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3年11月：国民党士兵撤离缅甸  1953年11月，国民党士兵撤离缅甸，美国领导的四国联合委员会上校雷蒙德·帕尔默与中国士兵握手。  1953年11月：准备撤离的国民党军队将领与四国联合委员会代表一起喝酒话別 “金三角”地区位于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处，面积大约15.5万平方公里。“金三角”也泛指三国种植罂粟、产鸦片的地区。其实从地理形状上看，这地区并不像三角形倒像一只长筒皮靴。二次大战结束后，法国在此大量推广罂粟种植，从此该地区以盛产鸦片著称于世。“金三角”里是世界上最主要的毒品原料基地。鸦片是毒品之母，用它可以制成吗啡和海洛因。国际贩毒集团再通过种种渠道将毒品运至世界各地。 “金三角”历来是多事的地区。从1950年起一股国民党逃亡的军队出没于此。他们人数多时达1万余众少时也有1千多人。习惯上国际社会将这支军队称为93师。93师是什么军队?为什么去“金三角”？ 93师的由来 93师始建于1940年，隶属国民党第26军。1942年该师编入赴东南亚作战的远征军，进入缅甸抗击日军。93师刚在缅甸大其力地区布防完毕，一支泰国军队就气势汹汹地打了上来。在敌人面前，93师官兵表现了罕见的战斗勇气和高度的牺牲精神。他们靠简单的步兵武器，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当夜，93师伺机反攻。他们分兵三路围攻泰军。激烈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机关枪弹如同一道道火龙，片刻之间泰军营地成了屠宰场，数百名泰军官兵血肉横飞半数被歼，余者慌忙渡过楠眉赛河逃回泰国。 从此，93师在缅、泰、老三国名声大震。后来，93师在该地区与日军作战并长期在中缅边境布防。日本战败投降后，93师作为当时中国军队的代表赴泰国、老挝受降。在“金三角”地区人们的心目中，93师即国民党军队。有人干脆把见到的国民党军队都统称为93师。 1950年，驻防在云南的国民党两个团的残余人员在人民解放军的打击下无路可逃越过边境进入缅甸，其中人数较多的一股即93师的败兵。后来由于缅甸政府的抗议，93师官兵大部巳于1953年及1963年撤兵回到台湾。目前仍活动于“金三角”地区的所谓93师人员多半为解放前云南省外逃的地主、恶霸、土匪、只有少数系前93师官兵。出于习惯，缅、泰、挝一带仍称其为93师。 说到93师，总免不了要提到其长官李弥。李弥，云南腾冲人氏，农民家庭出身，原系国民党13兵团司令官。1949年李弥的部队被解放军包围全歼。李弥化装成哑巴只身经济南、青岛逃至南京。后来受蒋介石指派，回到云南重新组建部队。93师即成为李弥重新组建的13编练部的一部分。因此李弥是93师的老长官。李弥曾于1951年受蒋介石委派潜入“金三角”指挥93师残部，直到1961年才撤回台湾，后病死。 仓皇出逃 亡命国外 1950年，陈赓部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迅速占领云南，李弥的13编练部两个军约五、六万人在滇南被歼。93师一个团的残部逃至云南南端的勐省镇，这是中国国土最后一个镇。解放军停止炮击4小时劝其投降。但这1000多人像野马似地逃至中缅边境漫路河，抢了一些船只越过边境。从此93师踏上异国的土地，开始充满血泪的艰辛历程。 缅甸北部山民凶猛彪悍对入境者毫不留情，经常袭扰“国军”。 一名姓李的士兵奉命外出找水3个时辰未归。官长放心不下，带3人去寻。听到树林中传出阵阵狂热鼓声，近而偷看。一根木杆上挂着姓李士兵的头颅鲜血直淌。一群几乎全裸的土人边歌边舞状似人魔。 这里属热带山林丛林密布野兽出没，云雾与瘴气浓重。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最可怕的是不但有虎狼猛兽，还有巨蚁、蚂蟥、毒蚊。