是不是犯了忌讳。
  “小程,怕他说多了,你怕。”南心客笑了笑,眼视南二,“既然说了,就说完吧。”“是啊,二先生,说说吧,没听你说过啊!”“就当茶余饭后闲扯吧,大家乐哈乐哈。”“既然不怕,就说了。养小鬼的人,一般都在刑场楼上,掐准刽子手动手瞬间,作法将犯人灵魂收养。驯服了有用。”南二面色凝重,煞有介事。南心客却沉吟不语。难道夏远贵妻子,养了小鬼,懂驭鬼之术或请神之法,未卜先知?说不清,道不明。南二打个呵欠,趴倒。众人扶他告辞。“老哥儿们,小心点,别崴了脚。”南心客和程庸送出门,见月色朦胧,山间升起团团雾气。“月亮起毛了,又要起风下雨。”南心客像自语,又像是提醒大家。


67、放飞梦想
  “师兄,真有这么神秘法术。”程庸意犹未尽,缠着南心客说话。“别听老二胡诌,那些都是原始巫术,在民间流传。不过也不能一概斥之为迷信,找不到一个确切词语来表达。”“大概与古老预测学同源吧,我看过《易经》,实在读不下去。”“《易经》蕴含着朴素的哲学思想,思维方式。思维不受时空限制。便可预测,当然也不是地瞎猜,千百年积累,有一些规律可循。不知在哪听过'历史即现实’,人类生活虽不可复制,却大同小异吧。”南心客说来确实有理,“有人说学《易》,上可治国安邦,下可混迹江湖。你对此有何看法?”“开卷有益,学习能掌握一种技能,有技能,便有生存之道,又岂在学《易》,那太狭隘了。”“你说预测与时空有关,那么与时间有何关?与空间又有何关?”“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其本质规律,预测术来自人类对世界最原始解读。智者将世界本质抽象成五种元素,金、木、水、火、土五行,并将五行赋予不同属性。属性之间有相生与相克,即对立统一关系。”南心客娓娓道来,程庸静静倾听。“不知你记不记得《西游记》中写猴子出世后,有一句诗,'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先民们发明干支纪时,所谓甲子,就是十天干以甲为首,十二地支以子为首。把干支与五行结合,便演绎一套预测术,最典型的是年、月、日、时干支组合的'四柱命理’,集大成者为《子平真诠》。”“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算命术吧。”“是啊,风水、八卦起源于对生存环境的观测,用八种符号来表示自然界风、雨、地、火等,即《易经》全部内容。长期演变后,将时空观念不断融合,著述汗牛充栋,鱼龙混杂,神秘莫测,晦涩难懂。以《梅花易数》流传最广。”“听说有种预测术称为帝王之术,不知指什么?”“那是《奇门遁甲》,皇家不传之秘,民间少有流传。传说诸葛亮、刘伯温等人擅长,成了运筹帷幄的军事家。”“啊,你也懂啊,满足一下好奇心吧。”程庸好奇心大炽。“刨根问底,强人所难呀!”南心客从抽屉中,取出一本雕版印制书,“你有空自己看看。”程庸接过,小心地翻看,有许多图案,不知所云。“师兄,你就解释下啊,我们就休息。”“这,得以实例解说……”南心客挠挠头。“不如替我算一下吧!看能不能找我的同事?” 程庸惦记陈生南。“演示一下,可别太当真啊。”南心客翻历书,掐手指,画九宫格,在空格中填字, 转了几圈,每个格中写满字,然后仔细端详。“怎么啦?”程庸有点头大。
  “你命得丙、丁、乙三奇,'三奇得使’,不该落在基层啊,。哦,你属相是……”程庸报出了属相,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惊呼,“哦,金命啊,乙奇属木,金克木,削减乙奇,破了三奇格,丙、丁属火,属文,可从事文字工作。”“那就是教书了,原来命中注定。”程庸自嘲道。“别往窄处想,比如写作、宣传工作也算啊……”““什么理论一套一套的,不懂啊。说同事能不能找到?”程庸言归正传。“没事的,还活着,要知道这行够了,你和他无缘,说说而已,不要当真啊!睡吧,累了一天。”南心客躺下。“师兄,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啊,你可以凭这本事,挣许多钱,当年干吗当民师啊。”程庸突然坐起。“人各有志,何必用钱衡量。”南心客呼吸均匀很快入梦。程庸安静睡下,忽听屋外呼呼夜风,穿越竹海,如万马奔腾。雨点紧一阵,疏一阵敲打窗户。月朗星稀,顷刻间风云变幻,自然无常,人生无常,“不必问君平”。
