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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的各个风景点上，在大大小小的礼品商店里，吸引旅游者目光的，不光是色彩艳丽、憨态可掬的套娃、银光闪闪的俄罗斯茶炊，还有一种别具一格的小型漆器，它们都是在漆黑的底色上绘出了各种精美的图像，有风景画，有人物像，也有各种神像。这就是已经有了一个多世纪的俄罗斯古老民间艺术---小型彩绘艺术漆器。 这种特殊的艺术品的制作主要分布在莫斯科周围地区---在俄罗斯古老的城市弗拉基米尔和苏兹达里附近的村落---姆斯特拉、帕列哈、霍鲁亚，在那里都有制作这种艺术品的民间艺术大师，他们的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取材于东正教的各种神像。 位于离莫斯科35公里处的费多斯基诺村则是俄罗斯小型彩绘艺术漆器最古老的中心。它的种种经历大体上可以说是这种民间艺术发展史的一个缩影。 这个村坐落在乌恰河岸的丘陵地带，四周由绿色的田野和小树林环抱，秀水潺潺，鸟语花香，是莫斯科近郊一带风景最诱人的地方。这个以无数能工巧匠闻名的村落和建于1875年的尼古拉木制教堂在这片芬芳花圃和绿阴丛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里的小型漆器工艺始于18世纪末。当时，一个名叫．．科罗博夫的商人创建了一个不大的手工作坊，用纸浆、石膏与胶等混合而成的混凝纸涂上蜡，制成俄军士兵帽的硬帽檐。为了增加收入，商人开始引用德国约翰·斯托瓦塞尔工厂制作小型彩绘鼻烟壶的经验。于是，在科罗博夫的作坊里，技工们开始用混凝纸制作圆形鼻烟壶，在其表面贴上版画，然后再上一层亮漆。这样的小型彩绘鼻烟壶迅速找到了买家，并受到了民众的青睐，因为在那个年代，闻鼻烟是一种时尚，而壶上的彩色绘画渐渐成了当时反映人们关注的新闻事件的民?quot;报纸"。 到了19世纪上半期，作坊技工们开始用油彩颜料在鼻烟壶表面绘画，使其增色添彩，新产品更受顾客们的欢迎。随着产量的不断增加，小作坊发展成了工厂。1819年，工厂转为由科罗博夫的女婿．．卢库京经营，晚些时候又传到了卢库京儿子的手中。卢库京不仅扩大了生产规模，而且自己在厂里办起了绘画学校，专门为工厂培养和输送年轻的艺术人才。他的儿子也是一个有出色管理才能的人，艺术品位很高，在他的经营下，工厂生产的品种不断翻新：除传统的鼻烟壶外，还有锦盒、首饰箱、各种本册的封皮、茶叶罐、托盘，等等，每个产品上都带有细腻、内行的精致画作，从中可以感受到当时盛行的传统主义的艺术风格。随着工厂经营业务的不断扩大，天才的小型彩绘画师们的技艺逐渐得到了提高和完善。尽管那时就连最棒的画师们几乎都不自己创作，而只是单纯地临摹画架画作品，他们还是决定开始树立其俄罗斯的、费多斯基诺的小型彩绘艺术风格。他们细致地描绘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外形以及其他城市的建筑格局，有时还以乡村生活的题材做造型：民众游艺会、三套马车、俄罗斯民间舞蹈、简单的农活、俄罗斯茶炊和饮茶等，费多斯基诺的艺人们就这样把自己的朴实生活场景融入了自己的艺术作品中，他们从生活中寻找创作灵感，使其作品越发富有生活和时代气息。这就是卢库京时代小型彩绘漆器的特点。这些艺术品不仅在俄罗斯国内受到热烈欢迎，而且还远销意大利、德国、法国、瑞典和美国。 1904年，卢库京家族办的工厂遭遇不幸被迫关闭，厂里的技师们一部分跑到临村的一家生产印花漆盘的企业去谋生，一部分无奈改行。然而，费多斯基诺村有十个人留了下来，他们留恋自己的艺术，不甘心就此结束自己的艺术生涯，于是他们开始与命运抗争。到了1910年，经过重新组合，他们又干起了老本行。正是这个劳动集体在十月革命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并成为后来俄罗斯现代小型彩绘工艺的奠基石。 卢库京工厂的技师们经历了不平凡的创作道路。他们曾临摹过许多著名画家的作品，并想方设法在保留原作风格的基础上压缩画中人物的数量、简化画面，甚至改变色彩，目的是把原作中最美最精彩的部分集中到一个小小的盒盖或托盘上，使这些人民大众的日常生活用品变成可供人欣赏的装饰艺术品。即使在创作自己的作品时，他们也不忘选择贴近人民生活的题材，手法简洁而有充分的表现力，使绘画与用品和谐地成为一体。