途中一些孱弱的官兵因病和饥饿倒毙。机枪兵张某途中休息时进入一人高的杂草中大便一个时辰不见出来，同班士兵急呼其名未见应答。众人急进草丛寻找，只见张某已抽缩形同一副骨架大小。后据当地人介绍，张某是被蚂蟥吸干血而亡。热带丛林之恐怖可见一斑。 经长途跋涉，他们来到了大其力市。在这里他们汇合了其它的国民党败兵，由团长李国辉统一指挥。李国辉等认为缅北处于中国、老挝、泰国、缅甸、印度五国交界处，其中老、泰、缅有效控制力均达不到边界，几乎是一块“国际空间”地带。台湾地小人多，说不定共产党很快就要打过去，去台湾还不如在此落脚。 经过反复权衡，93师就在大其力驻扎了下来。一些流亡的国民党残部，地主武装，马帮土匪闻讯纷纷来投，93师很快发展到2千多人。 充当第二反击基地 落脚已定，李国辉向台湾发报。蒋介石委派李弥到泰国遥控指挥，想把“金三角”作为反攻大陆的第二基地。1951年李弥潜入“金三角”视察部队，成立“反共抗俄救国军滇南第一纵队”。后来蒋介石又多次派人进入“金三角”。仅1952年就有700多名军官特务进入93师。同时李弥与美国中央情报局驻曼谷的组织建立了联系。美国还向他们提供服装配备训练人员。 1951年李弥指挥部队窜扰云南。4月底93师倾巢而出。李弥将部队分为四路，第一路400人攻景洪；第二路2000人攻澜沧；第三路2500人攻临沧；第四路攻永德。其中第三路由李国辉指挥担任主攻。 李弥的算盘是先占领云南，再迎接台湾来的大队人马。后分兵出四川、贵州，二路北上反攻大陆。 云南军区所属的部队略作抵抗就撤离了边境。李弥、李国辉两个月占领了4个县。93师上下欣喜若狂，台湾派飞机空投了大量卡宾枪，轻重机枪和假人民币。他们哪里知道解放军采用的是诱敌深入的战术。 解放军深知，93师残部长年混迹边境地区一打就跑退到国境线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鞭长莫及。只有把他们放进来，采用关门打狗的办法才能凑效。6月下旬解放军开始反击，很快就形成合围态势。93师唯恐解放军抄后路回不得国外，一见反击就紧缩战线。李弥、李国辉下令拼死抵抗，无奈93师官兵已是惊弓之鸟望风而逃。李弥意识到情况不好，立即下达总撤退的命令，但军队乱作一团连命令也传达不出去。部队各自为战自行择路退回缅甸。 此次，李弥800个“弟兄”横尸边境。随着这次行动的失败，反攻大陆的愿望成了泡影。从此，93师再也没有发动过有规模的窜扰活动。 血战“国际兵团” 对93师残部来缅，缅甸政府坚决反对。93师刚驻扎，缅政府就派代表勒令退出。无奈，93师置之不理。 1950年6月，缅军2000人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开始进剿。尽管93师不是解放军的对手，面对装备精良的缅军却毫不示弱，颇有些“天朝大国”之遗风。他们很快击退缅军，光俘虏就抓了600多人。从此缅甸政府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其存在。到1953年93师发展到13000多人，设3个军。他们自设关卡征粮收税招兵募款，俨然是国中之国。 当地妇女视汉人为“天朝人”以讨得“官种”引以为豪。因此许多官兵娶了当地的妇女为妻。93师官兵还与毒枭勾搭参与武装走私毒品。缅甸政府感到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划，集结了20000余众的军队，还向印度、尼泊尔雇佣了4000名士兵，号称“国际兵团”。兵分三路大举进攻，开始了第二次进剿。 入夜，93师两个排奉命据守拉牛山的一个小镇。副连长王大山晚饭多喝了点酒，早早就睡了。一队身着“国军”制服的人进了镇子。哨兵刚想问什么，一柄锋利的刺刀刺进了他的心脏。哨兵惊恐地睁圆了眼睛，倒地之前还惶惑地呻吟了一声。 随后，一个营的印度军队在缅甸人的带领下突然包围小镇。十几个身体高大、剽悍的印军汉子手持冲锋枪一路横扫着冲进来，王大山刚从床上爬起来，立即被绳缚索绑。