  三月的一天,高子瑜接杨波电话,叫来程庸:“杨主任说申报了一项省级课题,灵感来自你《'三路’合一话教学》,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程庸既感谢又高兴。“杨主任还说,几个乡镇联手课题研究,通知周五去参加开题会。”高子瑜很兴奋,作为农村小学能参加省级课题研究,是破天荒的事。“到教委向老江汇报一下,再仔细谋划谋划,可不能在三个乡镇中落了后。”高子瑜得把喜讯告诉江书华,抓起头盔,出门,发动摩托,向教委急驰而去。程庸激动地拿出文章,升起自豪感,越看越觉得文章写得好,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新,不由得佩服自己,进而手舞足蹈,成功体验太美妙。


  高子瑜赶到教委,江书华正与查苇聊天,不知谈什么,查苇“哈哈”大笑声传出老远。“来了,”江书华见高子瑜进门,只是简单地招呼一声。查苇侧过脸瞥了一眼,点点头,他们熟悉得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江主任,教研室杨波打电话来,让中心小学承担省级课题研究。特来请示,怎么安排?”高子瑜说明来意,放下头盔,给江书华、查苇和自己加了水,找个椅子坐下。“是吗?上次杨主任有这个意思,想不到这么快,要好好安排,不能比其他乡镇差。”江书华笑着从抽屉中拿烟丢给高子瑜一支。“农村小学也能搞省课题研究?”查苇疑惑地瞥了高子瑜一眼。“怎么不行啊,课题用的还是程庸那篇文章,《'三路’合一话教学》。别瞧不起乡下老师。”高子瑜白了查苇一眼,点烟满意地吸了一口。“真有这事啊,程庸真不错啊!”查苇由衷赞美,当年程庸担任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他出不顾严阵反对,此时觉得当初决策何等英明。“哈哈,一个校长换两个主任。江主任和查委慧眼识英才啊!”高子瑜不失时机地给两个领导戴高帽。“是啊,你与他共事那么多年,与你的栽培分不开呀!”查苇永远是个附和者,说出的话让人听着舒服。“你回去安排一下,把程庸带上。研究的事以他为主,还有你把那篇文章拿给我看看,开会时,有话说,不说外行话。”江书华三言两语,抓住重点,做出安排,干脆、果断。说着打开台历,翻过几页,在上面记下日程。“三路,什么是三路啊?”查苇不理解。“就是三条路啊,很清楚啊!”高子瑜故意取笑他。查苇也不恼,摸摸头一千二百岁。“别笑他了,我也不太理解。”江书华为查苇解围,当然也想多了解一点,他学习力强,平时留心各方面知识。“这也是课改以来,我们探索的教学模式。三路就是教路,学路和编路。教路就是研究教学手段、教学方法;学路就是关注学生学习方式;编路就是研究教材,弄清编者意图。”高子瑜业务能力强,言简意赅。“这路,那路的,把我弄糊涂了。”查苇外行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哈、哈!”引来江书华与高子瑜一阵大笑。“别说了,打电话叫程苟来,我们到'乡味’排档去,好好庆祝一下。”江书华作安排。四人聚在“乡味”排档。饭后,江书华与鲍颖到“四季阳光”尽情歌舞,夜深才归。
  周五江书华、高子瑜与程庸来到青岭乡中心小学。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在校门口迎接,他是青岭乡教委主任胡三才,一个孟尝君式人物。一次程庸与邵武在青岭酒店吃饭。刚好他有事经过,一看程庸在座,对酒店老板说,“今天吃的喝的都算我的!”“胡主任,同学来了,我请的,哪能算你的。”邵武急忙起身婉拒。“程大专家难得来指导,你没汇报就错了。既然看到了,算我的,别争了。”胡三才坚持付了账。
