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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6月6日）9时，“首届中国电视剧大会电视剧导演论坛”在厦门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是：“新时期电视剧的创作与创新”，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电视剧司司长高长力、中国广播电视社会组织联合会副会长李京盛、中广联合会电视剧导演委员会会长郑晓龙等出席论坛并发言，著名导演阎建钢、陈燕民、刘江、李路、张永新、杨阳、杨亚洲、都晓等做了主旨发言，分享了自己近几年来的最新创作心得与体会，著名导演毛卫宁、康洪雷、王文杰、黄力加、林楠、戴冰、马鲁剑、钱晓鸿、徐静波、白宇、郑真、孔令晨、火峰、王千、孟亮及参加本次电视剧大会的制片人、编剧等约200人参加了活动，论坛由中广联合会电视剧导演委员会副秘书长赵宁宇导演主持。  “首届中国电视剧大会”是近三年来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一次电视剧行业的盛会。过往的三年，由于疫情等原因，很多熟悉的导演同仁都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坐在一起深度交流思想与创作心得的机会，而今再聚，国内外的形势及社会风尚、电视剧的政策导向和市场格局等均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大家似乎都有一肚子话要说。论坛上发言的这些久经沙场、屡创佳绩的名导们都认真准备了发言稿，动心动情，火花四溅，发言过程也屡屡超时。导演们最感兴趣也是讨论最热烈的话题，就是“创新”二字，很多精彩的观点赢得了听众的阵阵掌声。  为使大家在第一时间分享导演论坛的精彩发言，同时也为了尽量保持论坛全貌，我们在导演的发言做了不影响其中核心内容的删节后按发言顺序分两期刊出，后续完整内容将会在进一步整理后在导协公号上陆续推送。 今天想讲一个“新”字，因为我们现在面临一个新时代、新世界，也面临着一些新科技、新生活。如果我们不在“新”字上下功夫的话，恐怕我们就跟不上这个时代，我们的创作就有可能得不到观众的认可。所以，我就想讲讲当代发现与表达。  新时代第一道课题就是我们导演们需要更新自己的世界观。当今天平行宇宙的理论已经得到认可的时候，我们回过头来再看传统经典《聊斋》，难道这还是一个传统的鬼怪故事系列吗？当新的物理学的研究发现了更多物质与世界奥秘的时候，如果我们的世界观不改变，可能在创作思维和理念上就会滞后。这不仅仅包括古典题材，今年奥斯卡得奖影片《瞬间全宇宙》也同样借助了当代物理学理论的一些研究成就，它给我们提供一种新的视野和新的方法路径。  第二点，我们面对的是新人类，沟通新人类需要价值观的焕新。这次拍《人生之路》我深有感触，其实新时代会带来新的需求。现在的年轻人和世界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现实关系，他的存在和交流很多是在一种虚拟时空里，他观剧的反馈用弹幕就可以体现，不需要面对面。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新人类，也就是我们导演新的观众群。这种和世界交流关系的变化，会给他们的生活方式、爱情、圈层需求、社会认同需求、精神平衡需求都会带来变化。比如家庭关系，传统的家庭结构已经不存在，我们以往的那种婆媳争斗在今天已经不是普遍现象；比如现在的职场，年轻人更渴望的是自由，我在网上看到很多短视频00后如何怼老板的，这在40年前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的价值观更新，那一定会失去这一批观众。  阎建钢导演作品，图片来自网络 第三点，表达新思想需要语言手段的创新。我们面临一个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三十年前我拍《秦始皇》的时候必须请1000个群众演员、1000匹马，凑不够的时候连羊都拉过来。可是今天科技发展已经不需要再这样拍。如何适应科技发展带来的成果，使用这种成果，创新、变新、革新我们的表达手段，这也是摆在我们导演面前的一个挑战。我想不仅仅是老年导演，我也提醒我们的中青年导演，一种技术手段的改变不仅仅是技术，它是一个思维系统的改变，是一种导演的创造意识的改变。我也正在补课，也希望同行们能够在这方面给予警惕。 第四点，我们必然面临新的生活，因为一切都变了。新生活需要突破自我的局限，走出舒适区。作为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导演，我们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创作经历，在某些方面我们有着丰富的经验，它可以带来一些制作上的便利和有效的把控，但同时我们需要警惕，经验也会给我们带来桎梏。所以在拍《人生之路》的时候，我最大感受是一个导演有没有能力用你的经验去突破经验，焕然一新你的创作思维和导演语汇，然后用崭新的世界观、用焕新的价值观、用创新的精神、用自省的这种意识来面对新时代对我们提出的挑战。永远保持一个学习的心态，最起码要和这个时代同步，只有这样我们才对得起这个时代，对得起我们的观众，对得起我们的职业。 党的二十大报告深刻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增强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最基本、最深层、最持久的力量，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中国人民不仅将为人类贡献新的发展模式、发展道路，而且要把自己在文化创新创造中取得的成果奉献给世界。这句话也就是刚才我开题的时候想说的“守正而不守旧，尊古而不复古”。  正如我们拍摄的《觉醒年代》反映1915年到1921年短短6年时间的共产党成立之前的这样一段历史，我们好多人说红船意味着我们党的诞生，但是这艘船从哪里驶来的，这部剧回答了这个问题，从红楼到红船就是《觉醒年代》的故事。 《觉醒年代》的二度创作是在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基础上，努力完成写实与写意的结合，力争实现史诗性的表达。在史实上，严格按照党史进行设定，革命题材作品更要注意严谨性和责任感，基调不能跑偏，价值观必须摆正。