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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上方绿标可收听全文音频版 语音 | 张祖盛 你好，欢迎来到《祖盛讲名著》，今天我要特意花一期的时间来讲讲我读《乱世佳人》的体会，下一期呢我会结合这部小说和《汤姆叔叔的小屋》讲讲美国南方奴隶制问题和以及美国历史的前世今生。 《乱世佳人》的英文名叫“Gone With the Wind”，直译过来就是“随风而逝”，这恰恰是小说的主题。作者米切尔以斯佳丽和瑞特跨越12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艺术地再现了南北战争前后美国南方上流阶层的社会风貌和生活状态，从而委婉地表达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怀旧之情。 为什么说复杂呢？因为一方面作者很清楚地知道南北战争前的南方社会是不适应时代潮流的，它的消亡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她又对旧时代上流阶层那种温文尔雅的风度烟消云散感到惋惜。 这种复杂蕴含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感，如果任由这种悲伤宣泄，那么小说就会变成一连串牢骚满腹的抱怨，就好像我们经常能听到的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类，而本书作者米切尔的高明之处恰恰在于她把这种悲伤狠狠地压制住，然后通过精彩的故事和人物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 所以，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其实承担了双重任务，一方面他们要作为小说人物自己再现那个年代人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他们又要在自己的故事中传递出作者的怀旧情结。 具体来说，这些主要人物是斯佳丽、瑞特、阿希礼和梅兰妮。下面，我们就来一起看看他们分别传递了什么样的怀旧之情。 首先我们要说的是阿希礼，他是小说里怀旧气质最突出的人。在南北战争之前，他是十二橡树庄园的少主人，家里有一大群奴隶和面积庞大的土地，而他自己英俊潇洒，外加欧洲留学归来的光环加持，可以说他是南方一等一的高富帅。 但是，战争摧毁了这一切，十二橡树庄园的房子被夷为平地，奴隶们被无条件解放，土地因为交不起税金被政府拍卖了，他的青春和优雅在战火中消磨殆尽，而他在欧洲修炼到的人文素养在战后毫无用武之地。 阿希礼曾经以为，他可以在十二橡树庄园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所以他之前所有的人设都是为这个准备的，而当整个旧时代被战争摧毁后，他完全适应不了这种变化，更糟糕的是。他很早就清楚地看到旧时代必将一去不复返，却依然留恋过去无法自拔。 旧时代优雅从容的生活风度，是阿希礼所怀念的东西，而他的妻子梅兰妮，怀念的则是旧时代人与人之间温情脉脉的关系。 梅兰妮是小说中圣母般的人物，她把谁都往好处想，见谁有难都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在塔拉庄园的时候，坚持给每一个路过的退伍士兵提供食宿，到了亚特兰大，她又收留了各种走投无路的穷人、流浪汉，甚至是来历不明的人。最典型的是，她始终如一善待斯佳丽，即便身边有各种人提醒她，斯佳丽想挖她的墙角。 今天的人很难理解梅兰妮的行为，她看上去就是个烂好人，分分钟会被人渣们吃干榨尽。但是，如果回到南北战争前的美国南方，我们会发现，这里上流阶层的女主人就是这种做派，比如斯佳丽的母亲。 斯佳丽的母亲坚持款待每一个路过他们家的人，她还经常亲自给家里的奴隶和周边贫穷的白人农民免费看病。最后，她年仅30多岁就因给别人看病被传染上后病死。 那么，南方人为什么倡导这么做呢？原因有两点，一是南方主要经济形态是农业，人口流动性低，基本上还是熟人社会，能够走到别人家门口求助的很少，而且这里面大多数是老熟人，善待上门的人就是在维持良好的社会人脉关系；二是南方上流阶层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需要以某种方式和下面的人分享一部分财富，从而缓解社会矛盾，这和今天富豪做慈善是一个道理。 但是，南北战争后，南方旧社会被彻底摧毁，一方面熟人社会随着南方工业化进程加速在逐步瓦解，另一方面阿希礼所代表的南方上流阶层已经随着奴隶制被废除而损失惨重，他们很多人这时候甚至要为了正常生存而工作，而梅兰妮依然坚持过去的做法，就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尽管她这样做赢得了很多老熟人的尊重并成为社交核心人物之一，但这注定是难以长久的，因为这种做法所要支付的成本很高，毕竟天天款待别人是很花钱的。 另外，梅兰妮坚持过去熟人社会的为人处事方法，让她不自觉间陷入到别人的矛盾中，比如她为了维持和斯佳丽的良好关系，以断交相威胁逼迫其他亲朋好友去给斯佳丽的新宅落成道贺。本来这是其他亲朋好友看不惯斯佳丽的做派，跟梅兰妮没半毛钱关系，但是她硬生生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卷进去了。 相比于颓废的阿希礼，梅兰妮是更典型的旧时代象征，她坚持旧时代的做法，极力维持旧时代温情脉脉的人脉关系，好像旧时代并没有消亡一样，但这注定是徒劳的。小说最后，作者米切尔安排梅兰妮因病去世，也是暗示了旧时代人际关系的消亡。 说完了阿希礼和梅兰妮，我们再来说说斯佳丽。在小说里，斯佳丽是以叛逆者的形象示人的，她很早就看出老一套做法没有价值了。在亚特兰大的时候，她看有一户人家明明穷得叮当响，却还要花大价钱举办婚礼，邀请一大堆亲朋好友吃喝跳舞，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斯佳丽在亚特兰大的时候，一心想多赚钱，为此不惜讨好北方人，并且没有丝毫觉得不妥。