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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酃县往事(三)

 冬歌文苑 2023-06-08 发布于北京

酃县往事

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有这么一个画面:我父母居住的酃县老城关镇集资楼下的一间临街门面里,一张老式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精精瘦瘦的老头,夏天时经常穿一件露着小洞的圆领白汗衫,冬天裹着一件厚厚的蓝色大棉袄。他就是老蔡,东区居委会主任。那时的居委会事情不多。在我印象中,居委会基本上是无所事事,处理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的琐事。不像现在的居委会,一级基层政府机构,事无巨细,包罗万象,大权在握。没想到的是,后来老蔡成了我同事阿文的岳父。私下里,我们都叫他岳父。        

那时酃县城东区的区域应该不大。记得在现在的移动公司位置上,也就是石油公司大门井岗东路。从这里开始,灵官坳地段,就进入城郊,属于城关镇管辖。马路两边都是农田。至于什么火车站、高速公路、新中医院、碧桂园啊等等的,那都是后几十年的事了。酃县紧邻江西的宁岗县。宁岗那时还是个县的建制。小小的县城,只有纵横两条马路。一条通吉安,一条通井冈山,汽车站就在山脚下。如果说围着酃县城转一圈用不了半根烟的功夫,那么宁岗县城就更是用不了两口烟的功夫。宁岗县比酃县更小,大概只有几万人口。

在宁岗县人面前,我始终有一种大县人民的优越感。到了宁岗撤县设镇,更名为“砻市镇”,并入井冈山市时,这种自豪感便戛然而止了。为什么美梦总是不长?       

每到元旦、“五一”、“十一”等节假日,我们酃县百货公司门市部就会组织人员去宁岗摆摊子卖货,那时叫“物资交流”。把我们的日常生活用品送到宁岗人家门口去,赚他们的钱。

实际上就是对他们钱袋子的一种亲切关怀。我们偶尔也会买些当地的土特产回家。中午经常在宁岗县城吃一种叫“米豆腐”的东西,权当是午餐了。同事们都说米豆腐好吃,我却不喜欢,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酃县百货公司隔马路对面是粮食局。粮食局当年也是个很抢手的单位。“民以食为天”,计划经济年代,人们的吃粮都是定量的,每个月凭粮本到粮店买米,不能多买。每次去买米,粮店门外都要排老长的队伍,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一排就是半天。我家基本上是我和我爸爸轮流排队买米。我上午去排,我爸爸吃了中饭后来替我。我吃了饭又赶紧回来接着排。买个米基本上要花费半天时间。粮店的人也是很牛逼的,经常有关系户插队,一个招呼,轻轻松松地插在我们前面买到了米。记得有一次我们排了半天队,结果有两个流子插在我们前面了。后面的人都不敢作声,见怪不怪。只是后来到了八、九十年代,粮食部门先于我们商业部门破产,粮店倒闭,职工下岗。以前的城关粮店最后连地皮都卖了。在县大米厂的旧址上,建起了一座叫“梓园小区”的商品房,这是酃县城比较早的商品房小区。隔路相望的百货公司和粮食局,好像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最终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逃脱不了破产倒闭的结局。                  

九十年代,酃县城开通了程控电话,转圈拨号直接拨通的那种。刚开通时的前几天,实行优惠免费拨打。那时我三哥在陕西临潼工作,为了体验程控电话的便利,我用单位电话直接打到了他们单位。我哥哥接到我的电话,吓了一跳,急忙问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图个新鲜而已。”那时我出差跑业务,为了和单位联系,经常去邮电局排队挂长途,带着饼干排队打长途是常事。更多的业务往来,是通过电报形式。一个字几块钱,为了节省开支,必须做到言简意赅,不说废话。那时候邮电局门口的报刊亭还是很受欢迎的,我经常抱着咿呀学语的女儿去看报纸,关心国家大事。在通讯信息还不发达的年代,报刊杂志是普通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之一。  

相思河的前身叫斗笠河,实际上就是县城边上的一条臭水河、排污河。那时县城居民不受约束的直接把生活垃圾扔到河里。每到夏日炎炎,一股臭味在小河周围弥散开来,过往行人纷纷掩鼻不及。附近人家杀鸡宰鸭,直接把内脏和皮毛倒在河里,加上生活污水的排放,小河变成黑水河,又臭又脏。每年的雨水季节,天上下大雨,小河就涨水,一条黄龙咆哮宣泄。一场大雨过后,河边的树枝上,就会挂满红色、绿色、白色的塑料袋,远远看去,倒也很色彩缤纷,只是很不雅致不卫生。县人民医院门前有一座小石孔桥,河里涨水时,河水经常漫过桥面,让人找不到路面。我的一个朋友家在人民医院,他奶奶有点老年痴呆,看见下大雨,拿着伞稀里糊涂地出门去送伞。结果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门口的小河里。湍急的河水立马把人冲得无影无踪。家人赶紧四处打捞,却终无所获。许多天后,老人的尸体在几十公里外的茶陵县青年电站找到。一家人悲痛万分,把老人入土为安。        

后来县里开始了整治小河的行动,组织各人员把小河拉直,加固河堤,疏通河道,对小河进行专项整治,严禁市民随意往河里倒垃圾。专人负责小河的日常管理。天长日久,小河变得清秀了,拂去了以前的臭味。小河两边的岸上种了许多柳树,婀娜多姿,千姿百态。

每到傍晚时分,成双成对的恋人出没于其中。便有好事的文人取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相思河”。从臭水河,变成相思河。后来,县城经济在快速发展。沿相思河的两边,建起了好多高楼大厦。以前稻浪翻滚,蛙声四起的农家景色,被一片繁华的商业气息所替代。这一片成了酃城的商业繁华地段,有商业街、步行街、农贸市场。往日情侣缠绵的相思河,华丽转身,成了夜市小吃一条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朋友晓哥来电相邀,请我去霞阳桥头的“好莱鸟”吃夜宵。我听得有点蒙圈。在县城生活了几十年,竟会在家门口成路痴了?当时的霞阳桥头,包括东山那一块,刚刚开发,配套设施还没有跟上。那边的夜宵生意还处于起步阶段,未成规模。道路还未平整,坑坑洼洼。放眼望去,这一片还属于荒郊野外,蛙声一片。当我坐着摩托车,一路颠簸赶到时,硕大的霓虹灯招牌上,几个大大的字“好莱坞”分外耀眼。晓哥这个玩笑,开得有点生猛哦。

后来的相思河夜宵经济发展迅猛。每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沿河两边的老板,就纷纷摆开了摊桌,支起了帐篷。一家接着一家,连绵也有一、两里远。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宵夜的人们悠闲地步入其中。站在“零点粥城”的门口,回想起有一次在这里散步时,有一条蛇从草丛里窜出,擦着我的脚边蜿蜒而过,六月酷暑天,都惊出我一身冷汗,不由得感慨万千。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李飞,笔名:点点虫虫飞,1965年生人。湖南株洲炎陵人。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有诗歌、散文等作品刊载于报刊。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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