第二天，“国际兵团”把俘获的数十名“国军”押在队伍的最前面，大摇大摆向93师阵地走去。望着熟悉的弟兄官兵急红了眼一时束手无策。这时机灵的刘占副营长突然大喊：“国军弟兄快趴下！”被俘官兵立即齐唰唰地就地卧倒。 刹时，机关枪、冲锋枪喷出道道火龙。听不懂中国话的印度大兵还不知何故已成片的倒在地上，双眼血红的93师官兵凶神般地冲杀过来，吓得印度兵落荒而逃。缅甸国防军一见势头不好又调来105火炮，轰得93师阵地土崩石裂浓烟滚滚。随后空军参战，阵地被狂轰乱炸。但93师死战不退，10天后93师增援部队赶到解围。 在孟布，“国际兵团”以优势兵力围住了93师主力，缅甸军队作战时军官可以带家属，老婆孩子杂在军中煞是热闹。加之军纪松懈扰民之事时有发生，得不到当地居民的支持，这些都影响了其战斗力。 20天后，从拉牛山冲出来的军队赶到盂布。93师炮兵军官用刚缴获的两门大炮猛轰缅军炮声震天，缅军死伤累累。经数小时激战，“国际兵团”支撑不住终于兵败溃逃。93师两次大败在人数、装备上占优势的缅甸国防军，一时无人可敌称霸“金三角”。 再次与解放军对阵 1959年5月4日，毛主席在一份关于93师准备骚扰云南边境的报告上作了批示。5日副总参谋长杨成武上将秘密巡视云南边境。 1960年9月，缅甸国防军副总参谋长昴季准将率团访华。同年1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应缅甸政府的邀请出境剿匪。中缅两军作战布署大致上是，人民解放军从北面攻打，缅甸国防军在南边堵击，力求合围93师将其歼灭。 先看北线。当93师发现交战对手是头戴红五星的解放军时不由胆颤心惊。他们惧怕解放军四面合围、关门打狗的战术。93师多次与解放军对阵每次都受到沉重的打击。当他们看到解放军迅速出击，官兵上下肝胆俱裂。有的指挥官尚未见到解放军人影率先潜逃，丢弃部队全然不顾。士兵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大队人马一路南逃。 但在南线，溃逃的93师残部在其总指挥柳元麟的指挥下重新集结，竟将在南线堵击的5000名缅甸军队包围于盂帕雅地区。溃逃的93师为何敢于围困缅军呢?原来93师知道，根据中国政府与缅甸政府协议，解放军在不超过国境线20公里的范围内作战。柳元麟知道解放军不会越线南追，自然无后顾之忧。 5000人马被围，缅甸举国震惊。一封求援电报由仰光飞驰北京。解放军越过20公里限定范围继续南进，93师大乱顿作鸟兽散。 雇佣军血泪 93师长期赖在缅甸，受到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谴责。加之缅甸国防军的进剿，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出兵，大部分不得不去了台湾。剩余人员在缅甸实在呆不下去，只好越过边境潜入泰国。驻扎在泰北一个叫美斯乐的镇上，总指挥段希文。 泰国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少数民族有着强大的反政府武装。泰国共产党实行武装割据，占领了不少地盘。泰国政府多次派兵进剿收效甚微，经常损兵折将。此时泰国政府想到了93师。泰国政府给了他们两条出路：要么替泰国政府攻打反政府武装，要么泰国政府将其驱出境。段希文苦苦哀求，泰国政府执意要他二者选一。 百般无奈，93师残部不得不充当替人卖命的雇佣军，为了生存走上了一条血腥的路。 1969年一天深夜，段希文指挥攻打反政府武装占领的莱弄山，500人正面佯攻100人背面偷袭。他们配清一色的卡宾枪，个个猛冲猛打把反政府武装打得晕头转向。反政府武装成员十分彪悍，有部分人系多年惯匪，皆是亡命之徒。受到意外打击后他们稍作调整就凶猛地反扑过来，机关枪、冲锋枪、追击炮织成一道道火网。93师残部官兵以死相争。 激战持续了一夜，黎明时分反政府武装退去，93师残部官兵摇摇晃晃地走下山来。在他们身后的战场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没有胜利的呼喊只有痛苦的呻吟。