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黑河的早晨 1945年9月，边陲重镇黑河，天气开始凉起来，一队又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开始从江湾起飞，向南飞去，岸边的树叶开始脱落，江面上，江水飘着落叶，默默地流淌。9月3日下午6时，苏联红军在黑河镇西剧场召开了击败日寇祝捷大会。六百多名黑河各界人士及苏联红军代表参加了大会。不久，纪念抗战胜利的纪念碑，矗立在黑河海兰公园草坪上。宣告了黑河的解放。 地处高寒区的黑河镇，当时是中国北部最大的口岸。它位于黑龙江中游的右岸，满语称为“安巴萨哈连”，意为大黑河。镇对岸是苏联的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市。250多年前，这里是达斡尔族头领科科列依的村寨。清末是黑河府道尹公署的所在地，日伪时则是黑河省的首府。这个边疆重镇，当时人烟稀少，交通闭塞，这里由于盛产黄金和大小兴安岭的木材而繁荣。 1945年11月6日，从北安开往黑河的火车第三号车厢里，坐着一位身着八路军服装、面目清秀、举止文静的干部。他就是黑河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王肃。 火车到了孙吴县，王肃把同来的李银金留下当县长，他和其他几位同志继续往黑河去。 到了黑河，王肃先在一家皮铺住了几天，后搬到黑龙江边的一幢楼房里。11月下旬，我党又派岳林、李瑛等6位同志到了黑河，延安干部团的李冷斋、肖敬若也来了。屋里很窄，有的同志只好睡在地板上。 黑河镇，挂起了“黑河地区人民自治军司令部”的牌子。经过动员，劳工出身的张泉山率领18名劳工参加了人民自治军，成立了司令部警卫连，一个月后发展了70多人。 苏军撤走后，将200多名日本战俘交给了我军。4月中旬的一天，晚上11时，从外边摸进了40多个土匪，把岗哨干掉后，砸开了看守所的门，打死了班长于德宁和战士，放走了所有的战俘，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反革命暴乱事件。 1946年5月，在岗子、爱辉一带活动着一股报号“九江”的土匪，“九江”原名傅振林。他本出生贫寒，日伪时期在松树沟给地主扛活，鬼子投降不久才落荒为匪，后来归顺了我军，成立了人民自治军骑兵连。 一天下午，一伙匪徒突然包围了我孙吴县政府，原维持会讨伐队长张鸣久，领着十几个匪徒闯进了县政府大院。张鸣久耀武扬威地说: “县太爷，官当的不赖呀！咱老张现在80多号人是国民党挺进军18团。”说完，抬手一枪，把李县长枪杀了。 匪徒们又转过头来赶到乔家地，这里驻有我军新组建的一个营，一场激战后，我军牺牲了20多个战士，营长贺景山率众投敌了。 贺景山率众叛变，又亲手打死刘连长，使匪首张鸣久十分高兴，他喜滋滋地在小饭馆里备了桌酒菜，为贺景山压惊接风。贺景山叛变后带去长枪90支，短枪1支，轻机枪1挺，炮1门。 酒喝了大半碗，匪队长张鸣久的眼珠子红了，叛徒贺景山从脖子到脸也被酒烧得通红，只有两个眼珠子还在转。 “贺老弟，依我看，现在我们穿一条裤子，但共党的头子，人民自治军司令王肃这小子还挺厉害。不把这小子脑袋搬家，我们也不安定，他早晚要收拾你的，依我看，老兄在共军内部还有人，不如抓住时机，偷偷杀了他。”张鸣久说着，点着烟，狠狠地抽了两口。 “你在共军没发觉你背叛他们前，尽快返回司令部，找准时机，杀掉王肃。”张鸣久说。 “不好了，排长高殿祥这小子跑了！”一个哨兵慌忙闯进门。 “妈的，这王八犊zi要是跑回去，暗杀王肃的事会露馅，依我看，这小子用两条腿跑的慢，我骑马往回赶，赶到高殿祥前。”贺景山站起来说。 贺景山找了个得力助手，叛匪李连长，两个人备好了马，马上出发。 就在贺景山两人在路上打着如意算盘，骑马狂奔时，王司令员就已从电话里得知了贺景山叛变的消息。原来是高殿祥考虑到情况紧急，逃出后，用电话向王司令员做了汇报。 人民自治军司令部大院，战士们出出进进，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哨兵，警卫森严。 有人报告：二营营长贺景山求见。