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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新华书店 陈天洪||四川 国家乡村振兴发展战略开始后，我们乡镇面貌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规范的街面、整齐的店铺名字都是统一标准，新的环境的改变让很多老一辈人喝茶聊天的地方更像是“卡座”，更加地觉得没有乡土的味道。偶遇几个老人在路边的竹林下自发的摆上茶杯，开始了“怀旧”的开聊，其中退休的陈老师向我们讲起了他们常去的新华书店。 那时候乡场上也有一家新华书店，开设在与供销社隔壁的镇街中央。 从街面起脚，上四级石阶——相传从前是文庙。由文庙而为书店，终归是近亲，不算辱没。店面不大，一根高高的木门槛，横亘在檐坎与店室之间，门槛的内侧，略低于门槛水平线以下的位置，等距离巴钉着四个木耳朵——很显然，那是为店门关闭预设的下门墩。因为门槛高，门墩宽大，人在进店时，抬脚的高度和跨度，看起来颇有些夸张。左边靠墙壁的一面，堆码着收拢的几扇木门，带转角的书柜的一角，几乎抵拢门槛，剩下一条窄缝，刚好能容纳下一双脚，围绕着柜台看书的人，势必规规矩矩，以免损坏公物；或因移动的幅度过大，导致蹩脚摔伤。转直角的矮书柜，从书店的正中间破开摆放，卖书人在矮书柜的里面，来回走动，拿书，背后才又是高大的带格子的书橱；买书的人在外面，低头俯视矮柜里平放的书目，抬头隔空，极目辨认高橱里立放后斜的书目。 那时候，由于对知识的渴望，赶场天上街，新华书店是必去的一个地方。从场口的三叉路进入街市后，随波逐流，大约经历二百米曲折的街道，到达新华书店。上了台阶，照例先跺脚再进店。此时回身俯视嘈杂的街衢，顿感轻松无比，顿时油然而生离苦得乐的快慰。 外面不堪拥挤，书店里却一如既往地清寂。 营业员是个跛脚的宽脸盘大眼睛女孩，梳着刘海，通常是端庄地坐在右边靠墙的木凳上，一只手肘着玻璃柜面，掌心托着下巴，眼望街面，或者越过街面望着远方，让人揣摩不透的模样。进店后首要的举动仍然是先打招呼，但这所谓打招呼，不是用嘴巴和语言，惯例是几分讨好的微笑。女孩固然是看见了的，姿势不改地回一个睥睨众生的微笑。 逐渐熟络起来以后，附笑的同时，女孩也收回目光，放下手肘。我想那样的时候，女孩心情一定极好，或者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开心吧！ 新华书店并不经常有新书，隔一场去，几乎仍是老样子。上架的存书也少的可怜，传统的旧书如四大名著之类，向例未见。格林童话，伊索寓言，外国的，儿童的读本倒是一直都有，偏偏又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我唯一喜欢小说外国的又要除外，从一开始就没有来由的偏好。然而我仍然每场必去的，尽管书上长期保持着一个不变的、闭着眼睛都能浮想起来的面孔。新书经年存放，封面历久弥新，一尘不染，可见跛脚女孩对待工作是个尽心尽责的人，但书的内页，似乎已经开始泛黄，并趋向易碎，翻开来时，扑入鼻息的，不是沁人心脾的墨香，倒是一股陈年的败味。 一年之中总会有进货的时候，女孩也改往日的淡定，从进店时就明白的写在脸上了。大概算是心灵感应吧，从那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我不用猜，就已然明白是有新书到了。果然，当我在柜前站定以后，女孩就笑着过来，估摸着我的喜好，低头弯腰从玻璃柜里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摆在我面前，少的时候三本五本，多的时候一大摞，我受宠若惊后应接不暇的翻看着，沉浸在胜似过节的兴奋中。 看书的顺序，第一眼是看书名，看封面，第二眼便是看封底看书价。即使不看内容，溢出书香的新书总是具有无穷引力的，爱不释手，看过书价，衡量兜里面的钱数够得上，就大大方方的解囊，女孩微笑着盖完书戳之后，抱着宝贝一般穿街入市扬长而去。若是兜里的钱不够定价，心中顿时涌出无限的空落和惆怅，将书退还给女孩时惆怅之中还有一些落魄，为没有买走女孩真诚的推荐而愧疚。女孩将新书放回柜子去的时候，照例友好的微笑着，猜不透她的心思。那样的时候独自神情落寂的走在回家的乡间土路上，曾经愤愤然的想：哪天有钱来，索性和那女孩一起买下，整个新华书店就全部属于我了。 那些赶乡场、蹭新华书店的落魄岁月里，女孩是圣洁而美丽的，读书和读女孩成了疲累的劳动间隙里，对于新华书店着魔似的不灭向往。 乡场的排斥，拥挤和肮脏，在新华书店的庄严和神圣面前，也都冰释前嫌的包容了。 曾几何时，一个唤作文轩的名字，替代了新华书店。名字里虽然多了直观的文气，但在我的感觉里，却始终是生疏和隔膜的，甚至唤不起曾经热切的进店欲望。纵然偶尔进去，面对琳琅满目的新书，却激发不起，从前在乡场上窄小而冷清的新华书店里，那份温馨小我的亲切。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陈天洪，海军军士长退役，四川宜宾人。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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