  胡三才热情地接待来宾,紧紧地握住程庸的手,“为表示感谢,中午一定好好陪你聊聊。”“谢谢胡主任,对我的鼓励,一定向你好好学习。”程庸清楚胡三才所说聊聊的意思。“就别客气了,杨主任和教研室几位领导早到了。”与杨波见面后,众人涌到四楼会议室,会议室前方高挂横幅:“省立项课题《'三路合一’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开题会”。会议很快开始,胡三才致欢迎辞,接着各成员单位发言。江书华关于研究的设想,博得与会者好评,真佩服他的口头表达能力,有理有据,有声有色。杨波关于省级课题研究方法辅导,从研究方向、研究理念、研究现状、研究方式……诸方面阐述。程庸觉得每句话都是对他说的,心中一阵畅快,如饮甘饴。杨波对课题进行分配,大成乡中心小学负责“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研究”。分工完毕,会议结束。
  中午胡三才在青岭大酒店隆重接待来宾。程庸领教了胡三才“好好聊聊”的意思,他善于调节酒席气氛,“杨主任引领语文课改方向”;“江主任讲话接地气”;“高校长热心教研”……一套套说辞,不断引发酒趣,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程庸当场醉卧,江书华喝高。回来的路上,对程庸赞赏有加,要求程庸连夜作出研究方案,高子瑜心中有一丝莫名不爽。研究方案程庸几易其稿,江书华与高子瑜反复研究才定。高子瑜发动全乡语文教师参与研究。对小学生语文学习现状进行问卷调查,对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围绕如何转变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进行研究。请杨波等专家来校讲座,开研究课;举行开放日活动,邀请县内各乡镇观摩……
  一年后,程庸对积累的材料进行总结,撰写课题研究阶段报告《农村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现状分析》。年底阶段研究成果展示在大成中心小学举行,杨波邀请了市教研室李主任参与。程庸《农村小学生语文学习方式现状分析》全面、客观、真实,受到李主任关注。李主任在发言中充分肯定大成乡教委、中心小学所作的工作,下一步从学习方式转变上再深入探讨。从此程庸课题研究得到市县两级领导重视与支持,走上更广阔的教研之路,为最终成为省特级教师提供有力支撑。
  一天,高子瑜和肖雄为余陈风铆上了劲。余陈风父亲是老师,因病去世。他因自然减员,中断学业,当了老师。未受过专业训练,不胜任教学工作,教学成绩连年垫底。初中分步下迁,让给北塘小学,仅留初中三年级,周日下午一初三女生上学,遇暴雨,全身湿透,余陈风见之,动了恻隐之心,让其到房内换衣,自己守候在门外。谁知大风骤起,吹开房门,他侧头相看。赤条条女生吃惊尖叫,招来众人,余陈风百口莫辩,承受瓜田李下之嫌。未婚妻不信他,嫁作他人妇。情感再遇波折,想不开,疯了。渐而有暴力倾向,存在安全隐患。
  夏锐认定余陈风编制在校,应由学校负责,肖雄便找到教委。那天江书华率杨春明等外出学习,肖雄驱车到中心小学。“高校长吧,我是派出所肖雄,今天来是处理余陈风的事!”肖雄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肖所啊,欢迎,请坐!”高子瑜热情地伸出手。“所里事多,你说余陈风的事怎么处理吧。”肖雄急不可耐。“江主任,是什么意见?”千事有头万事有尾,得找江书华啊。高子瑜正对江书华等出门有想法,好事没我,坏事倒找上我。“联系不上。他外出了,不找你找谁?”肖雄不悦。“人事由他负责,我管不了。对了,维护一方平安是派出所职责,怎么反倒找上教育?”高子瑜沉下脸。“这叫什么话!人是教育上的人,你叫我找谁?”肖雄语气不友好。“他还是大成人呢?找政府去!”高子瑜不客气地挥挥手。肖雄气不打一处,用手点着高子瑜,“你,你……”不知说什么好。两人闹了不愉快。程庸解围才罢休。

(未完待续)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吴延洲,小市中心校副校长。出版作品集《静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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