费多斯基诺人的彩绘工艺一直富有现实主义的特点，从其作品中可以看出19世纪俄罗斯古典色彩画艺术的影响。经过技师们的精巧制作，用极其纤细的线条勾画出的画面在黑色漆盒的背景下像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光彩夺目。这些独具匠心的作品是费多斯基诺艺人们所付出辛勤劳动的结晶。 这些费多斯基诺人继承了先辈们漆器制作工艺的传统，他们把用混凝纸作原料制成的硬纸板裁成宽宽的长条，涂上胶，然后加工成所需的首饰箱雏形，加压后所得的毛坯自然晾干，再用亚麻子油浸煮，并放入100℃的密封柜里重新烘干，一周后取出。此后，毛坯经过旋工进一步加工成需要的形状，如果需要的话，还要加上合叶。然后给毛坯上底色、磨光，再多次上黑漆和红色搪瓷釉。每一层漆和釉都要在70℃的条件下烘6个小时。只有在完成上述所有工序之后，首饰箱才能转到画师的手中。 费多斯基诺的画师们用纤细的西伯利亚鼬的毛制成的画笔给首饰箱上油彩，此时他们不采用任何光学仪器，而是采用三次上色的技术：基本色层、再次上色、上亮色。画师们先在将要绘画的地方用碳酸铅白打上底色，然后在烘干了的底色上描出图案的轮廓，再用稠浓的颜料绘出图案的所有基本部分。这就是完成了作品的第一道工序---基本色层。在再次上色这道工序中，画师们要准确地把握整个画作的所有细节部分及其色调，先打上薄薄的一层底色，再用鲜亮色彩进一步加工。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上亮色，即画师们用亮色在其画作中勾画出较为光亮的地方和发光点。每一道工序后都需上漆并加以烘干。 费多斯基诺工艺师们的绘画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稠浓绘画法，即在铅白的底色上用稠浓的色彩加工绘制而成的普通画作；二是穿透绘画法，即工艺师用极薄的金属箔、金属粉或珠母作为部分底色，贴在半干的漆上或者镶进混凝纸板中，再用透亮的色彩在上面作画，金属和珠母透过色彩层发出光泽，于是便营造出了一种神秘的色彩世界，使人萌发无限遐想。 同其他行业的技师们一样，当代的费多斯基诺的艺术家们仍然保留着自己的传统题材，创作反映其故乡生活的艺术作品仍是他们的最爱。同先辈们一样，他们喜欢画莫斯科的建筑群、克里姆林宫、俄罗斯中部的景色，特别是费多斯基诺人心爱的莫斯科近郊。他们也爱画人物，在他们的作品里我们可以找到著名的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中的主人公、芭蕾舞和歌舞团的演员们，从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和舞蹈家们优美舞姿中我们看到了艺术家们精湛的技艺和他们对生活无限的爱。 近些年来，费多斯基诺的小型彩绘漆器艺术，随着更多年轻的、天才的艺术工作者的加盟，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现在，在费多斯基诺画派的老的优良传统得到发扬光大的同时，他们几乎不再临摹别人的画，而是不断创作自己的作品，这些作品不仅富有现实主义的特点，而且运用了最完善的艺术创作手法，其中不乏装饰图案的作品，艺术家们成功地设计出了各种植物图案和几何图案装饰，还运用了各种装饰艺术技巧。许多青年艺术工作者重新领略传统题材，创造性地加以艺术发挥，使其富有新意，甚至还把不少含蓄、幽默的题材搬上了托盘等日常用品，为人民大众的家居生活增添色彩。 费多斯基诺彩绘漆器厂不仅继续开设艺术学校，培养一批又一批的该行业的接班人，而且还设有博物馆，在那里陈列着费多斯基诺小型彩绘艺术漆器各个时期的最优秀的作品。今天，这家工厂生产的艺术品已超过80种，其中既有传统的锦盒、首饰箱等，也有纪念册和影集封皮、宝石坠子、胸饰等新品。这些艺术漆器不仅在俄罗斯家喻户晓，而且正作为俄罗斯艺术的一种象征传往世界各地。 主要参考书目： 《俄罗斯民间实用艺术》，莫斯科俄语出版社1990年版。 作者：宋锦海 来源：《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4年第1期 （责任编辑：李永庆）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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