她认为战争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么就应该努力向前看，适应新时代，没必要为以前的事情纠结。 看上去，斯佳丽和怀旧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非常适应新时代。但是，斯佳丽一直对年轻时的阿希礼念念不忘，她费尽心机帮助阿希礼重振旗鼓，为的就是阿希礼能恢复往日的风采，而这正是斯佳丽无比怀念的东西。 斯佳丽虽然叛逆，但她的叛逆是建立在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基础上，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违背了母亲的教导，但是传统教育依然深深地影响了她的审美偏向。 在小说的大部分时间里，斯佳丽都很难去欣赏瑞特外表玩世不恭、内心沉重稳重的风格，她一直迷恋的是阿希礼曾经展现给她的高贵典雅、风度翩翩的样子。简单来说，斯佳丽内心里真正喜欢的是旧时代的高富帅。 但是，斯佳丽喜欢的仅仅是旧时代高富帅的表面，那一层金光闪闪的外壳，至于外壳底下的东西，她并不认可。阿希礼管理木材厂时，奉行的是旧时代价值观，结果工厂的效益很差，这让斯佳丽非常不满，总是想去改变阿希礼的行为模式。 所以，跟阿希礼和梅兰妮相比，斯佳丽的怀旧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是肤浅的。但是，这种肤浅也让斯佳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直到梅兰妮去世，才看清阿希礼早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了，而这时候她已经挽回瑞特的感情。 最后，我们再讲讲瑞特。瑞特年轻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的父亲放逐，他被迫四处飘荡，从而早早认识到一旦南北开战，南方必输无疑，于是他在南北战争期间搞各种投机生意，很快发了大财。南军节节败退的时候，他在亚特兰大嘲笑那些狂热的南军支持者，从而触犯众怒。怎么看，瑞特都像一个和南方传统决裂的人，怀旧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瑞特在一个最关键的地方体现了自己的怀旧情结，那就是他爱上斯佳丽，并且他在明知斯佳丽不爱自己的情况下坚持了12年，中间斯佳丽还先后结过两次婚。瑞特为什么那么爱斯佳丽？斯佳丽突出的个人魅力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斯佳丽特殊的身份。斯佳丽是瑞特从小生活的南方上层阶级当中的一员，并且和他一样有叛逆精神。 如果是单纯的美女，瑞特绝不稀罕，且不说他是百万富翁，但靠高大俊朗的外表就足以吸引一大堆美女的青睐。单纯摆脱传统束缚、具有强烈的现代精神的女人一样非常多，瑞特尽可以美国北方各州慢慢挑。仅仅是南方大家闺秀的话，瑞特一样可以找到，南北战争后的南方地区，很多上流阶层的女人都愁嫁不出去，因为大部分青壮年都在战争中战死或伤残了。可是，集齐这三样特质的人就非常罕见了，这正是瑞特爱上斯佳丽的根本原因。 有研究表明，人们喜欢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往往是“熟悉加意外”的结果。单纯的熟悉让人感觉无聊，单纯的意外让人产生防备心理，而熟悉加意外的混合就特别能打动人。所以，这可能也是混血的帅哥美女特别受欢迎的原因吧，因为他们在人们眼中就是“熟悉加意外”。 斯佳丽有和瑞特一样的身世背景，这就是熟悉，与此同时，斯佳丽又具备一般南方女人所没有的叛逆精神，这就是意外。但随着时间推移，斯佳丽身上让瑞特感觉“熟悉”的东西越来越少，她和原来的亲朋好友关系越来越差，行事作风也和传统社会道德观背道而驰，所以，瑞特离开了她。而瑞特离开，正是为了回到自己的故乡查尔斯顿，寻找自己从小到大熟悉的东西。 好，《乱世佳人》的怀旧四重奏差不多就讲到这里了。其实我们每个人对怀旧都不陌生，尤其在今天这个日新月异的大时代下，可能我们一生中要经历好几次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城市到大城市，从工业时代到人工智能时代.....每一次变化，我们都不得不丢掉一些旧的东西，因为只有辞旧才能更好地迎新嘛。 但是，旧的东西沉淀了我们太多曾经的美好，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对初恋念念不忘的原因，而新的东西往往是陌生的，甚至是冷冰冰的，让我们有点惶恐不安的。 所以，怎么处理好辞旧和迎新的关系，是我们每个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或许我们可以学习一下瑞特，在行动上紧跟时代步伐，千万不要逆时代潮流，在思想上则适当保守一些旧的传统，从而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被剧烈的时代变化所困扰。 在美国历史，有个真实的瑞特·巴特勒，他就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南北战争期间，洛克菲勒和瑞特一样，靠投机倒把发了财，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然后，他凭借资金逐渐打造了自己的石油帝国，过程当中，他的商业手法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丝毫没有仁慈可言。 但是，在个人生活上，洛克菲勒终其一生都恪守传统道德，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吃住都非常朴素，同时花大量的钱做慈善。可能他正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迷茫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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