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虫一直不是文人心中画的主题,直至齐白石,才又一次颠覆了绘画史中对于草虫的地位。齐白石是大写意画家,很多人说他没有写实功底,而工笔草虫是齐白石写实画的代表之作,他从学画的时候就开始画草虫,直到老年仍然画草虫,可以说工笔草虫可以代表齐白石的写实能力。 齐白石画草虫,在细节上值得称道,我们从他的草虫画中可以看出这些草虫的翅膀、四肢、触须墨色变化丰富,尤其是翅膀上的脉络,清晰可见。但是这些要放大二十倍之后才可以看得更真实,因为这些草虫有的和真实的比例一样,有的比指甲还小,不放大容易忽略这些细节。 他画的草虫有声、有色、有质感、有感情。草虫的翻飞鸣跃之相,翻者折翅能见动作,飞者振羽如临风声,鸣者切股能闻音响,跃者挺身可视起状。 草虫画并不是齐白石发明创造,在明代和清代的画坛上已经有很多画家进行描绘,但是像齐白石这样风格的人并没有。看到齐白石所画的蝉,才能明白薄如蝉翼的真实感觉,他笔下的草虫翅膀上的脉络清晰可见,笔墨也粗细不一,同时又具有浓淡的对比,精准却不呆板,更注重表达的是草虫的精神和动态。 齐白石的虫草风格,与他晚年的“衰年变法”密不可分。“衰年变法”是齐白石经历了一番波折和矛盾斗争的结果,最初是由于他对自己的工笔画越来越不满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余作画数十年,未称己意,从此决定大变,不欲人知,即饿死金华,公等勿怜……”。 齐白石的“衰年变法”是艺术风格的变化。在那之前,他的艺术风格是八大、徐渭那种孤寂、冷峻的风格,而衰年变法时,他把自己原来的艺术风格融入吴昌硕的艺术风格,以往中国花鸟画的题材大多集中于花卉虫鸟以及四君子。齐白石将这个题材陡然放大了,各种花卉、蔬果、树木、禽鸟、走兽、鱼虫乃至是苍蝇、蚊子、柴耙和算盘等物象都纳入了他绘画的表现范围之中。 齐白石的衰年变法主要发生在从1920年到1929年,他在这段时间画了大量的工笔虫草作品,这一时期是他人生的一次蜕变,摆脱了原先民间画的拘谨,融入了更多文人画的神髓,同时也是他工笔虫画的成熟阶段,为“粗中有细”风格打下基础。 为了防止眼花不能再画工细的草虫,齐白石曾陆续画了一批草虫,以待日后布景,他62岁(1924)时画的一本工笔草虫册页中有这样一段题款:“客有求画工致虫者众,余目昏阳雾,从今封笔矣,白石。”但事实上,直到69岁时他仍在画草虫的单稿,直到70岁以后才因视力原因渐渐减少。70岁后,齐白石开始为之前的草虫补景题款,这一时期他真正形成了“粗中有细”的作品风貌,一直持续到90岁(1950)左右。 工笔画草虫,意笔相辅以成,简简单单将工笔和写意两种截然相反的艺术表现形势与一体,达到了神形兼备、情景交融的境界。他有一册页画工虫,题了“可惜无声”四字,诗情画意,充溢在画中,在感到画家对自己作品精妙的自信之外,还有发自人内心深处的对绘画的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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