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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司棋:懦弱主子身边的彪悍丫头,彪悍的人生从不解释

 漫话红楼 2023-06-15 发布于北京

作为副小姐的司棋,有两大著名事件:大闹小厨房和与潘又安偷情。很多读者对她只有恶评没有好感,我却对她有几分欣赏。

很显然,司棋是泼辣的,这又与晴雯的恃宠生骄不同,她的泼辣与她的身份和处境无关,是她的性格使然。

         

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陪房,可见让司棋当迎春的副小姐,是邢夫人的主意。

邢夫人当然不会关心迎春的生活,当然她也缺乏调教人才分配人才管理人才的能力,于是,迎春和司棋,就成了贾府最奇怪的主仆组合。

懦弱的主子配彪悍的丫鬟,本可互补,但司棋的彪悍从来不是为了主子

副小姐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安排照顾好小姐的日常生活,辅助小姐成为优秀的大家闺秀。如果小姐的能力欠缺,副小姐还必须充当小姐院里的管家,负责管理院里的婆子和丫头们。

迎春生性懦弱,父亲、继母、哥哥嫂子都不关心她,祖母也无视她,正需要一个彪悍的人来保护她,司棋倒是不错的人选。

但是,司棋的彪悍,从来不是为了保护迎春,而是为了她自己:大闹小厨房,是因为她自己要吃鸡蛋羹而被柳嫂子拒绝;与潘又安偷情更是为一己私利而不顾礼法的行为。

主子不受宠,虽然外祖母是邢夫人的陪房,但也算不上靠山,司棋哪来的胆子这么彪悍?

身为副小姐,司棋严重失职

迎春的紫菱洲,像极了一个乱世中的小江湖,各种矛盾频繁爆发:被王熙凤安排住到这里的邢岫烟,受婆子丫鬟欺负;迎春的奶娘是赌头,还把迎春的累金凤占为己有当赌资;司棋更是把情郎的信物带进来,并在偷情中遗落了绣春囊导致了抄检事件。

而这一切都说明,身为副小姐的司棋严重失职,失职的原因,正是因为她一心都扑在自己的私事上。

第二十七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林红玉给王熙凤跑腿,完成任务后找王熙凤回话却找不到了。因为这一天是芒种节,女孩们都在园里玩,小红便逢人就问,问到了司棋。

因见司棋从山洞里出来,站着系裙子,便赶上来问道:“姐姐,不知道二奶奶往那里去了?"司棋道:“没理论。”

没理论”,冷冰冰的三个字,翻译过来就是“别问我,我不知道”, 是一种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作者曹雪芹很善于细节描写,而且把很多答案藏在细节里。这一个细节同样值得捉摸,为什么遇到的偏偏是司棋?这一个小细节起到了什么作用?

结合全书,可以发现,这一个细节,主要用来表现司棋的特立独行,对自身以外的事不愿意关注。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迎春的累金凤早就不见了却无人知晓,负责保管的司棋,心已不在紫菱洲了。

她的心去了哪里?去了潘又安身上,去了她的终身大事上!

这就与袭人、紫鹃等一心扑在主子身上的丫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作者却对她并无谴责之意,反而通过王熙凤的反应,有所欣赏。

这又是为什么呢? 

敢爱敢恨有担当,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

在那个视私情为奸盗的时代,作者却写了几对有私情的人,而且都发生在贾府这个礼法森严的贵族之家,其中最大胆最有行动力的是潘又安和司棋这一对。

作为副小姐,司棋的未来,极有可能是作为迎春的陪嫁而离开贾府。因此,无论是礼法上还是从权益上,她都不可以自己发展私情。

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说抑制就能抑制的,即便如黛玉这样的大家闺秀,都难以自抑,何况是没受过教育的司棋?

诚以为,作者通过司棋,体现了底层未受过教育的人,本能的生理欲望和心理欲望。司棋是敢爱敢恨活在当下的人,不刻意抑制欲望,也不去想未来会如何。

事实证明,如果规规矩矩做副小姐,陪着迎春嫁到孙家,并不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所以,从司棋身上,也可看出作者并不支持死守规矩。有时候,顺着自己的心,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哪怕结果并不理想,也是值得的。

做了这么多铺垫,作者最想称颂的,是司棋的担当。

当她与表哥偷情被鸳鸯撞破,她并没有逃避或狡辩,而是大方地承认,和盘托出。

当私相授受的书信被王熙凤当众念了出来,她“并无畏惧惭愧之意”。也许这一天早在她的预想之中,她做好了思想准备。这时候的她,大有“大不了一死”的豪迈。

这份担当,张狂的晴雯没有,当王夫人责问她时,她不敢承认,谎称“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

这份担当,自视甚高的宝玉更没有。金钏儿因他而受罚,他一溜烟跑了;晴雯因他被撵,他不敢为之说一句话;黛玉因他焦虑未来,他从来没有过一句承诺和一丁点行动。

如果我们愿意抛开司棋的副小姐身份,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人来看,我们便不会苛责她的失职,反而会被她敢于追求幸福的胆识和行动力以及担当所触动。

这也正是作者所倡导和赞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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