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戏味人生

人生如戏。

行走的人，很累，背负一个戏台，像蜗牛。

蜗牛随时准备在适当的时候，露出点真面目，走两步。人也随时准备登台，亮相。

每个人都是一个天才的演员。没这特质，你在人眼里是恶魔，寸步难行；人在你眼里险恶，肝肠寸断——如置身末日世界。

高中课本有《装在袋子里的人》。对主人公别里科夫其人，本该早忘记。因把他改称“别理可否”，并自问自答“当然可以啊。你不让人理，人不会自找没趣。”便牢记，且越来越觉得，谁脱了在套子里呢。

想到“戏味人生”，自然联想到《装在袋子里的人》，和过往的趣事——“别理可否”。

现在，我无惧贼人有贼心，宣言：人越尚什么，就缺什么；人越不屑一顾的，实孜孜以求的；人诅咒得越厉害的，心中便及茂盛。谁疼谁声唤，缺啥吆喝啥。

比如骂别人色，自己更色。碰见美女帅男迎来，头扭一边，总忍不了要瞥一眼。过去了，就后悔没抓住机会，使劲看看，必补一眼模糊的背影。

高唱柳下惠的，实则登徒子一枚。况柳下惠就好？谁知柳下惠不是在表演——内心猿意马乱如丝麻，外平静超然顿失滔滔。

率真的人自嘲说：谁不知道谁啊。这话我爱听，装什么装！

生活经验说：“谁能掩住戏味。”

你还值得关注时，你发朋友圈，马上就有人点赞。你知道点赞的连看也没看，也就表明，他在乎你，在向你报到。并不是说你发的文奇，你的言高，你的论彩，你的见解深刻、独到引共鸣。

演戏而已。人人如此。事事无异。

既是演戏，要知道，你还在管着点啥，你的舞台就多，登台的演员也多，演出的剧目多，为你准备的道具多，导演、舞美、音乐、制作的水平也高。同时，你心里的舞台，时时热闹着，处处锣鼓喧天着，闹腾得自己昼不安席，夜不安寐。你不识好歹，还有点烦。

总有一日，外边的舞台没了，内心的舞台影失。来电没了，微信寂寥了，短信更是稀罕。如若你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还好，如果你天性爱热闹，爱人来疯，爱人前有，爱站台好亮相，就很落寞委屈，骂人势利，过河不见桥。

你还有点用的时候，你走到哪里都是沃土，四周总是树茂草丰花鲜鸟鸣流水潺潺。你退出了舞台，沃土便变成了沙漠、戈壁、石漠，寸草不生，生机顿失。

享受热闹的时候，最好想到寂寥，登顶险峰览无限风光时，要做好行谷底的准备。人生如戏，戏有高潮落幕才精彩；戏味人生，酸甜苦辣具备方正理。智者给这叫辩证法。

我说人生如戏，并无贬义，某种程度还要感恩。

常言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背后的，说见不得人，这也不对。很多时候，背后的才是真相，是他人眼里真正的你，但这个样子的你，他并没要摒弃、表现出厌恶，是你在他眼里还有可取之处，只保留了一点意见没告诉你，你们依然是好朋友。所以，戏味是一种保护和自保。保护赠人，自保留己，人心同此温馨。

这背后的最好别知道，知道了就是一种伤害。本来你很自豪，觉得自己人缘好，自己被认可，能吃能睡，笑口常开。知道了“真相”，你起码要伤心、要检讨自己，起码要后悔，起码要对自己条分缕析一番，耽搁工夫、花费神力。

人容易把被赞美放大，同样也会把被“贬斥”放大，而且会大大地放大。所以，知道所谓的背后，就是一个放大镜，阳光下的放大镜，聚焦——放大伤害。

我眼神不好，既近视也眼花，找东西视而不见，被老伴戏为眼大无神。我欢喜这样。在现实世界里，看那么清楚干啥，何必要拿显微镜看自己手掌上的细菌，清楚自己皮肤的粗糙。这样你如何吃东西，何敢摸孙子孙女娇嫩的脸庞，给自己以天伦之乐。

我认为，现实之眼不好的，心灵之眼（有人叫智慧之眼）才敏锐，善于发现真的可贵，善的光辉，美的瞬间。并用心去呵护这一切，宣传这一切。对背后的也就“高看不见，远望细微”了。

既然人生如戏，就不要对别人求全责备，就不要嫌怨别人掩饰自己，就不要贬斥花言巧语。谁不喜欢听好的呢？

要紧的是，说人留口德，被说一笑过。这才是正道。

在人生的舞台上，我们需要闪电惊雷一样的高潮，更需要理解的沉默、严肃的审视、关切的问询、好心的距离，独处的自由。吹毛、逼视、求微、妄论是一把尖刀，以道德的名义，插入人我心脏。

很奇怪，往往是那些平日最爱说人，说人把话说绝，连渣也不留，把话王请出来的人，对别人说他的丁点不是，却最在意、最计较，最厌恶、最记恨，觉得最不可饶恕。他永远不知道，他厌恶、记恨的，实际上是他自己。

这种人，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也不知道语言这条毒蛇，受自己阴暗之心驱使，在草窝里隐藏，噬咬的是前行的脚踝。

这种人需要慧眼识别，保持距离——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你没看见，走起路来不会提心吊胆，就走得轻松、愉快、快速。刑事警察看不见太多的惨景，就不需要心理辅导。

就是平常的生活，不要被比基尼T台欺骗，以为世间的女人都如此曼妙，脱光了衣服，都如此秀美。理智的人，对时装的美学意义，特别推崇，就因为知道，遮盖，给凡人留下美的第一眼，诱他陷落被俘，享受幸福。

人生如戏，需要感谢。阴谋者、阴暗者寻寻觅觅、热衷播散的“真相”，你不知道，啥事没有，万事如意，世界美好；你知道了，实在太可怕，太伤害，太让你感到“所住的并非人间”。

所以啊，我说我有两双眼——现实之眼，心灵之眼；我说我有两个世界——物质世界，精神世界；我说我有两种记忆能力——对破坏自己心境的健忘，给自己愉悦的过目不忘。我很自豪。

当听见有人说“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我哼笑，看清了就好？若好，你去弄一副带透视的眼镜，看大街上行走的美男靓女，都成行走的骷髅，美不胜收？

比起水落石出，稍露峥嵘，更有景致。相较一览无余，山在雾中，更具吸引。

人生如戏。有意的坏与有意的好，一个成色。无意的好和无心的坏，并不矛盾。其中的妙处，在人生如戏，戏味人生中，自由自在。

感恩这人我之戏，理解这戏味人生。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何跃文，祖籍陕西咸阳泾阳县。一生致力于黄河河口治理保护。初工作在利津集贤之地，后奋斗在垦利王营之所。现已退休，居垦利区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