王司令员先是一愣，但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来人进来。贺景山进屋后，马上敬个礼。他装模作样地汇报了他们如何打败土匪张鸣久部，并俘虏匪首张鸣久的经过。 “好了，你们辛苦了，我叫警卫员给你们备饭，好好休息一下。”王司令员若无其事的、热情地说道。 王司令员把张泉山叫来，嘱咐他： “把这两个人带到警卫连，派人暗中监视。” 张泉山把这两个人带到警卫连，把贺景山安排在二排，把李连长安排在一排。 贺景山到二排后，感到苗头不对，他想事情可能败露，必须溜走，否则就要掉脑袋。他对一个战士撒谎说出去解手，偷偷逃跑了。他一口气跑了一个来小时，才松了口气。他暗杀司令员王肃没有成功，料想回去无法交差，就跳到纳金口子，拉拢我公安队16队队长杨青山叛变。 1946年1月4日清晨，数九隆冬的边塞，满天飞絮，十分寒冷。土匪头子张鸣久纠集李鹤、老靠山等几股土匪突然包围了我公安二大队的驻地四家子。 张鸣久在日伪时期是孙吴县电气工人，光复后我党在孙吴县组建武装部队时，张鸣久任连长，后又投靠了“挺进军”混成6旅康崇刚匪部任19团团长，活动在孙吴腰岭河一带。1945年12月中旬，康崇刚匪部，袭击了孙吴县城，被我军击溃。接着康崇刚又率部袭击了我驻二站的部队，打死打伤我军20余人。李云鹤，日伪时期曾在爱辉国境监视队充当日本关东军的密探，专门刺探苏军军事情报。光复后，他聚众为匪，在爱辉二站、三站一带活动。老靠山在日伪时期是黑河街内马车工人，光复后落荒为匪，在岗子、西沟一带活动。 匪徒们偷偷地包围了四家子后，趁部队睡熟之际，突然进攻。打了几发炮弹，开了一阵排子枪，发起冲锋。面对土匪偷袭，屯内一阵混乱。我刚成立的公安二大队，除傅振林的骑兵连外，大多是刚入伍的新战士，不少兵还没发到枪。枪声大作后，不少新兵到处乱跑，伤亡很大。参谋长张继成，教导员杨国彬率领傅振林骑兵连以房屋、树林为掩护，与冲进屯的土匪进行巷战。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骑兵连牺牲了大半，还有一部分人投降了。这时，张继成、杨国斌、傅振林几个人退到了一所房子里，张鸣久率领几百名土匪将房子团团困住，硝烟在房子周围飘荡。 傅振林说： “眼下情况不利，必须想办法让首长突围。” 几个人一齐倚墙射击，投了一批手榴弹，傅振林左突右冲，掩护参谋长等人突围。继而，傅振林头部被击伤，昏倒在地，杨国斌被俘，参谋长张继成率领通信员王贵突围成功。 四家子被一层战后的硝烟笼罩着，我军牺牲了100多名战士。土匪们拎着枪，神气十足的到处抢东西，翻烈士身上的钱物。被俘的杨国斌和傅振林被捆在一个板障子上。下午，匪首张鸣久、李云鹤吃喝完，红头涨脸地从屋里走出来。张鸣久一阵冷笑。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杨国斌、傅振林骂道： “好大的胆子！几个臭共产党，竟敢跑到江边上抢我们的饭碗，真他妈de找死！” 土匪们一阵狂笑。张鸣久恶狠狠地喊道： “把这两个王八蛋，统统给我枪毙！” “慢！”随着话声从匪群里站出一个人来，他的匪号叫“三江”，过去和傅振林是匪队的老友。 “团长，这傅振林是我的把兄弟，他排行老九，我老三。他上了共产党的当，只要反叛他们，不就是好人了吗?我'三江’当保人，放他一条命吧！我们都是当地人，你修修好。” 这番话说的张鸣久有点动心。这时，匪队里传出一阵嘁喳和嘘叫声：“放了他吧！留一命！”呼声越来越高。 张鸣久豁然大度的一笑： “好吧，看你'三江’和众弟兄的面子，我就免他一死。来人！放傅振林!” 傅被几个人松开了绑绳。张鸣久恶狠狠地对杨国斌骂道： “你他妈的共产党，跑东北干屁来了，今天我让你死个痛快。来人!” 一群匪徒气势汹汹地将杨国斌架了起来，往屯南关帝庙走去，23岁的杨国斌就这样牺牲在匪徒的枪下。 傅振林伤好后，不久又带一部人返回我军，后来在呼玛的一次剿匪中英勇牺牲。 摘自《大东北剿匪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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