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五年,我高中毕业,顺利通过预选,获得参加高考资格。虽然那时小学入学时间晚,但学制短,5+2+2,十七岁不到,高中毕业了。农村孩子,懵懵懂懂,稀里糊涂间,几乎不懂大学为何物,除“考出户口吃皇粮”外,不知为啥要上大学,居然就考大学啦!恢复高考初期,每年7月7、8、9是全国统一的高考时间。后来提前一个月,目前高考时间是6月同期。高考,是重点高中的大事。学校食堂会把平日的节余拿出来,慷慨地为考生加餐,免费管饭,而且相对丰盛一点。比如,午餐一定会有西红柿炒鸡蛋(恰逢西红柿最便宜的时节)、炒青菜里也多加几片肥肉,一天到晚持续供应防暑降温的绿豆汤。那时,没有空调。不下雨的话,大树底下就是读书最好的地方。我在位于县城西南部的一中读书,考试却被安排在县城东南角的九中。没有现在的爱心送考出租车。学校从驻地部队那里求来几辆带篷布的卡车,负责接送我们。那卡车,也是打小很少坐过的,虽然其实只是在车厢里站着。也安排了老师带队,主要负责组织往返上下车安全,以及代我们保存准考证。没有红衣教师队伍列队夹道击掌拥抱,更没有旗袍葵花,一个家长都没有来送考的。我在第一考场,座位号1号。坐在监考员眼皮底下,很不自在。脑袋里只记得考试纪律条款里赫然写有“不准交头接耳”。所以,答完卷子后,怕被认定为“交头接耳”,脖子都不敢歪一下,总是僵着。于是,管它剩余多少时间,就交卷出考场,找个树荫下等大家都考试结束,好乘大卡车回一中、吃好饭。好在我平日就主张答卷一次成功,从来没有养成检查试卷的“好习惯”。理科考生英语满分50,生物满分30,而政治满分是100。政治课程内容有:时事政治、剩余价值论、辩证法、认识论。回顾起来,辩证法当时几乎听不懂课,只有认识论多多少少似乎明白一点儿。我7科(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生物)考得447.5分,因报志愿比较随意,被提前录取进山东师范大学(恰好那年由山东师范学院改名为山东师范大学)。“误入”师范大门,并不具备任何当教师天资的我,虽经不懈努力,勉为其难做教师38载。自觉还算是忠于职守、兢兢业业,实不知误人子弟几许。时常感慨,我们这一代,应该是人生体验最丰富的一代。幸福感满满。小时候生产队大集体,吃不饱、穿不暖,挨冻受饿,干农活、出苦力。想我一个身高不足163厘米,体重不到40公斤,百米最快19秒的弱不禁风少年,居然会干、能干庄稼地的几乎所有活计。扶犁、踩耙、牵牛,赶大车,割麦子,刨玉米秸,点种、喂肥、砸坷垃……现在的孩子也许盼放假。我们那时候就不喜欢放假,盼着坐进教室读书的日子。我党英明,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办重点中学,脑力劳动得到基本尊重。工资改革,从大学毕业第一个月实习工资46块,一路涨、涨、涨到万余,一到月底就变万元户。从工资几乎全部用来吃饭,到如今几乎可以随便买、随便吃;从大学毕业时借钱、托人买个“副号”(至今不知啥意思,估计是“次品”的另一说法)的飞鸽自行车,到现在开上私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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