与此同时，我们坚持塑造饱满的角色与鲜活的人物，要将剧中所涉及的历史人物从书本中一个一个名字还原为有血有肉的个体，在他们保持革命家、政治家身份的特点时，从细节入手刻画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大钊先生与妻子儿女相处的温情，陈独秀先生父子间真挚朴实的情感，具有烟火气的细节，避免对人物的扁平化处理，见性格、有温度，让叙事更真实、更丰富，让剧中人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可敬可爱，能够引发观众的高度共情，进而产生共鸣。  张永新导演作品，图片来自网络 如今越来越多主旋律题材作品受到年轻人的欢迎，任何一部作品都离不开“真实”二字，创作者要塑造真实的人物，表达真实的情感，要用一种真实的、历史的、辩证的视角看待和展现事物，唯有真诚能够打动人心，从细微处见震撼，于故事中显精神。我们作为影视工作者只有做到眼睛里有人民，心里头惦记着人民，才能讲好人民的故事，讲好中国的故事，让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中国理念不断深入人心，以守正创新的正气和锐气赓续历史文脉，谱写当代华章。 从2012年到2022年，我自己做导演、总制片人的片子很少，一共5部戏，《老大的幸福》《山楂树之恋》《人民的名义》《巡回检察组》和《人世间》，保持着两到三年一部，低产。《人世间》之后我推掉了上百部剧，我觉得一个人的思考脑容量和知识结构是有限的，都去花光了，而且花在那些不情愿花的电视剧、电影身上，没有那么多表达的。我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从无到有，而且并不是每部作品在孵化的时候都被看好，这个是需要眼光和勇气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要给自己做减法，而不是一部接一部拍，把自己弄成导演技术工人。对每一部戏我觉得都要放到历史长河里面，用时间来印证，过了5年看看当年拍的戏能不能看，能不能沉淀下来，所以时间是检验这些东西最好的标尺。每一部作品的有效传播和到达率是作为制作人、作为导演必须考虑的。我觉得在拍摄之初就要立标杆，所谓“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你自己的定位不高，最后的成果比这个肯定还低。 作为导演这个工作，我觉得是脑力+体力、智力+毅力的工作，其中的艰辛只有我们这些同行知道。看我们现在穿的人五人六，《人世间》之后我瘦了30多斤，在长春摄影棚里又干又寒，一待就是7个月。所以这些工作其中的劳力倒还能忍受，劳心这个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没有特别的热爱是坚守不下来的。我拍戏是拼了命的，跟我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不管几个月，每天就3、4个小时睡眠。天天拍完会有两个多小时的研讨剧本时间，不管几点，连空镜头都自己拍，要不然拍的这东西不是你要的。人前生龙活虎，人后疲惫不堪，我看了纪录片自己都可怜自己，一直在揉眼睛，整个睡眠是不够的，以后不能这么弄，要多睡点，还得活下去。  李路导演作品，图片来自网络 每个导演和自己的团队、编剧、制片人、投资人之间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合作关系，作品呈现什么模样跟导演的价值观、社会阅历、对生活和时代的思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影视创作需要依靠集体的智慧，我一直都认为电视剧的创作剧本为王。首先要充分地尊重编剧的创作，作家、编剧更多的是出思想，但是必须通过导演的生动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影像的把握提供可信的故事，最终展现给观众。所以导演在整个生产链中的核心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我呼吁要给导演充分的权利，选角权、剧本创作权、剪辑权，这些权利现在都被平台、投资人、制片人拿走了，我觉得要还给导演。  作为导演咱们自身也要练好内功，时代赋予我们丰富的艺术素材，但是行业也遇到了很多挑战，在新媒体的剧烈冲击下，在开机率持续下降、内容同质化严重、人工智能飞跃发展的挑战下，我们要提倡自我修炼、自我挑战、自我革命。我觉得我们在座的这些导演要义不容辞的做好排头兵，讲好时代故事，讲好中国故事。我特别想说过去这一两年，我们切实看到了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对影视创作的积极扶植和引导，我们也看到观众审美水平的持续提升，这些都给我们很大的信心，也给我们未来的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最后，作为一个电视剧界的老工作人员，跟大家分享五句话： 第一，坚持国际视野，讲好中国故事。 第二，坚持独立思考，提倡个性表达。 第三，在剧作上找高度，在拍摄上找难度。 第四，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怕失败，并坚持自我修养。 第五，感恩时代，是这个伟大的时代让我们这些从业人员能够一直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什么理由不热爱它！ 我从25岁进到这个行当，今年58岁，经历中国电视剧从启动、推进、发展、繁荣一直到今天这样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参加新时期电影创作与创新这样的会议，我算了一下差不多8次国家级别的，我都参加了。它给我们创作者提出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每5年到6年时间我们都可能面临着一个创作的创新要求。就是每5到6年给我们提出新的问题，时代的发展环境变了，它的指导思想、它的价值观，包括它的技术都在改变。还有就是人也在不断的更新，新人在不断涌现，在感到后浪推前浪的同时感到前仆后继这样的悲壮感，确实有这样的心态。  我们每一次面临创作创新问题的时候，其实压力非常大。但不管任何朝代的创作与创新，最后都回到一个本源，每到一个阶段的时候我们都需要梳理一下自己，才能去顺应新的时代。第一就是要认清现实，认清现在才能知道突破和创新在什么地方。第二就是要守住本心，这以前不太理解，现在越来越理解了，你作为一个导演是想表达什么？这个要搞清楚。我们不能指望一个投机分子做导演，不希望没有人生感悟的人、不能通过自己的正确的人生观去影响别人的人来做导演。第三，也希望有一个好的行业生态，让真正对艺术有追求的人，有想法的人，把电视剧创新这面大旗扛起来，这就是新时代创作的突破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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