看到93师残部如此作战，泰国陆军副总参谋长江萨将军对段希文大加赞赏。段希文惨然一笑说：“我们损失惨重呵。这点战术只不过是中国古代兵法之一而已。” 此后多年，江萨一直与段希文保持密切的私人关系。这战93师残部阵亡100多人，伤300余人。他们多次充当雇佣军几乎每一次都得胜而归，但每次在他们营地都会出现一批新的孤儿寡妇和一片撕心裂胆般的哭声。93师残部作战有功，1981年泰政府特许参战的2000名官兵加入泰国籍。 支持贩毒集团 60年代初，缅甸先后崛起过二大贩毒集团——罗星汉集团与坤沙集团。罗星汉是华裔缅甸人，他的特点是手伸得很长控制着鸦片的生产、供应与外销。他建立了大片的鸦片种植基地和提取海洛因的工厂，组织武装押运毒品出境。70年代初罗星汉二次被捕入狱，至今人们也很难说清楚他的下落。另一个贩毒集团头目坤沙也是华裔缅甸人，坤沙集团要大得多。坤沙只抓供应外销这两个最重要最可获暴利的环节。坤沙集团资金雄厚，武器装备精良，他的军队装备有美式短程火箭。 这两大贩毒集团先后都得过93师的扶植。可以说没有93师的扶植，二大集团是不可能发展到如此规模的。贩毒集团士兵都是山区农民文化水平低。93师为他们办了多次培训班，培养了大批军事骨干。1969年10月，坤沙被缅甸政府设计逮捕，其集团岌岌可危。 93师直接派遣200多人进入其部队并成为骨干力量，协助贩毒集团救出坤沙。坤沙的副手张苏泉，云南人，一直与93师甚至台湾当局保持着密切的关系。1982年1月泰国政府军1000多人攻占坤沙的巢穴，在他家中发现许多国民党刊物及信件，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由于分赃不均，93师与贩毒集团经常争斗。1967年坤沙集团用300匹马驮运16吨鸦片出境，93师派1000多人去抢。结果闹个两败俱伤，鸦片被老挝的一个将军悉数掠走。 后事及后代 风风雨雨多年过去，目前在泰国、缅甸的93师残部已有第三代了。他们大部分居住在泰国北部的13个“自立村”或“难民营”里。还有一部分人参加坤沙集团滞留于缅甸。有相当一部分人已入泰国籍，成为“外国人”了。台湾有人估算目前在“金三角”的93师残部及后裔大约有10万人之多。 二次撤军后，台湾已同他们断绝官方关系更谈不上援助。最为凄惨的是1950年进入缅甸的国民党老兵大多已年过花甲，由于没有靠山他们执意不肯去台湾。除少数人贩鸦片、珠宝发点小财外多数人一贫如洗。 当年的伤残老兵年迈无依，每月只领得150株泰币的生活费（相当于人民币21元4角）。人们常可看见他们在村子里沿街乞讨。他们顽固地坚持反共、反社会主义的立场，在他们的营地里旗杆上飘着青天白日旗，墙上贴着褪了色的蒋介石像。他们骂共产党将其逐到国外，骂国民党不仗义撒手不管他们。他们故国故乡观念甚深，祟尚和保留着中华民族文化，有着深厚的民族情感。 在泰国北部的夜湛市、夜赛市，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皮肤较白的男男女女，他们既会讲泰语也会说中国话，他们中相当一部分是中缅、中泰混血儿，聪明而又漂亮，在当地人中显得颇为出众。除去少数高级军官的子女可上大学甚至去美国外，他们多数属于社会下层。他们有的在中文报社当印刷工、校对，有的当店员。很多女孩子在酒吧、夜总会唱港台流行歌曲。第三代人的政治色彩已不明显了，他们更关心如何去赚钱，如何生活得好一点。 近年来，泰国政府加紧对93师后裔实行“泰化”政策，或许第四代，第五代就会完全“泰化”。93师的后裔或许还要一代一代这样生活下去，他们浪迹天涯形同孤魂野鬼。但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他们的子孙也不会忘记他们的根在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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