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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侣 你是那疾驰的箭 我就是你翎旁的风声你是那负伤的鹰 我就是抚慰你的月光你是那昂然的松我就是缠绵的藤萝 愿 天 长 地 久 你永是我的伴侣我是你生生世世温柔的妻 席慕蓉是台湾著名女诗人。1981年，她的第一本诗集《七里香》在海峡对岸一出版，就“造成校院的骚动与销售热潮”(曾昭旭《光影寂灭处的永恒》)，短时间内连连重印，发行量颇为可观。她的第二、第三本诗集《无怨的青春》《时光九篇》出版后也都成了畅销书，其中有的诗被商人们借过去作为商品的广告词，甚至有的餐馆用《七里香》命名，以广招徕……近几年，这位台湾女诗人的几本诗集在大陆印行之后，也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和欢迎，一再重印，印数高达数十万册，这种在当前纯文学类书籍出版发行不大景气的情势下出现的“热潮”，被诗坛称为“神奇的席慕蓉现象”。 海峡两岸的读者不约而同地喜爱席慕蓉的诗作,绝不是偶然的。席慕蓉是蒙古族人，抗战后期生于四川，后随父从香港移居台湾。她从小喜爱绘画,曾到比利时留学，后一直主攻绘画。写诗只是她业余倾诉心曲的爱好。她后来说过:“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妇人，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一直到今天,生活对于我都是一条平稳缓慢的河流，逐日逐月地流过，只是，在这条河流下面，藏着好多我不能也不愿意忘记的记忆，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常来提醒我，唤起我心中某些珍贵的感情。那时候，我就很想把它们留住，记下来……”(转引自夏祖丽《女诗人席慕蓉访问记》)。这些记录了女诗人心灵深处的“珍贵的感情”的诗作，大多数是抒写人情、爱情和乡情的，真切、细腻、诚挚，具有鲜明的个性。这些诗饱含着作者独特的人生体验，凝聚着“一个平凡的妇人”心中的欢乐与痛苦，闪烁着深邃的哲理之光。在艺术上也很有特色。她的诗的语言是真正的艺术语言，亲切柔美，干净利索，既善于活用中国古典诗词中那些富有生命力的辞句，营造出一个温馨、空灵又带有淡淡惆怅的意境，又融人了不少隐喻、暗示、象征、时空交叉等现代派表现手法，使大部分诗作情真意切、意象单纯、构思精巧、既富有传统气息又蕴含现代色彩，因而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 由于“席慕蓉热”的兴起，国内许多诗选本都选人了她的名篇佳作，有关的赏析类读物也已出版多种。为避免与这些选本重复，笔者不想讨论席慕蓉那些已被读者所熟知的名篇，而仅仅随手抄下以上这一首不大为选家注目的短诗《伴侣》。应该说此诗绝非这位女诗人写得最好的代表作，但从中我们也可以领略到她的诗作的某些鲜明特色。 这是一首短小精粹的情诗，语言平实晓畅而又真挚亲切，情味极其悠长。上半部分是由三个“你是……”“我就是……”的排比句组成的，没有任何生活细节的铺写，也舍去了所有场景过程的勾勒，而只有精心选择的六个比喻。这六个比喻分成两组:作为妻子“我”的喻体是“风声”“月光”和“藤萝”，它们带给读者的印象是飘逸灵动、纯洁温柔和婉约缠绵的，这正是典型的东方女性的性格特征;而作为丈夫的“你”，则是“疾驰的箭”“负伤的鹰和“昂然的松”，三个具象透露出来的是热烈、粗犷、坚毅的刚阳之气。两组形象一刚一柔的鲜明对比，生动地反衬出“我”与“你”之间的气质差异。有差异才有和谐，爱情正是由两颗不同的心相碰撞而爆出的绚丽火花。当“你”象“箭”那样“疾驰”时，“我”是与你携手同行的“风声”;当“你”“负伤”时，“我”象“月光”一般给予温柔的“抚慰”…….这不是把一对“伴侣”之间心心相印、生死与共的爱恋之情维妙维肖地表现出来了吗! 作者象许多台湾诗人一样，既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根基，又大胆吸收西方文学的营养，在她的诗作里，处处闪耀着中西诗学的撞击、互补和汇通而冒出的光彩。这首诗下半部分出人意料地将“愿天长地久”一句分作五行排列，不能不说是受了西方现代派诗歌过份注重形式的影响。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现代派诗人阿波利奈尔，曾创造了一种既诉诸于听觉，更诉诸于视觉的“图画诗”，在他及其后继者的诗作里，一个词排列成一行的现象是不少见的。离开内容单纯去玩弄形式，只能是文字游戏，如中国古时的“宝塔诗”，那是不可取的。但象这首诗这样的排列形式，应该说还是适应了内容的需要的。原诗是竖排的，这五行构成一条横线，映人了读者眼里，马上可以让人产生视觉上的联想:是延绵不绝的人生道路?还是源远流长的时间长河?总之，不必在头脑里转圈圈，从视觉上就让读者体味到“天长地久”的语义，有助于加强诗的形象性和可感性，显得新颖而自然，带给读者别一番美感享受。 诗坛泰斗艾青说过:“人们喜欢诗，最重要的是想从诗里获得感情的启发和帮助。”(《诗与感情》)席慕蓉的诗获得读者的青睐，主要还是它凝聚着一个“真”字，真的感情真的感受。但艺术上的精益求精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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