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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个构思了十年的电话 弟弟一个编写了十年的短信 被无线电波翻译成 兄弟间的密语—— 八月初一，要为你做七十大寿 我一时语塞，异乡的我 能为父亲做点什么？ 要你到上海住些日子 你说母亲晕车，以后再说 要孙女给你一句祝福的话语 你说昨天已来过电话 尘封的生日，不习惯城市的祝贺 在儿子的记忆簿里 这是你踩出的第一个生日足迹 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确切的生日 只知道你生于兵荒马乱的 民国二十七年或二十八年 十年前四个匆匆赶路的粗心汉 错过了你修筑了六十年的生日驿站 驿站林中的风，在儿子们的行囊中 悄悄塞进了四份悔意 不知道你小时候，奶奶 是否为你举行过生日典礼 充其量，一个水煮鸡蛋 就是你全部的生日盛宴 爷爷早逝，你从第十二个生日起 就不得不用犁头在大地上 写下一垄垄生日日记 你瘦弱的身躯弯成砍刀、镰刀 为每一个沉默寡言的生日 收割稻麦，积聚柴薪 四个儿子的生日覆盖了你的生日 第四十个生日那年修华林水库 你说你“正当年的后生” 一时传为村里的佳话—— 这是生日多年受压迫后的叫喊 但是你的青春豪气，还是一点点 被四个书包轮番背走 你繁衍的生日越来越多 你把晚辈的生日装扮成他们的节日 “五女拜寿”“麻姑献寿” 你没有女儿，就没人唤起 沉睡了五六十年的生日 穿过儿子们忘情的沙漠 你的一个个生日，已经 压弯了那根柘木扁担，和 荷担的你的身躯 收集自家门前雪瓦上霜 染白了你的须发 泛滥成锦河的洪水，将你的额头 冲刷得沟壑纵横 你的孙女，过的生日比你多多 宝塔蛋糕要饥笑生日鸡蛋的小个 但是，你这是储蓄了七十年的生日啊 年年过的生日，单薄如只知一秋的阔叶 七十年的生日，掸掸岁月的风尘 就比小孙女的蛋糕盒不知厚重多少倍 用七十个岁月做的生日蛋糕 什么滋味都在里面。那最上面 也是最后面，有点甜呢…… 窖藏七十年的生日美酒，纯天然酿造 这种我们还喝得惯的谷烧，只要一滴 就会把九零后的小孙女醉倒 生日快乐！敬爱的父亲 昨天，我们节节窜高的身子 挤占了你头上的领地 你曾经浓密的头发，已稀疏无几 今天我们像打气一样隆起的肚皮 看花了你的眼啊，也勾起你肚皮的妒忌 ――不要这样啊，父亲 大肚皮装满了，做儿子的惭愧 生日快乐！敬爱的父亲 兄弟们高举的酒杯，装进了我的热泪 为了你谈吐的顺畅，不少牙齿 已经错误地撤岗。——就此打住 你还需要它们咀嚼岁月的余香 2008/09初稿，2018/09改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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