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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吉泰盆地里的一个小山村，1996年，京九铁路施工，轨道从村头的山林里穿过，在老云盘山下钻出了一个1.5公里的隧道。之前，我们从来没有徒步翻越过老云盘，老云盘隧道修好通车前，同行的七个男孩决定徒步从隧道中穿过。隧道又黑又窄，阴森森的。出发前，大家相互鼓劲，说谁要是中途退出谁就是小狗。 在热血的涌动下，一伙十多岁的男孩就这样上路了。进洞不到100米，同行的小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像一个麻袋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小胖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说，我可能去不了，我要回去。他缓缓爬起来，往洞口走去。走了约200米，洞口的光线越来越暗，由于是临时起意，我们没有带任何照明设备，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小伙伴阿东伸手在洞壁上摸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啊，一条蛇。”阿东尖叫起来。“什么，蛇？”大家一阵紧张，一条蛇忸怩着身体在地上盘旋着前进的画面立刻在脑中浮现。恐惧在瞬间像过电一样传遍了每个人的身体。“快到我这里来！”走在最前面的小伙伴阿龙呼唤着大家。 “我有点害怕，我要回去。”阿东的话里带着一丝哭腔。大家一阵沉默，阿东二话没说，提步往回走，同行2个小伙伴看到阿东回去，也迅速跟在后头往回走。7个人的队伍，只剩下3人。我问身边的阿华，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阿华与阿龙是两兄弟，阿华说，其实，我想回去，但弟弟阿龙在前面，我们还是往前走吧。我们加快脚步，摸索着往前走，2分钟后与阿龙汇合。三个人见面后，商量着要不要往前走。阿龙看到已经走了4人，有些生气地说，你们不想去就回去，我一个人过去。 虽然我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阿龙比我年纪还小，既然他敢走，我自然不能输他。阿华担心弟弟的安全，自己一个人单独回去，肯定得挨骂。于是，三个人摸索着继续往前走。此时洞内已经黑乎乎一片，阿龙走在最前面，他手上的电子手表发出的微弱的荧光，成为我们前进的方向。大家走着走着沉默了下来，恐惧像一只怪兽，死死地箍住了每个人的心，我能明显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呜啊……”这个声音一出现，吓得我们一个趔趄，随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是走在前面的阿龙发出来的。我和阿华迅速调整脚步，试图追上阿龙，可阿龙越走越快，似乎要跑起来，就这样，在黑暗中，三个少年竟真的跑了起来。 5分钟后，我们追上了前方的那点光。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跑，大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感和压抑感。阿龙说，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快到洞口了。说完，起身出发。一分钟后，一粒豆大的白光在前方亮起，那是洞口的阳光。望着前方的亮光，一股莫名的快感从心里荡漾开来，那种感觉也许就叫希望。三人欢快地朝洞口跑去，在跑出洞口的那一刻，阳光照在脸上，笑容在三个人脸上绽放开来，久久没有褪去，那是一种黑暗过后的幸福。 如今，阿龙已经在深圳成家立业，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兼风险投资人。阿华进入了一家央企，是法务方面的专家。而我一路跌跌撞撞，一直在为生活奔走。当生命中遭遇到黑暗时，我总会想起那段穿越黑暗的经历。（文/肖扬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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